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風掣紅旗凍不翻
有時候,生死不是一場搏殺,而是一場博弈,看彼此的選擇,然後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當然,在博弈里,有一種囚徒困境,看是選擇了最有利的,其實是最愚蠢、最糟糕的選擇。
劉敏說要打出足夠分量的牌,就是要通過自己的行動,判斷對方的選擇,然後做出自己的選擇,就像鬥地主,打出一張二,那就在看對方有沒有王,當然,也能讓對方預判自己這裡有小王,進而做出錯誤的選擇。
打牌,很簡單;生死,不簡單;局勢的演變,那就更不簡單了。
就在劉敏要出一張有分量的牌時,對方卻先出了一張牌,一張比他還大的牌,這時候,這種心情,怎麼一個酸爽了得!
風雪街頭,南北街頭都風雪。
在街的南邊,黑霧席捲了褚亨和安士榮,在街的北邊,暴風雪將袁郎卷了進去。
而在遠處的高樓上,龐萬春其實已經拉開了弓,但是,箭卻遲遲沒有射出,直到風雪驟亂,迷亂了天地,也迷亂他的眼,也或者是心。
弓弦驚,箭出。
因為,袁郎和褚亨遇到了危險。
一箭雙響,箭飛向街的南北,風雪難阻,可是,箭還是沒能穿透風雪。
兩隻箭飛在風雪中,然後,箭斷了,放佛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刀攔腰斬斷一般,在風雪中,成了兩截,然後落地。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那麼,弓弦驚了,誰先知道?
箭!
所以,龐萬春再沒有射箭,看著褚亨和袁郎在風雪中自行生滅。
目光越過風雪,哪裡,有高樓,高樓上,有人立在哪裡,那人穿著紅色的披風,單腳踩著高樓的邊沿,另一隻腳微微後撤半步,昂首面對一天烏雲,漫天風雪。
這是射箭的姿勢,也是傲視天下的姿態。
紅色的披風,在白色雪天中,很鮮艷,像是一面旗子。
他,就是一面旗子,因為朱武等人也向他看了過來,喜色洋溢在臉上。
風,吹動披風,啪啦啦地響。
風掣紅旗凍不翻,將軍角弓,卻不的控。
風雪在兩人之間,龐萬春的弓在手,再次拉弓。
他知道,對面的那個人是誰了。
前世,不曾有機會交手,這世,在風雪高樓上,他們注視,默契自心生,然後賭局默許。
風雪街頭,賭注在哪裡,生死之賭。
龐萬春拉弓,急速的拉動弓弦。
他沒有看街頭風雪中的獵物,而是埋頭在射箭,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射出最多的箭。
箭頭閃著亮光,亮光如雨點,亮如微弱的星光,更如夜色中的螢火蟲,嗖嗖地向著街頭斜落而去。
哪裡,站著朱武等人。
一個呼吸,似乎比這個更短,一張明亮的網織成了,鋪天而下,照亮夜色,照亮了兩人之間的風雪。
羅網已好,獵物坐以待斃。
另一處高樓上的人依舊昂首,負手,沒有弓,也沒有箭,只是保持一個射箭的弓步。但是,似乎這樣,便足以睥睨天下!
紅色的披風忽然向後張開,如帳篷一般,但不再被風吹動,不在噼里啪啦地響,似乎這面紅色的旗子,已被凍在了半空。
披風不動,但那人周身的風陡然逆轉,逆著天地的風向,反向而回。
風雪在高樓的半空上對立,擰、卷、亂、相持不下。
忽然,雪斷,對決的風雪,斷!
無物,卻是有痕,痕迹明顯。
布滿風雪的半空,似乎被瞬間洞穿,只留下風痕、風洞、風尾。
明亮的箭網,沒有如雨點一樣落下,而是在空中,被那一道道的氣勁拉過,斷裂,破碎,一排排、一列列的。
箭桿雨,落了一地。
同樣是比箭,天壽與龐萬春是相互交織,碾碎,而這次,沒有,箭被攔腰斬斷,但看不到斬斷箭的箭。
龐萬春再次看向遠處的風雪高樓,那人依舊昂首風雪中。
自己,敗了。
不可否定,龐萬春先前就耗費了太多的心力和體力,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論什麼時候遇到對方的箭,依舊會折。
因為,他和他的箭不一樣。
那麼,自己如何才能攔住對方的箭?
對面高樓,負手昂立的人依舊不動,風雪依舊,但是,那高高揚起,被凍住的披風依舊在空中,沒有動,也沒有落下。
街頭,龍捲風在原地席捲,堆起千層雪。
在哪風雪的漩渦中,有叮叮噹噹的聲音在響,如暴雨敲打著窗戶,如雨聲打碎荷葉聲。
在激烈的響聲過後,白色的龍捲風後退,有銀白色的身影從龍捲風中飛出。
龐萬春看到了這一幕,眼睛緊縮,手中弓弦拉緊。
因為,他看到了那只有風痕,沒有箭的的箭。
龐萬春拉的很急,很快。
箭,在空中不斷碎成兩截,擋不住,攔不住,可是,他依舊在射。
因為心中的一口氣,因為那永遠的驕傲。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何況是一個行當!
袁郎人在空中飛,可是在那一瞬,有更冷的風撲面過來,本能地向側面微微側了一下身子,鮮血迸射!
袁郎低頭,看著肩膀上的血洞,驚愕。
因為,就算龐萬春射自己這身盔甲,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穿透。可是,這次,箭穿過了他的鎧甲,更可怕的是,他沒有看到箭,只感受到了冷冷的風,以及殺意!
高樓上,龐萬春還在射箭。
因為,還有一隻箭再飛向半跪著的褚亨。
褚亨,渾然不知,因為他的所有精力都在周身的花草。
龐萬春的箭在空中段成兩截,可是,他依舊在不斷地拉弓。
兩隻箭,兩個攻擊點。
這是,先前他讓吳良風、朱武等人為難的題,現在,是自己。
所以,他想擋住這一箭,不然,那就真的顏面無存了。
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堅持,就在這一箭!
可是,那箭.……
風雪中,褚亨在最關鍵的時候動了動。
不是自己動的,而是,在不遠處的燈突然突然亮了。
燈亮了,褚亨便被吸引到了那邊,恰好躲開了那一箭。
龐萬春伸手,擦去額頭的汗,心沉。
自己如何與那個人爭鋒,或者說,如何博這場生死之戰。
風雪夜。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但是
那隻紅披風,卻是如紅旗一般,凍不翻!……
擎天大廈,頂樓會議室。
「劉智伯,對方比你會打牌啊,連小李廣華容都出來了,你的底牌掀不掀。」
劉敏看著監視器,看著監視器的畫面,眼睛已經微微眯了起來,就在方才,他看到了龐萬春的箭,卻沒有看到華容的箭,可是龐萬春的箭,斷了!
「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
蔡京搖頭,漫吟詩句,看著監視器。
劉敏回頭,道:「還有一種說法,李廣第二天看到箭在石棱中,很驚奇,又試著射了幾次,都沒有射進那塊石頭。所以,箭,如何能射進石頭裡,成了問題。」
蔡京笑道:「有人說,當時李廣不知那是石頭,以為是虎,所以,他能射進去!也有人說,因為那是精神高度集,也說那是自信,但……」
劉敏笑道:「但是,都不對,最後的幾次試射,李廣有自信,精神也高度集中,為何沒成功,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蔡京點頭,道:「看了方才的對決,才知道,要做到箭穿石而過,只有看不見的箭,也就是道家所說的,致虛極,守靜篤。」
劉敏嘆氣,道:「對方打出的這張牌,分量太重啊。」
蔡京看著監視器里的畫面,看著風雪交織中,街頭的對峙,高樓間的凝視。
「如果說,龐萬春的箭是水滸里最準的箭話,那麼,小李廣花榮的箭,那就是最利的箭,無堅不摧,各有所長,亦有所短。」
劉敏皺起了眉,因為要對付一個神射手,所要求的條件更高,而眼下,龐萬春已經顯露出了疲態,不可能與花榮長時間的對峙!
蔡京,也在沉思,眼下自己這方面似乎佔據了很大優勢,可是,這離他們的下一步還有些距離。
「那麼,回到我們第一個假設,梁山的人馬,早與朱武進城,埋伏在柳城,以作策應,然後…」
劉敏借著話題道:「然後留了部分精英在城外。」
蔡京沉聲道:「那麼,梁山的人馬,有哪些人覺醒了,那個人的奇兵在何處?奇兵會是誰,我們能不能經受的住對方的裡外夾擊?這才是關鍵!」
劉敏沉思,道:「那麼,我們兩人將可能的奇兵寫出來,彼此照應一番如何?」
蔡京笑道:「好!」拿過紙和筆,刷刷地寫了下來,那邊劉敏也寫了下來。
劉敏拿著蔡京寫在紙上的名單,成聲道:「為什麼這麼少?」
蔡京笑道:「因為直覺。」
劉敏拿著紙,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蔡京笑道:「我只相信,我的那個點,如果你當初選擇的是四個點的話,現在我們會取得主動。」
劉敏皺眉,因為從開始,他就低估了梁山人馬的拚命能力,所以在人手分配上過於分散。但是,他預計對方的人多,才會做出那樣的布置。
可是,如果,對方的人沒有他預計的多,自己這裡應該勝算更大。
風雪夜,選擇在一念之間。
監視器里,原先只有風雪的監視器,突然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個出城,一個入城。
入城的人,一襲白衣,幾乎與天地一色,只有他那戴著的斗笠和手中的竹杖,讓蔡京認了出來。
變數終於出現!
Ps:昨晚為什麼沒更新?因為應酬,為何應酬,因為那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生計,我不是職業寫手,我只是盡自己的也與時間寫一些讓自己高興,或者感覺舒服的故事,比如這章花帥哥的出場,與龐萬春的對決,我就很爽——最利的箭與最準的箭!
最有分量的牌之間的比拼,花帥略勝一籌。
嗯,標題想用「將軍角弓不得控,風掣紅旗凍不翻」的,結果.……標題超字,只能閹割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