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孤注一擲
零一不動聲色的把火分成兩堆，把兔子放上去烤。
小米把手放入袖子裏，握緊了匕首。
小草知道自己沒有戰鬥力，則往小米身邊靠近。
向導看了一眼四周，忽然靠近林長生，放低聲音說道，“我聽說紀家的林場裏有很多好東西，要是能采出來拿去賣，一定能賣出好價錢。”
穆九故作不解，“為什麽？難道他們的工人不把好東西都采了？”
向導又心虛的看了一眼四周，“姑娘你有所不知，聽說他們在砍掉的林子上麵種了很多很值錢的東西，可以賣很多錢，在我們眼中值錢的東西，在他們眼裏什麽都不是，根本不會在乎。”
“你幹嘛跟我們說這些？難道有好東西不都是藏起來，自己想辦法獨吞？”穆九有意的套向導的話。
心想：看來這鎮子裏有很多知情者，就是不敢說，又或者像向導這樣的，知道那麽一點點，以訛傳訛，傳到最後，說不定變成了紀家在林場裏種植了不得了的寶貝。
向導摸摸後腦勺，“我也想啊，但是我沒那個本事，要是我有那本事，還做什麽向導，我早就帶著我的妻兒離開鎮子去齊州了！”
往好地方發展，這是人類的天性。
這人很真實。
穆九放鬆了不少，“那你為什麽不帶著你妻兒去齊州？說不定能找到另外一種謀生的活兒呢。”
向導苦笑，“我可不敢，我一個人沒關係，拖家帶口的，萬一找不到活路，我媳婦和兒子豈不是沒了活路！”
穆九沉默，這倒是真的，有了家，顧慮就會多了。
穆九換了輕鬆的語氣，問道，“你怎麽知道紀家的林場裏有好東西？”
向導十分小心確認周圍沒人，才小聲的說道，“看你們是有本事的人我才說的，你們千萬不要把我賣出去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聽說了，總之就是聽說了，一開始我還不相信，可是後來我看見紀家的人進進出出，好幾次都用馬車裝載東西，卻不是木材，我就想，那些或許就是他們值錢的東西。”
穆九：“……”
這推理……
似乎沒毛病。
向導說完想起什麽似的，“幾位大人，我跟你們說件事，你們千萬別出賣我啊，來的時候遇到的那些人，你們能把他們弄走嗎？那幾個人太可惡了，老是去鎮上買東西不付錢，聽說他們在來著鎮上之前是逃犯！”
“你們可以報官啊！”
“哎……”向導一副說多了都是淚的表情，“鎮長有心無力，總之，你們有辦法把他們弄走，全鎮的人們一定會感激你們的。”
穆九心說我要全鎮人們的感激做什麽，要自己平安才是真。
話說，“你什麽都跟我們說，就不怕我們把你賣了？”
向導一滯，好一會兒，底氣不足的說道，“你們不會，我看你們是好人。”
穆九收斂了笑意，神色凝重的說道，“說不定，萬一我們真的是壞人呢？你打算怎麽辦？”
向導又是一滯，難道穆九不應該順口承認他們是好人嗎？這……他隻能無奈的說，“我還能怎麽辦，說都說了，希望你們不會坑我，但是你們要坑我，我也沒有辦法。”
穆九：“好吧，就算我們不會出賣你，你怎麽就能肯定我們能幫你這個忙？就算我們有這個能力，為什麽要幫你這個忙？”
向導楞了半天，不再說話，大受打擊的往屋子裏去。
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穆九又說道，“我們可以幫忙把他們弄走，但是最後還得走官府的程序，你真的能肯定他們是逃犯嗎？”
向導大喜，趕緊轉身走近穆九，“肯定！我敢肯定！但是沒有證據，有一次我帶個人進山挖藥材遇到他們，被打劫了一半，我還親耳聽到他們說：想當年我們連人都殺，搶你們一點東西怎麽了，你們能拿我們怎樣！”
“這些並不足以證明他們就是逃犯，還有什麽更有力的證據嗎？”
“沒有……哦，還有一次，我聽到他們說巴掌刀疤臉是北方逃過來的，還被官府發了海捕文書，各州府都有畫像。”
如此就好辦多了。
隻要有，章金偉那裏一定能找出來。
穆九心裏有數，本來向導不求他們，他們也已經讓山奈等人回去的時候，把刀疤臉等人帶去給章金偉，即使查不出以前的案底，用搶劫他們的名義告上去，也足夠這些人喝一壺。
不過想套向導的話而已。
如今有海捕的畫像，事情將會簡單許多。
穆九：“我們盡量試一試，但你也不能把我們賣了，今天問過你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去，不然……”
向導回想起林長生和零一兩人把大黑熊嚇跑的場麵，嚇得腿肚子一哆嗦，指天發誓，“姑娘放心，今日之事，若我泄露半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穆九從來不相信誓言，但見向導的態度誠懇放心了許多，繼續問道，“我聽說，你們鎮上有很多伐木工都是外地來的逃犯，你可知道這件事？”
向導起了心思：聽說去年新上位的知府是個好人，聽說這位知府已經在齊州站穩了腳跟，難不成這幾個人是新知府大人派來查詢逃犯一事的？若是這樣，鎮上的逃犯將會被清理一番，以後他們鎮上會太平許多，他們的生活也會容易許多！
向導把知道的都說了，“這是真的，也就這幾年的事，這些我們鎮上原來的居民都知道，但是被搶了錢、被拿了東西不給錢都不敢吱聲。”
穆九皺眉，隻聽見向導又說道，“因為他們都是亡命之徒，而我們的家人都在這裏，我們沒有能力去外地生活，萬一得罪了他們，他們拿我們的家人開刀，我們沒有能力攔住。
姑娘您應該在鎮上看到，一條街都是木材加工廠，除了紀家、郭家和嚴家有自己的勢力，逃犯不敢輕舉妄動，其他的都有勢力罩著的，代價是賺到的錢必須上交一半給那些勢力。
那些勢力便由逃犯組成，就像我給你們做向導，一天一兩銀子，但回去得上交五百文，萬一半路遇到刀疤臉那樣的，五百文又得交給他們二百五十文。”
穆九聽得目瞪口呆，“那官府就從來沒有管過這件事嗎？”
郭不平還是林場主之一，拿著朝廷的俸祿，卻不抓這些逃犯，而是把主意打在他們這樣的正經生意人身上，收什麽過路費！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向導說到激動之時，眼睛都紅了，“姑娘有所不知，以前是嚴大人做知府時，隻管到處斂錢，哪裏管民間的疾苦，聽說新上任的章大人不錯，但齊州一家被嚴大人虧空得厲害，章大人隻怕有心無力。
更可怕的是，章大人很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向導十分小心，一邊說，一邊不斷的看向四周，就擔心周圍有人偷聽，“姑娘，鎮上的人都不敢輕易的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怕朝廷的人處理不幹淨甚至是不處理，逃犯回頭報複，我們就遭殃了！”
“那你為什麽敢說？”穆九疑惑的問道。
向導忽然落下了眼淚，“不瞞姑娘您說，我們鎮上有女孩的人家，要麽不顧女孩的死活，把女孩賣給那些逃犯，以求逃犯的庇佑，保一家的平安，要麽疼愛女兒，即便是死路一條也要搬走。
我就養了一個女兒，眼看著女兒十兒歲了，一天天長大，我……我隻能賭一把了，我也想好了，若是姑娘你們不能幫忙，我就給女兒找一門鎮外的親事，提前把女兒送去婆家。”
原來如此。
穆九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會錯，向導說到女兒時，眼裏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老父親的慈愛，不可能是裝的。
“我們隻能盡力，若章大人要審案，你敢作證人嗎？”
“隻要姑娘管我家人的安全，我就敢！”向導十分的激動，他賭對了！
“你去休息吧，我盡量試試。”
向導忽然在穆九麵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姑娘！多謝公子！你們是我見過最具有正義感的人！”
穆九：“……”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人誇有正義感！
似乎不錯。
“你先起來，我說了隻是試一試，不一定成功！”
“你們肯試就一定會成功！”向導又驚怕的說道，“萬一不成功，你們千萬別把我賣出去啊！”
“不會不會，你先起來，去休息吧，你什麽也沒跟我們說過，我們也什麽都沒有聽說過，更不會做些什麽。”
向導還想說什麽，被林長生拎起來，扔進屋裏。
穆九：“……”
很林長生習慣！
和林長生走到火堆旁邊，靠在他身上，“你怎麽看？”
“他沒有撒謊。”
“我也這樣覺得。”
夜風徐來，吹散了穆九的長發，也把林長生一縷青絲吹落在穆九身前。
穆九下意識抬手，卷起林長生的那一縷黑發，繞了幾個圈，緊緊地繞在手上。
女孩的動作很輕軟，發絲扯動頭皮，林長生全身都酥了，女孩哪是在纏頭發，分明是在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