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放肆
這時，羅家一個小廝從外麵匆匆而來，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老爺，外麵來了一個叫做蔡哥的人，說要見您，還說……說……”
小廝不敢繼續往下說。
羅亞心頭一個咯噔，蔡哥來了準沒好事，正準備讓小廝打發了蔡哥，便聽見楊方正宏亮的聲音在堂屋裏響起，“一個家奴，還想欺瞞你的主子不成，什麽話，說！”
“這……”小廝為難的看向羅亞，“這……”
楊方正冷掃羅亞一眼，震懾十足。
後者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吞吞吐吐的，“那……那……你說說……”
小廝同樣抹汗，“老爺，那個自稱蔡哥的人說，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算你是知府大人，也得講道理。”
羅亞還差點忘記了昨天蔡哥帶人打上門一事，正想著怎麽把人打發走，就聽見楊方正說道，“把人帶進來，本官倒是要看看，什麽人敢如此放肆，竟敢汙蔑我們的知府大人。”
羅亞使勁給小廝眼色，示意他千萬別把人帶進來。
“你眼睛怎麽了，是不是眼疾？沒關係，這裏有穆九神醫，讓她幫你好好的看看。”
楊方正的話成功唬住羅亞，羅亞底氣不足的轉頭喝了小廝一聲，“還不快去！”
“是！”小廝戰戰兢兢的退出去。
不多時，把蔡哥帶了進來。
難為的是，蔡哥竟收斂了平日裏的殺氣，低著頭弓著背，樣貌被玉桂處理過，竟顯十分普通，令人完全想象不到他便是麥城那個叱吒風雲的黑暗勢力老大。
眾家主臉色各異，身為地地道道的麥城人，他們太清楚蔡哥什麽人物，有的抱著看好戲的心理，有的希望蔡哥倒黴，更多的是希望羅亞倒黴。
蔡哥隻給了楊方正一人見禮，然後慢條斯理的把事情一一說清楚，還拿出和負責人簽的合約。
楊方正越聽臉色越冷，冷冷的斜睨著羅亞，“你有什麽話說？”
羅亞狡辯，“總督大人，這人是我們麥城的一顆毒瘤，他在汙蔑下官，您不能相信他。”
蔡哥抬起頭，同樣凶狠的斜了羅亞一眼，仿佛在說：你敢再說一句，老子滅了你。
羅亞怕楊方正，又怕蔡哥，雙重恐懼之下，感覺快要虛脫。
楊方正認真的看了合約，厲聲喝道，“荒唐！身為知府竟不務正業去做生意，你說你是不是想利用職務之便以權謀私？”
“沒有……沒有！”羅亞急忙否認，“下官絕對沒有以權謀私，不過下官太窮了，就想著做點小生意賺點外快。”
“既然是小生意，為何接下這麽大一筆訂單，你是不是想把錢弄到手，用知府的身份壓著不給藥材，空手套白狼！”
“沒有！”羅亞嚇得離席跪下，心裏狂呼：叔叔快來救我！
“這合約你作何解釋！”楊方正故意刁難，“來人，去把他們作坊的負責人請來，今天本官要親自審問此事！”
羅亞還心存僥幸負責人在曆縣，一時半會來不了，隻要趕在楊方正之前見到負責人，他有的是辦法讓負責人乖乖的聽話。
可不等楊方正的人出去，負責人便在幾個人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先給楊方正和羅亞見禮，而後說道，“總督大人，羅大人所做的齷齪事，草民通通知道。”
說著遞給楊方正一個本子，上麵密密麻麻的記錄了羅亞利用職權壓榨藥農的罪行，上麵還有很多藥農的畫押。
楊方正越看，臉色越發難看。
羅亞在一旁隻看見楊方正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不到本子上的內容，心虛得要死，恨不能長出一雙會拐彎的眼睛看到上麵的內容。
回頭，狠狠的瞪負責人：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
負責人嚇得趕忙跑但楊方正身邊，帶著哭腔哀求道，“總督大人救命，本來草民不敢管羅大人的事，可實在不忍心看那麽多的藥農被他壓榨，就冒死舉報，現如今得罪了羅大人，他日後一定會報複的，總督大人救命啊！”
楊方正這才放下本子，安撫負責人，“你放心，這事本官還是可以做主的！”
負責人磕了三個響頭，“如此多謝大人！”
羅亞聽到負責人說的話，大概猜到本子上寫了什麽，趕緊跑到楊方正麵前跪下，“楊大人，這廝是我藥材收購點的負責人，平日裏好吃懶做，背著我不知打著我的名義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您可不能聽信他的一麵之詞！說不定那合約就是他和蔡哥聯合起來算計我！”
負責人膽怯的反駁，“不是的，沒有你的命令我怎麽敢辦事，好多次我不想去坑害那些藥農，但你都押著我去，我不去的話，你就把我關起來，用挪用公款一項罪名把我發配到邊疆！”
羅亞死不承認，“你撒謊!我沒有，我是知府，怎麽會知法犯法！”
負責人已經頂撞過羅亞一次，索性豁出去了，放開聲音說道，“我可以把所有老百姓都請出對質，當初你還親自去威脅過他們，說他們不肯低價賣藥材給你，你就找個名頭把他們全部都弄進監獄，不然就流放邊疆！”
“胡說，他們一定是得了你的好處胡說，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羅亞爭得麵紅耳赤，他十分清楚，若是證據確鑿，楊方正有權處置他。
叔叔什麽的，遠水救不了近火，叔叔再想把他拉上去，恐怕難上加難，更倒黴的是，別說拉上去，就連洗脫罪名都難。
羅亞使勁的瞪負責人，似乎想把他身上瞪出一個窟窿來，但無濟於事，負責人往楊方正那邊躲了躲，“總督大人，救命啊，您看他，他瞪我，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樣，我害怕，平時他讓我去坑藥農就是這樣瞪我的！”
楊方正衝羅亞喝道，“放肆！”
羅亞還覺得楊方正說的是負責人，嘚瑟的衝負責人挑眉，“聽見沒有，放肆！”
楊方正把本子甩到羅亞臉上，“說的是你！”
羅亞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撿起本子看了一眼，嚇得腿軟，差點跪不穩，“大……大人……這些……都是……汙蔑……”好想把本子撕掉，卻不敢當著楊方正的麵，悄悄的把本子往身後藏。
楊方正見狀，哼一聲，他帶來的隨從立即把本子拿了回去。
負責人小聲的說道，“總督大人可以去找畫押的藥農來對質，這些都是真的！”
楊方正看向羅亞，目光冷寒，“你怎麽說！”
“這……那些藥農……一定都被他收買了……對，都被他收買了！”
“等等……”沉默了許久的蔡哥忽然發聲，“總督大人，容我說一句話。”
楊方正：“說！”
蔡哥低著頭，“負責人說的都是真的，因為草民也做藥材的收購生意，往年藥材在收割之前跟藥農說好價錢，等藥材收好以後去收購，可是知府大人辦了收購點以後，我就再也收不到藥材了，一問常年打交道的藥農才知，原來他們都把藥材賣給了知府大人。
我當時不知情還很氣憤，跟藥農吵了起來，我們約定好了價錢，還給了定金，你卻為了高價把藥材賣給其他人。
可藥農告訴我，說價錢比我給的價錢少一半，但是不給不行，知府大人會把他抓起來胡亂的安一個罪名，把他發配到邊疆做苦力，他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沒有辦法，隻能毀了跟我的約定，還請我高抬貴手不要去告他毀約，不然他一家老小就沒法活下去了。
當時藥農把定金退給了我，我覺得他們也不容易，就沒有追究，還去購買知府大人低價進高價出的藥材。誰知他竟然收了我的定金，藥材也不給我，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總得給我一條活路啊！
實在沒法了，聽說總督大人到了麥城，我才不顧一切的來告狀，隻是為了活下去啊！總督大人要為我們這些被坑害的老百姓做主啊！”
蔡哥一邊說，還不時的看了羅亞一眼，很忌憚他似的。
楊方正看得更生氣，“羅亞你自己說！”
“沒……沒有……的事……他們汙蔑我！一定……一定是他們嫉妒我是知府大人，他們是平民，嫉妒我，想辦法汙蔑我，對，就是這樣。”
楊方正隨手拿起一個銀碗砸到羅亞腳邊，“為什麽他們都要汙蔑你，為什麽沒人來汙蔑我！分明就是你人品有問題！來人，給我連夜去把藥農請來，這件事一定要調查清楚！”
“大……大人，還是先休息一晚上吧……什麽事情明天解決也可以的。”羅亞心想，隻要拖一晚上，他就可以連夜去威逼利誘那些藥農，事情還可以有轉圜的餘地。
可負責人忽然說道，“總督大人，藥農我已經都請來了，就在門外，但是人太多，這裏站不下，您要不要移步門外去看一看。”
幾位家主意味深長的看向蔡哥，又看看負責人，越發覺得蔡哥可怕，這一切分明就是他的安排，除了他，還有誰能悄悄的安排這麽多的藥農進城而不被發現？看來，以後千萬不能跟蔡哥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