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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爺是被吵醒的!

  貫承溪隨手接過茶盞,溫聲道:“那就等會兒再嚐。”


  李衝還在一旁站著,心裏直犯嘀咕:世子與這質子走得倒挺近!

  “銀子呢?”顏之卿看著穿著用度極好的李衝,漫不經心地問。


  李衝看著顏之歸的眼神,心裏微微發毛,極力壓製住不適感,從懷裏取出五張銀票遞給他:“喏,都在這兒了。”


  顏之卿沒動,給扶言遞了個眼神。


  扶言伸手接過,數了數,點頭:“分文不少。”


  李衝極其不忍地撇過頭,語氣僵硬:“承溪世子,李某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貫承溪輕輕頷首:“七塵,送送李公子。”


  “不、不必了。”李衝離開的步伐有些淩亂。


  顏之卿命扶言把銀子收好,忽地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貫承溪:“聽說那首《相見歡》風靡一時,如玉姑娘都讚不絕口。”


  七塵默默地看了質子一眼。


  何止是風靡?簡直都要傳到皇宮裏了,聽說淑貴妃正催促宮廷舞師編排歌舞呢!


  貫承溪倒沒在意前半句話,反而蹙眉不解:“如玉姑娘是何人?”


  顏之卿微愣,複而想起貫承溪從不沾染惡習,更是不踏入煙花柳巷,自是不太懂這些,隨便解釋道:“前幾日你在我這裏見過的,她擅長詩詞舞曲,尤擅琵琶曲。”


  “哦,”沒有感情卻不敷衍地應了聲,“你喜歡那首詞嗎?”


  怎麽又繞到這個問題上來了?他前幾日不是問過一回了嘛?

  顏之卿心底歎息,大概他被人誇習慣了,甫一從她這裏找不到傲嬌感,所以才一直問的?

  她偏了偏頭:“大概是喜歡的吧!”


  貫承溪的眼睛亮了亮,看著對麵難得有些認真的神色,輕咳了聲,繼續問道:“那第二首呢?”


  第二首?

  顏之卿恍然想起還有一首詞,名為《釵頭鳳》。她雖不解其中意,但憑超凡的記憶與朗朗上口的語調一眼便記住了:“驚鴻瞥,緣冀鎖,眉目入骨相思綣。琵琶誤,夙願劫。一腔忱熱,幾載風雪。過!過!過!”


  看著對麵薄唇輕吐,慢條斯理地背出這首詞,貫承溪的心底先是一驚,複而似是暖流汩汩淌過,將他的心澆灌的順順意意。


  “這一首,”顏之卿看著貫承溪期待的目光,心底微歎,到底是各人追求不同,也難怪他能成為老狐狸跟前的紅人,“想來也是極妙的!”


  心細如貫承溪:“顏公子是以為貫某求表揚?”


  不是嗎?

  顏之卿到底忍住反問,並不是怕他或忌憚他,而是……總之她不想看到他眼底的黯然,那種神色她隻從一個人身上見過。


  那是死寂。


  “承溪世子真會說笑,”顏之卿幹笑兩聲,“人人都道世子六歲倒背國史、八歲行畔作詩、十歲鑽研國策,定然不屑於此,更遑論……”


  “之歸兄,”貫承溪忽然歎了一口氣,“貫某不需要你同旁人一樣,你雖是異國客居,但在貫某麵前,可以不用小心翼翼。”


  顏之卿的睫毛忽閃兩下,旋即開懷一笑:“承溪世子哪裏看出我小心翼翼了?爺逛花街、揍皇親、懟貴族,哪裏活得像個窩囊廢?”


  貫承溪勾唇一笑,微微搖頭:“茶水涼了。”


  顏之卿低眸品起茶水來,心中劃過思量。


  貫承溪果然……不容小覷。


  倆人默了許久,貫承溪緩緩起身:“顏兄,時日不早了,貫某該回去了。”


  顏之卿抬眸,夕陽的光暈傾灑下來,倒成了襯托貫承溪的存在。


  時辰果然不早了,不知不覺間,竟到了黃昏。


  貫承溪走了幾步,忽地想起一事來,轉身道:“顏兄,我們即將成為鄰裏,屆時歡迎你來我府作客。”


  話落,又微微頷首,抬步離開。


  顏之卿側首望著晌午爬過的牆頭,有些出神。


  ……


  “公子?”扶言忽地出現,擋住她的視線。


  “何事?”顏之卿撲閃撲閃睫毛,垂眸理了理衣擺。


  “這五千兩銀子?”


  “老規矩,給花娘,讓她看著給孫爺。”顏之卿漫不經心道。


  “還有一事,花娘說,這幾日有人在暗中打探醉傾樓的消息,未果,然後聯絡到了暗查閣。”扶言的聲音壓得極低。


  顏之卿透過幽拐的長廊,望向遠處,“這麽大手筆?”


  暗查閣是天下最神秘也是最龐大的情報組織,既參與刑事案件的暗查,也參與家常倫理的暗訪。


  既變態又恐怖。


  既燒金又神秘。


  偏偏世人都買賬,隻因暗查閣的確有能耐。


  扶言點頭:“那……”


  “先別管,”顏之卿擺擺手,“破老兒有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據線人說,已經探得了蹤跡。”扶言看著神色微沉的公主,垂了垂眸,“有顏太子在,無事的。”


  顏之卿聽他提起哥哥,臉色緩了緩:“哥哥行事我一向放心,不過破老兒一向行蹤不定,也是我……心急了。”


  扶言一時不知怎麽安慰,隻喃喃道:“陛下身子會好的。”


  顏之卿點頭:“父皇一向處事樂觀,隻要找到了破仙兒,一切會好起來的。”


  *

  翌日一早。


  隱隱約約的嘈雜聲透過厚實的牆及層層門窗,將顏之卿吵醒。


  她踢了踢被褥,看向緊閉的房門,蹙眉:“吵死爺了。”


  “扶言?”


  院中的黑衣少年在練劍,並未聽到。


  顏之卿仍攜帶一絲困意,閉了閉眼,卻睡不著了。


  翻來覆去,顏之卿還是極不情願地從床榻上爬起,披了件外衣,臉色沉鬱地推開了門,看向人聲嘈雜的方向。


  入目的是一堵牆。


  還是她昨日爬過牆頭的那個。


  顏之卿猛然想起昨日貫承溪的話來,難怪他說做鄰裏,府宅都蓋到她隔壁了,共用一堵牆,不是鄰裏還能是街坊?


  笑話。


  扶言餘光瞥到站在門前的顏之卿,收了劍:“公子餓了?”


  顏之卿搖了搖頭,卻飛身一躍,側躺在牆頭上,幽怨地看著那道出塵的身影,大聲道:“爺是被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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