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故意
“長依。”夏長淵有點緊張的走過去，扶起夏長依。
芽兒也趕緊把夏長依抱起來，然後叫來丫鬟打掃碎片。
林燁走過去，眼神複雜的望著夏長依，最終歎了一口氣，從芽兒手裏接過她，“你還好嗎？”
“燁哥哥……”夏長依同樣眼神複雜，“我……”
“我們聊一聊。”
夏長淵似乎又回到了夏長依心死的那個時候，緊張得全程緊盯，唯恐一不小心夏長依就會消失。
這種感覺在薄情的皇家確實難得，這也是林燁心軟的原因之一，看看好友，又看看夏長依，林燁拉著夏長依的手，走到剛才他和夏長淵坐下的地方，又拿出一瓶酒。
和跟太子喝酒的時候不一樣的，給夏長依的瓷瓶要小一點。
夏長淵在夏長依的另一邊坐下，卻被夏長依打發走，“大哥，你去給我們拿點下酒菜唄。”
夏長淵立即明白夏長依跟林燁有話說，便離開了，不過擔心夏長依會做傻事，讓芽兒遠遠的看著。
林燁衝夏長依舉起酒瓶，喝了一口，卻沒有說話。
夏長依同樣悶了一口，也沒有說話。
遠處盯著兩人的芽兒快急出病來了，你們快說話啊，別憋在心裏啊！
兩人沉默了許久，還是林燁先開口，“你有什麽打算？”
“燁哥哥，你還真是無情！”
林燁道了一句，“對不起。”
縱然有許多話不說，大家也心裏有數了。
“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夏長依吸吸鼻子，“說起來是我應該謝謝你。”
“對不起，給你希望，又親自把這個希望掐滅。”林燁非常自責，“對不起。”
“燁哥哥。”夏長依仰頭悶了一口，“謝謝你給了我希望，就算短暫，也足夠我這一輩子回味了。”
林燁很難受，說不出話來，想抱一抱夏長依，告訴她，其實他非常喜歡她，但是哥哥和妹妹的那種親情的喜歡，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但又怕夏長依和其他人誤會，手舉在半空中，遲遲沒法落下。
還是夏長依笑了，說道，“燁哥哥，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啊！”
“對不起。”
“好了，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夏長依狂喝了一大口酒，“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和小雅的事情了。”
天氣太涼，夏長依打了一個冷顫，“燁哥哥，以你和我哥的功力，不可能不知道一開始我就站在那個地方吧。”
林燁不說話，的確，他有點故意的意思。
夏長淵的心思他就不知了。
夏長依繼續說，“其實你去追安康大叔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可惜我還想麻痹自己，希望我亂想了，舍不得放開你的溫暖。”
“你很聰明。”林燁道，“是我對不起你。”
“好了！燁哥哥！”夏長依笑著笑著就哭了，“你不要一直自責，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我希望看到那個冷傲的你，對我愛答不理的你，而不是……”現在這樣小心翼翼的。
夏長依扭過頭去，悄悄的抹掉臉頰的淚水，又回過頭來，衝林燁笑的很甜，“燁哥哥，你這樣我會不開心。”
“我希望你能一輩子開心。”林燁抬手輕輕的摸了夏長依的腦袋，“從小到大，在我眼裏你跟小魚兒一樣，都是我的妹妹，你很聰明，也很可愛，隻是造化弄人。”
一聲造化弄人，把夏長依所有的苦堵在喉嚨裏，本來還想說很多很多，卻不知從何說起。
好半晌，歎氣道，“燁哥哥，以前我總以為我是公主，想要什麽得不到，除了你。”
頓了頓，夏長依像是自嘲，又像是頓悟了一般，“後來我才發現，不僅如此，還有很多很多東西是我得不到的。
但相比一般人，我已經足夠幸運了，比如，我從小錦衣玉食，我想要什麽父皇和母後都會盡量給我辦。
聽說有很多公主存在的意義就是聯姻，聽說有很多女子活著就隻為了嫁一個能提攜娘家的男人，聽說很多女子甚至被賣掉過著淒苦的生活。
所以我真的是很幸運了，從小有父皇母後寵著，雖然一心希望我們兩家聯姻，以鞏固皇權，但起碼你是我一直喜歡的人……”
說著，夏長依就哽咽了，“後來出了事，我覺得人生黑暗，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換做……換做別的公主，或許早就被拋棄，甚至為了皇家的尊嚴早就被秘密處死了……
但是父皇和母後沒有放棄我，甚至為了我撒了謊，做了很多的事情，甚至……你也為了我能活下來不得不跟小雅分開……
真的，我真的是太幸運了，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太幸運了，惹來嫉妒，上天不得不給我一點挫折……”
林燁聽著更難受，對於這個社會的女人來說，這不僅僅是挫折，很多女人把聲譽看得比生命還重，隻有一少部分人覺得活著比什麽都強，活著才有意義，好死不如賴活。
又不是自甘墮落，本身就是受害者了，為什麽還要自虐自我迫害？
但他們懂，不是所有人都能想明白的。
所以夏長依能看透很多事情，是最難能可貴的。
這也是他堅持試一試哄哄她的原因之一，他一直相信她會想通，重新擁有活下去的信心。
“長依，你是最好的，沒有男人，你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甚至像我娘那樣，你也可以把自己活成一段傳奇。”
“燁哥哥，你會不會說話！”夏長依抹著眼淚，瞪著林燁。
好一會兒，她才又說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在此之前，姑姑也經曆了許多的磨難。”
“所以你要相信，經曆了這個磨難，以後你的人生必將一帆風順、一生幸福。”
一生幸福？夏長依不敢想象，但她不會自尋短見了，不僅如此，她要去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讓自己活得有意義一些，她想讓父皇和母後知道，即便不嫁給林家，她也能為夏長淵做很多事情。
“是呀，死過的人沒什麽可怕的，連死都不怕，還怕活下去嗎？燁哥哥，你放心，我能想開的。”
夏長依眼含淚光，望著林燁，“但是哥哥，你可不可以讓我參加你和安雅的婚禮，可不可以讓我跟你們一起住一段時間。”
林燁拒絕了，“對不起，婚禮可以參加，但我可不想帶著你，小雅不說，但她心裏會不舒服。”
夏長依一早就知道這個結果，“逗你的，瞧你那緊張的樣子！不過，燁哥哥，我希望你幫幫我哥和小魚兒。”
若在以往，林燁一定說你的要求可真多，但經曆了自己的事情，他深知兩個相愛的人走到一起不容易，點點頭，“盡量，但我爹娘的硬性要求是小魚兒絕對不會二女共侍一夫，你問問太子殿下他能做到嗎？”
如果能夠做到，什麽涉及不涉及皇室，都不是問題，隻要他們林家不倒，就可以給小魚兒撐腰。
夏長依就像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一般，“當然能，以前哥哥跟我說過很多次，他寧可不做什麽太子也要跟小魚兒在一起，還是我勸住了他，讓他別在父皇麵前說這樣的話，免得父皇記恨小魚兒，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謝謝。”林燁非常真誠。
“一點誠意都沒有，我不要你口頭的謝謝，我需要點實質性的東西。”夏長依略帶著嬌嗔的語氣說道。
“對不起，我……隻喜歡小雅一個……”
“什麽跟什麽！我知道你隻愛小雅，但你能不能別老在我麵前提，我也會傷心的，我希望你跟我保證，一輩子不跟我哥翻臉，要做一輩子的兄弟，絕對不能因為各種問題拋棄我哥，不幫我哥，甚至謀反！”
林燁有點意外，這個簡單，“我吃飽了沒事幹謀反，我好好的幹嘛要謀反，這點你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謀反的，因為我決定了，等你好了以後就全家回南方，過我們的小日子。”
“什麽！”夏長依驚得站起來，“哥！你快過來！”
見到這樣的夏長依，林燁開始有點放心了，她還跟以前差不多，仗著自己公主的身份大呼小叫的，但又有不同，她似乎比過去更懂得照顧別人了。
夏長淵跟芽兒並肩站著，聽不到兩人的談話，隻看見夏長依又哭又笑，擔心得不行，聽到夏長依叫他，立馬跑了過去，“長依，怎麽了？”
“他們全家要回南方了。”
夏長淵頓時整個人不好了，“你再說一次？”
“燁哥哥要回南方了，不做官了，一家人都回去。”
那豈不是小魚兒也要跟著回去！
夏長淵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動彈不得，“為什麽會這麽突然？”
林燁解釋，“不是突然。你也知道先皇在位時我爹娘就不想做官，就想賺賺錢過過平靜的日子，但那時大夏國局勢未穩，他們沒辦法，一拖再拖，就拖了這麽多年，如今大夏國局勢穩定，百姓安居樂業，我們林家也該退下來了。”
猶豫了一下，林燁還是加了一句，“免得擋了別人的路。”
“怎麽會，有你們林家在，我們夏家的人才會心安！”
夏長淵發現他說完，林燁隻是神色淡漠，後知後覺，這一次夏長依的事情就是夏擎天為了平衡幾家的關係，大力扶持李家，導致了李家野心越來越大，最後造成的。
分明是心不安啊！
林燁沒有拆穿，夏長淵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