第一百七十四章 忍無可忍
前面人聲陣陣,阿狸方才發現不知不覺竟走到戰神府來了。
如今戰事將起,戰神府一改往日冷寂,變成了天宮最熱鬧的地方。天界有許多部落,加上各處仙山,四海江湖,將這些戰將召集起來,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
阿狸在戰神府前駐足,正好遇到一隊人從府內出來,銀盔麟甲,皆是水族。
領頭的是北海太子玄霆,與阿狸也是相識的,施禮別過。他帶領的必是四海水軍精銳,阿狸在其中搜尋有沒有面熟之人,卻不想第一個便看見了她的宿敵。
東海的汐顏公主,她竟也歷劫完成元神歸位,此刻身披雪色銀麟戰甲,傲然從阿狸眼前走過,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正是這樣的無視,瞬間將阿狸擊垮。她突然覺得心口堵得難受,讓她喘不過氣來。
往日,她何曾將汐顏看在眼中?論身份地位,容貌品性她哪一點不必汐顏強上百倍?但是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在這莊嚴肅穆的戰神府前,身上繁複華麗的宮裝竟是這般刺眼。
她總是嘲笑汐顏不過是百無一用的公主罷了,如今看來,分明自己才是。
一瞬間,有一種衝動,她真想什麼都不顧,就這樣走進戰神府,向眾將展示自己的能力,虛花斬感應到了她心底突起的殺戮,蠢蠢欲動……
「阿狸?」一個聲音將她喚回,不知何時玄熾來到了她身邊,看她神色不定,關切道,「你怎麼了?」
「玄熾,你後悔嗎?」阿狸突然直愣愣的看著他問道。
「你指什麼?」
「我是說,你看到北海太子玄霆了吧,這次四海水軍以他為首,你怎麼想?他明明比不上你的,還有你的那位姐姐,你看她那副樣子,你有傷不能出戰,肯定被她諷刺了吧。所以說你後悔嗎?我知道阿姐上次歷劫,註定是要灰飛煙滅的,你白白替她擋了也沒有什麼用啊,只弄的自己一身的傷。」
玄熾的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這樣的老成?明明還沒有她歲數大。
「我做過的事,從不後悔。」玄熾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所謂戰征往往不止於表面爭鬥,有時候水面之下的風波更能掀起大浪。」
阿狸似懂非懂,「可是天帝舅舅跟阿姐都惱了我,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阿狸正欲跟玄熾大吐苦水,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鳳鳴。
鳳鳴高亢入雲,且有些熟悉。
「是青羽?」
玄熾點頭道,「是,青羽暫時不在戰神府當差了,天帝已經認命他為羽族主帥了。」
「可是羽族的王不是鶴王嗎?」自從鳳凰一族沒落了之後,羽族一直是水禽為君,這一代的君王正是白霽的父親。
「鶴王年事已高,法力大不如前,白霽是羽族的王子,卻又……所以羽族一時群龍無首,而鳳凰一族的聖物又突然出現在棲梧山底涅槃山谷中,天帝認為這是鳳凰一族復起的徵兆,而青羽又是鳳族出類拔萃的少年英才,且在戰神府當差多年,為人行事老成可靠,由他挂帥未為不可。」
說起來倒也是順理成章,鳳凰一族畢竟是上古神鳥,若是復起確實不可小覷,只是覺得有點太巧,天界剛逢戰事,鳳族就尋回聖物……莫不是天道正應此事?
玄熾一路送阿狸回她的青璃宮,路上阿狸突然問道,「我有個小問題,你知不知道鳳凰一族除了青羽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五翎金鳳?」
玄熾愣了一下,略一思索,「沒有了吧,鳳凰分五色,以金色為上,其尾翎多半天生,也有後天修鍊可得只是極少,說起來鳳族也實在沒落的厲害,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七翎金鳳了,就連五翎金鳳也極少有,青羽大約是唯一的吧。」
看阿狸沉默不語,似又在出神。玄熾問道,「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阿狸一笑而過,「沒什麼,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到了青璃宮,玄熾轉身欲走卻又回頭,「阿狸,你真的想求得天帝的諒解?」
「當然,你有什麼辦法?」肯定是有辦法,不然他不會這麼問,阿狸的雙眼瞬間就亮起來了。
「辦法倒是有一個。」玄熾道,「過些日,天帝要舉辦生辰宴會你可知道?」
阿狸確有聽到風聲,但並不以為然,因為神仙不會每年都慶祝生辰,一般要一千年才慶祝一次,天帝的下一次生辰還要等幾百年呢。
「這次生辰宴會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召集各路人馬,增強天界各部落之間的凝聚力。到時候各大仙山,四海八荒各路戰將都會來。」
「可是。」阿狸心裡更難過了,「我沒有收到請柬,天帝陛下肯定是不想讓我去的。」
「這樣正好,你可以給他一個驚喜。」玄熾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這是一個樂譜,名為戰曲,是上古時流傳下來的古曲,相傳上古洪荒動亂,有樂神譜此曲,以振奮士氣。」
阿狸伸手接過,發現上面儘是天書,便知此譜來歷非常。「這也太古老了吧,我完全看不懂啊。」
「沒關係,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玄熾道,「左右我也是閑著,那便每日掌燈后,我來教你識譜。」
「一言為定!」阿狸將樂譜抱在懷裡,轉身消失在了宮門裡,好像怕他會反悔。
此刻的阿狸已經把九霄狐君與崑崙主的斷袖之情放在腦後,自己不能上戰場的恥辱讓她有些喪失理智,盤算著如果能夠取得天帝舅舅的原諒,她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披上戰甲……
心裡有了切實的希望,總是能讓人放鬆一下,阿狸懷著這些小心思終於踏實睡了個好覺。
待她醒來,已是掌燈時分,青璃宮的八角琉璃燈下,玄熾正在翻看阿狸素日所用的樂器。
「怎麼樣,我是不是博學多才?」阿狸突然從架子上冒出頭來,本想著把他嚇一跳,不想玄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學的倒是挺多,只怕多而不精。」玄熾的拂過樂器厚薄不一的灰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