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風和秋月的故事(六)
第7章:大象(下)
大象將水燒好,涼的差不多才端了進來。她嘴上說的不好聽,但是我要她做的事情,就是再不情願也會幫忙的。
我拿過水杯,她在旁邊遞過葯,我將秋月拍醒。
「小月月,起來吃藥了。」
大象在旁邊抖了一下,表示很滲人。
秋月朦朦朧地醒來,皺著眉,帶著迷迷糊糊地聲音說:「哥哥…」
大象大概實在看不下去了,將葯往旁邊的桌上一放,說:「我先出去。」
「那個,還要你幫忙的。」
她的腳步停下,頓了頓,又折返回來。
「小月月,吃藥啊,乖,要聽哥哥的話,好不好?」
「哥哥,小月月…疼…」
「聽話啊,吃了葯就不疼了。」
秋月搖頭,然後握著我的手,又要睡覺。我知道她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乖啊,小月月是小魔仙哦,吃了仙藥就會好了。」
秋月皺著眉,噘著嘴,我讓大象將葯拿出來,遞了過去,秋月猶豫了一下,然後吃了進去。
「哥哥,好…苦…」
聲音裡帶著濃濃地哭音,我趕緊伸手,大象將水遞過來,我讓秋月喝了進去。
「這樣就不苦了吧。」
秋月點頭,然後又倒在床,大概睡了一會兒,有了精神。
「哥哥,你不會離開小月月的,對不對?」
「當然,哥哥一直在這裡陪你的。」
秋月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煞是天真可愛。
「大象,過來。」
大象不情願的過來,站在床的旁邊。
「小月月,這是哥哥的朋友。」
「阿姨…好…」
秋月看到大象明顯有些不適應,只是這一聲阿姨,大象更不適應,扯著嘴看我。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月月,要叫姐姐,懂嗎?」
「姐姐…」
大象這次的表情好了許多,笑著說:「小月月好。」秋月對著她笑了笑,然後我們等著她睡著。
「瘋子,你這次太靠譜了吧,就算貪圖人家美色,你也不能沒有下限啊,她這裡有問題的,知不知道?」
大象說的時候,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向我說明,似乎她和王大爺的想法一樣,是我誘拐了一個智商有問題的少女,準備意圖不軌。
「不是你想的那樣。」
「外面的門是怎麼一回事?」
「我說警察搞的,你信嗎?」
大象冷哼一聲,說:「隨便你,是死是活,管我什麼事。」
「是死是活,當然管我的事情了,因為我昨晚到現在沒吃飯啊。」
大象看著床上熟睡的人,看著緊緊牽著的手,猶豫了一下,才說:「想吃什麼?」
「清素的面吧,小月月也沒有吃過,我哪裡應該還有挂面。」
「你對她可真好。」
大象雖然不太情願,依舊出去,我聽見她在廚房哪裡的響動。我知道她是個善良的女孩,但是很抱歉,有的東西就是不能將就。當然,我或許明白她是怎麼想的,甚至她也明白我的想法,我們只是朋友,所以我們不會越過最後的這道線,因為過了,對於彼此都是一種傷害。
我用手握著秋月的手,她的手白皙而光滑,根本不像流浪在外的智障兒童,甚至從她某種的習慣來說,她也不應該出自貧困的家庭,可是為什麼她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然後詭異般的成了我的妹妹。如果真是父親三年前做的事情,為何她過了三年後,在我給父親上墳的時候突然出現,這三年,她為什麼沒有來。
謎一樣的事情,而我根本理不出頭緒,我想,她是不是某大家族的富小姐,因為家族種種的原因失憶了或者裝做失憶了,躲在墓地里,然後恰巧我去了,便黏在了身上,可是昨晚她的表現就是一個智障的少女,更何況還有她的戶口問題。
想不明白,只能等著李充他們給一個調查結果。
「有人嗎,如果方便的話,我進來了。」
我一聽這種愉悅的語氣,就知道是李充,這個神經質的警察,我甚至能想象得出他此刻站在門外好好端詳他昨晚的成果,以及我補漏的作品,嘿嘿地發笑。
我抽不開身,大象過去,開了如同虛設的門,將人引了進來。
「吳先生,你好,我呢…」
我做了一個輕聲的手勢,將他打斷。他似乎意識到這裡的情況,看著床上的秋月,問:「怎麼了?」
「昨晚感冒了。」
「哦,不好意思,那你的門我們要不要換一下。」
「有響動是嗎?」
李充點了點頭。
「等一等吧,你先將這個人的身份調查清楚。」
「我們的人已經開始調查了,中午之後會有結果,但是容我說一句,她是你妹妹的概率很高,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心中罵了一聲,知道你會這樣說。旁邊大象聽完我們的對話,大概已經明白了幾分,但是以她對我兩年多的了解,我從來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哪裡來的妹妹。
「警察先生,你是不是弄錯了,瘋子他這麼可能突然出來一個妹妹。」
李充看著旁邊魁梧有力的大象,笑著說:「我怎麼知道,你的問他爸啊,這事是他老爸一手操作的。」
大象看向我,滿眼的詢問,我搖頭,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自己的老爸突然給自己變了一個妹妹出來。
我不方便送李充,便由大象將他送走,而我在卧室聽到她詢問秋月的事情,李充據實講了事情的經過,以及昨晚破門的事情。
「警察,麻煩你了,你們一定要好好調查啊,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我知道了,你送到這裡就好了。」
送走李充,大象過來,盯著我和秋月看,是那種讓人發憷的眼神。
「我說…」
「他說得都是真的?」
我點頭。
「她是你妹妹?」
我搖頭,肯定不是,可是戶籍檔案里寫的就是她啊,點頭。
「你老爸真行,臨死了都坑兒子一把。」
「你少貧了,飯怎麼樣了?」
「算了吧,我的手藝,也就你能將就,看你妹妹這個嬌貴樣,未必能吃的下去,我去市裡佛跳牆哪裡帶點吧。」
「哦,我外面衣服里有錢,你自己拿。」
「算了吧,就當安慰你受驚的心了,我請客。」
大象說完,出了門,沒過多久,將一碗熱騰騰的佛跳牆端了過來。我叫醒秋月,讓她吃,可是她很沒胃口,於是大象在旁邊端著碗,我用勺子舀起來喂她,乖哄地吃了一些。大象一直旁邊看著我又是吹又是說的喂小月吃飯,一臉的嚮往。
「小月月,他是誰啊?」
秋月不解的看了看大象,然後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說:「我的哥哥,最疼小月月的哥哥。」
大象看著我,眼裡滿是詢問——你確定是昨晚撿的,不可能這麼熟稔吧?
「你要這麼奇怪的看我,我哪裡知道啊,我給我老爸上完墳,她忽然跑出來叫哥哥,嚇的我半死,後來我想她是女鬼,準備獻祭來著,結果成了現在這種狀況。」
「有沒有是狐仙啊?」
「你動漫看多了吧,狐仙會感冒嗎,會智商不足嗎?」
「可能…可能剛變成人不久,各個方面都還不成熟,過段時間就好了。」
「滾,趕緊洗碗去!」
大象嘿嘿地笑了幾聲,爽快的走向廚房,因為在無數次的鬥嘴中,這次她成功的取的了主導權。
下午的時候,小月月的病情不見好轉,反而更加高燒,人已經迷糊不清,嘴裡喊著「哥哥,不要丟下我,小月月知道錯了。」一直重複著這話,搞我心裡怪難受的,好像真的是我將她丟棄在那個荒野墳墓里,亦或是丟棄了她三年一般。
「我看,這不是個辦法,送醫院吧。」
大象趕快起身:「用我的車,快一些。」
我點頭,掀開被子,大象看到秋月穿著我的衣服,問:「她的衣服呢?」
「昨晚洗澡弄髒了,我還沒來得及洗。」
「沒有其他衣服了。」
「廢話,我家就我一個大老爺們,哪來的女裝啊。」
大象嘿嘿地笑了一下,過來將秋月抱起,我呢被秋月揪扯著手,一路下來,然後大象開著車一路咆哮著去了醫院。
「我去挂號。」
秋月扯著我的手,我也滕不開來,就由大象一個人跑來跑去,她那一身的肉,在大廳里抖來抖去,甚是顯眼。
大概是因為換季的原因,感冒的人真的不少,大象用了好長時間才過來,說辦好了,臉上一臉的成就。
我看著她滿臉的油汗,低聲說:「謝謝啊。」
大象一愣,這種時候,越是客氣,越是表示我們之間的那條線如鴻溝一般存在。她肥肥的臉皮抖了一下,笑著說:「我們是哥們啊,對了,小月月病好了,你得請我吃大餐。」
「好啊。」
我抱起秋月,隨著她到了病房,然後醫生過來診治,護士輸液,我的手就這樣一直被秋月拉著,而大象一隻站在旁邊,直到醫生走了,病房安靜下來。
「她是你的什麼人?」
旁邊的病人看著小月一直揪著我的手不放,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的妹妹。」
「那你們倆是夫妻了?」
那人看著我和大象說。
我一愣,大象愣了一下,低聲說:「我們是朋友。」
「噢,我剛才給我老婆打飯,見你跟黃牛黨買床位,以為是…」
我抬頭看大象,我能想想得見,那些黃牛黨看見她這個樣子吹著口哨,然後將價錢要的很高,寸步不讓。這個社會一直都是看臉的,如果她是個美女,冷著臉跟那些人談話,那些人言語上沾點便宜,然後以適當的價錢賣出,但是對於大象或者更老實的,肯定沒有談話興趣,只會留一句:「愛要不要,後面要的人排隊呢。」
大象扭頭看了看窗外,見我還在看她,笑著說:「這個錢,你也得出。」
我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看著床邊站的人,點了點頭。
忽然覺的自己很不喜歡醫院這個氛圍,因為它讓我覺的很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