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出其不意
方紫蘇應對這樣的突發狀況一向是遊刃有餘的,是劉金桂自己傻乎乎地撞到了槍口上,方紫蘇心裏麵憋了很久的這口惡氣不好發在陳作發身上,就隻好發在他老婆這炮灰身上了。
陳作發如同驚弓之鳥,縮了脖子回頭一看,自己的老婆正一手叉在水桶腰上,一邊揪著他的耳朵,怒目圓瞪。陳作發雖然怕老婆,可在外畢竟還是要麵子的,當即趁著耳朵的痛叫了起來,“你怎麽在這裏?”
“哼!應該是我問你為什麽在這裏吧?要不是我跟過來,我還以為你真的打算出家做和尚了呢!沒想到你嘴巴上雖然不說,賊心可一直不死。你說,你兩個今晚又要背著我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劉金桂絲毫不給臉,當著外灘那麽多的人大叫起來,她就是人來瘋,人少了她還不舒坦了。
方紫蘇冷冷地開口了,瞄著劉金桂,說道,“你剛才叫我什麽?”
“就叫你狐狸精,怎麽了?打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不覺得你是什麽好貨,這幾年仗著雜誌社的名頭老跟我們家老陳眉來眼去的,你當我是傻子呀?哼,我都睜隻眼閉隻眼的,你們倒是得寸進尺了,不要臉的……”劉金桂“騷貨”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因為她已經說不出口。
方紫蘇卯足了勁頭,出其不意地朝劉金桂結實的臉上甩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陳作發驚呆了,劉金桂也沒有意料到,連站在後麵的林成峰也稍稍意外了一下。
“我警告你,看在陳老板的份上,我現在還不想把事情弄大。你這樣詆毀我的名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一直不吭聲你別以為我好欺負。不就是長得比你年輕好看嗎?比你年輕好看的多了去了,你個個看不舒服,怎麽不個個都去罵呀?這幾年要不是我方紫蘇出力,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罵人,早卷鋪蓋回老家喂豬去了,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最後一句,方紫蘇罵的是劉金桂,說的卻是陳作發,陳作發當然也心知肚明,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劉金桂臉上火辣辣地痛,她哪裏受過這樣的“待遇”,就要撲過去跟方紫蘇拚命,被陳作發死死攔腰抱住了,陳作發瘦小得跟猴子似的身軀抱住虎背熊腰的劉金桂,真有那麽點滑稽的味道。
“要是把我惹火了,我保證把你戶口黑了,讓你一輩子都別做上海人的美夢!有本事到這裏丟臉,卻沒有本事看住自己的男人,你以為上海是由著你隨意撒潑的地方?也不照照自己像不像上海人!要是換了別人,我一通電話就能把你關起來。”方紫蘇氣勢洶洶地說道。
陳作發心裏麵咯噔一下,他知道方紫蘇在上海結交很廣,人脈很多,要是得罪了她,今後怎麽收場?遂說道,“別這樣,是你嫂子不對,她太衝動了,我、我讓她跟你道歉!”
劉金桂一聽,眼珠瞪得跟舞獅子一般大,吼道,“陳作發,你他娘的說什麽!要我給她道歉?”
陳作發知道再怎麽樣也要先把雜誌社的事情搞定再說,至於回去罰跪他也認了。於是朝劉金桂大叫道,“你在這裏抽什麽風?雜誌社明天就要開工了,我這正商量事情呢,你來攪局做什麽?趕緊給人家道歉,快點!”
“陳作發,你個王八蛋!”劉金桂當場大哭大鬧起來,引得旁人紛紛看熱鬧,“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跟著你吃苦這麽些年,你今天出息了,為了個上海女人你要把我不當人你!天打雷劈的,老婆給小三打了,你還胳膊往外拐你…”說完就嚎哭出來,聲音大得橋對麵的人都聽見。
圍觀的人說什麽的都有,不少人已經在笑。林成峰本來還有點緊張,擔心方紫蘇應對不過來,不過現在看來,是沒有擔心的必要了。
“陳老板,我這可都是被你連累的。你給我一句痛快話吧,這事情要是解決了,明天我就開工,要不然,就大家耗著,反正我是忍不下這口氣!難道我這一巴掌還打錯了不成?”方紫蘇冷冰冰地教訓道。
“沒打錯、沒打錯,打的對、打的對。”陳作發一聽,隻好認栽,硬著頭皮,第一次像個大老爺們似地對老婆叫道,“你還有臉哭?清清白白一個人叫你這麽一抹黑,以後她還怎麽做人?再說了,人家能看上你老公我這樣的嗎?那上海什麽男人沒有啊?”
“哎哎,你這什麽意思?”方紫蘇一聽,不樂意了。
“消消氣,我這不是正說她嗎?”陳作發賠笑道,轉頭又對老婆黑著臉,說道,“你給人家道歉,馬上回家去,沒事別整天出來鬧事,見風就是雨的,叫人煩!”
“陳作發,你有種再說一遍!”劉金桂一把抓著他,老鷹捉小雞似的。
陳作發沒辦法,悄聲說道,“你就消停會吧,明天雜誌社不開工,咱們就得要飯去,你回去,回去我任你罰還不行?”
劉金桂不依不饒的,“別他娘老拿雜誌社當借口,這幾年老拿雜誌社給你兩做擋箭牌還不嫌膩?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會抓著你們現行的,你們給我等著!”她說完,用力把陳作發一推,直接把陳作發推倒了在地上,轉身衝出了人群。
方紫蘇看著陳作發尷尬的樣子,說道,“陳老板,管好你們家的後院,我可沒有那麽多無聊的心思去跟她瘋癲,真把我惹急了,我就一次解決了幹淨,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陳作發垂頭喪氣的,今天真是倒黴到家了,不知道是因為沒臉見人,還是沒力氣,反正他沒有爬起來,就那麽呆坐在地上,圍觀的人也很識趣地漸漸散去。
林成峰看著方紫蘇走遠的背影,嘴邊有淺淺的笑意,看來方紫蘇對他還算是很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