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雪幕沉沉人心重
風雪減小,行人無蹤。
王英從小巷出來,看著前面的鄭天壽,又看看後面追來的人,臉色比天色還沉。
鄭天壽看著王英,道:「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王英平靜了一下,道:「如果我說,傷你的人不是我,你信嗎?」
鄭天壽搖頭。
「如果我說,後面這個燕大哥是假的,你信嗎?」
鄭天壽搖頭,王英低頭,慘然之色顯在老臉上。
「那麼,我只有一個請求。」
鄭天壽冷聲道:「說。」
「我要與他決一死戰!」
鄭天壽眯著眼,沒有回答。
身後,燕順笑道:「真是打的好算盤啊,你先傷了我,現在再過來殺了我,你就能跑了,以鄭兄弟的體力,想要追到獸化的你,根本不可能,王英,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精明了,難道做了壞人,人就變聰明了。」
鄭天壽眯著的眼睛睜開,開始向王英走過來。
「我們熟悉的燕大哥有這麼能說會道嗎?如果是他,他現在已經過來撕我了。」
鄭天壽腳步停住,越過細小的風雪,看向燕順。
燕順哈哈笑道:「我們都在變,你們還是以前的你們嗎?」
王英猛然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貓,看著鄭天壽,道:「你相信我,若是我死,你埋我與風雪中,若是我生,我便這裡等你動手,絕不還手。」
王英說完,猛地轉身,貓尾巴橫掃而過,掃的積雪衝天而起,而巨大的貓爪凌厲地向飛雪中的燕順掃去。
「來啊,變成野獸,我們決一生死!」
雪地中,燕順在貓尾巴掃來的時候,輕輕跳了出去,隨後向著揮來的貓爪反撲而去。
半空中,貓爪與燕順撞在了一起,隨後,燕順被貓爪一扇,向後倒飛而出,在雪地上滑出一道雪痕。
「你變身啊!你不是要殺我嗎?」
王英怒嚎著,向倒地的燕順走去。
燕順在雪地上站起,道:「我…我們…」
不遠處,鄭天壽走了過來,低頭開始咳嗽。
王英猛然回頭,道:「你…」一股咳嗽的衝動從胸口迸發,壓都壓不住,只能開始咳嗽,然後從巨的貓變成了一隻小貓,最後成了一個像是得了肺癆的老人,不斷咳嗽。
那邊,燕順站起來,走到王英的跟前,舉起了拳頭,然後頹然垂下。
「你…走吧。」
王英獃獃地看著燕順,如果不是有了先前驚險的一幕,他都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燕順,而自己就是那個背叛的人,現在自己走到了窮途末路,正派人顧念兄弟情誼,放他一馬。
可是,他知道,在這偽善嘴臉的後面,是多大的禍心,因為一旦這個人被鄭天壽信任,那麼,他就會被其他兄弟相信,到時候,又會有多少人會中了他挑撥離間的計,又會有多少人死的不明不白。
——必須趕快通知其他人!
鄭天壽停止了咳嗽,低聲道:「你,走吧。」
王英站起來,開始向前奔跑,想著趕快找到其他人,可是奔跑了幾步,他停了下來。
雪巷口,王英轉身,看著鄭天壽旁邊的燕順,苦笑,搖頭,道:「你,太陰險了。」
王英再次往回走。
鄭天壽的眼睛眯了起來,燕順看著王英,道:「你回來做什麼?」
王英道:「我不能走,我走了,鄭兄弟就相信你了。」
燕順搖頭,嘆氣。
「王英,你莫要等我們後悔了!」
王英搖頭,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能走,因為我走了,就中了他的奸計。」
燕順搖頭道:「我的奸計?王英,你…」
王英繼續往回走,走到鄭天壽的前面,站定道:「鄭天壽,現在,我說他是假的,你不信,他說我是叛徒,你相信,因為我曾經傷害你,那麼,如果我說眼前這個人會變形,他能變成任何的人,你信嗎?」
鄭天壽看著王英的眼睛,充滿了真誠和期盼。
但他沒有辦法決定。
鄭天壽轉身看著燕順,燕順再次搖頭,嘆氣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跑出去告訴其他人,反倒過來送死?」
王英盯著燕順,道:「我們三個當年走的最近,而今,鄭郎君都不相信我的話,其他人會信嗎?就算會信,只要有鄭郎君出面替你說話,那我王英豈不是註定成了叛徒。」
燕順嘆聲道:「我可沒有這樣想,只是不忍對你動手。」
王英譏笑道:「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英往前撲,鄭天壽攔住了他。
燕順道:「既然這樣,你說我是別人變的,我說你是叛徒,鄭兄弟難以抉擇,為梁山兄弟著想,讓鄭兄弟將我們二人都綁了,一刀一個,我陪你死!」
王英猶豫了一下,昂首道:「我…我同意!」
鄭天壽扭頭,又看了看燕順,看了看王英,道:「不用了,我已經有抉擇了。」
話出,鄭天壽一腳踢出,將眼前的老漢踢飛出去。
「王英,你這個無恥的叛徒,休要在這裡妖言惑眾!」
王英在雪地了滾了滾,站了起來,呵呵地笑了起來,像是一個失心瘋的人。
「你,果然信他,那麼…」
王英收起笑容,繼續向鄭天壽走來,道:「那麼,我更不能讓他得逞!除非…」
王英又走到了鄭天壽的面前,鄭天壽又是一腳,將王英踢了出去。
王英在雪地了滾了幾滾,站起來,道:「除非,你親手殺了我。」
王英站起來,繼續向鄭天壽走來。
燕順看著王英走來,看著鄭天壽已經微微顫抖的手,心中明白鄭天壽已經動搖,一把將鄭天壽拉在了身後,道:「你何必如此逼鄭兄弟,我們的恩怨我們了,殺了你之後,我自當自殺以示清白!」
燕順說完,手中猛然多出一把朴刀,「呼」地向王英砍去。
王英抬頭,決心赴死,道:「我死之後,記得告訴其他兄弟,有人會變形,不可輕信見到的兄弟。」
王英睜眼,看著刀落下,心中唯一想法是……
——我終究沒能見三娘一面。
風雪急,因為有風。
風來自朴刀落下的斷空聲。
也來自,風雪中飛來的那一丈紅菱。
燕順的朴刀飛了出去,一塊鋼鐵打的刀,被一丈柔軟的紅菱打的飛了出去,隨之那紅菱一卷,將地上的王英卷的離開了鄭天壽和燕順兩人。
「你真傻,何必呢?」
王英從地上坐起,道:「三娘,是你嗎?」
雪空中,只聽紅菱迎風呼啦啦地響,沒有半點的迴音。
「知道你來了,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巷口,燕順看著王英,道:「我知道你為何要背叛我們了。」
鄭天壽也明白了,沉聲道:「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兄弟情誼都不顧了,你果然好色難改!」
王英喝道:「你可以污衊我,不可污衊三娘。」
鄭天壽冷聲道:「我何曾污衊她,若她與我們同心,絕不會袖手旁觀!」
王英還欲狡辯,卻聽半空中有聲音傳來,道:「我這世,是不可能與你們同心了,但是王英他,絕沒有背叛你們。」
鄭天壽冷笑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我沒打算讓你相信我,但是你應該相信自己的兄弟。」
「你當年不也與我們一起稱兄道妹嗎?」
雪巷寂寥,只聽風雪簌簌而落,良久,才聽到半空中有人聲傳出,道:「燕順,你不是以前的燕順了。」
「你也不是以前的扈三娘了。」
王英見二人爭執不下,道:「此事與三娘無關,你要陷害梁山兄弟,那就先過我這一關,現在三娘作證,我自裁於此,鄭兄弟,你與三娘將此賊就地消滅!」
王英說完,揮掌便擊向自己的天靈蓋,卻被空中飛來的紅菱扯住,道:「你何必如此,總有辦法的。」
王英搖頭,道:「沒有辦法,我們三人走的最近,可是…何況其他兄弟?」
燕順笑著搖頭,道:「你們苦情戲演的不錯。」
扈三娘,道:「我現在與你可沒有情誼,殺你,何需理由!」
話完紅菱匹練飛來,直擊燕順,燕順昂首,後面的鄭天壽卻已經站在燕順的前面,道:「那你先殺我!」
「你以為我不敢嗎?」
紅色的綢子將燕順和鄭天壽一起裹了起來,越裹越緊。
王英見此,急聲道:「不可!」
紅綢停止了抽緊,王英道:「鄭天壽,鄭郎君,你要我如何,你才肯相信,我不是叛徒,我要如何,你猜肯相信,他是一個會變形的人。」
鄭天壽臉色蒼白,道:「我不會再相信你的。」
王英搖頭,道:「既然如此,那你…你們,好自為之。」
紅綢抽離,鄭天壽開始喘氣,燕順則在旁看著,等鄭天壽氣順了,道:「我們走。」
鄭天壽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等…咳咳咳…」
鄭天壽轉身,王英轉頭。
他們看到雪地上爬出來一個人,那人滿臉的血水,爬過的地方,鮮血瞬間將雪染成了紅色,顯然身上有很嚴重的傷。
「你…」
「我…還活著…」
半空中紅綢子嘩啦啦地響,向雪地上那個爬行的人飛來,那人完全不在乎飛來的紅綢子,道:「我知道他們誰真誰假…咳咳咳….」
爬行的人用盡氣力說出了想說的話,飛來的紅菱停在半空中。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又是誰?」
雪地上爬行的人慢慢坐了起來,臉上的鮮血混著積雪,十分的狼狽,但是臉上依舊洋溢著笑容。
「因為我是宋江,這個理由,夠不夠?」
王英怔住,鄭天壽愣住,燕順皺眉。
風雪飄揚,積雪滿地,有風自巷子那邊吹來。
Ps:上一周,每天加班九點多,根本沒有精力更新,周末外出勞動,風雨交加,結果感冒了,頭腦不好,墨跡了三個多小時才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