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學劍少年
第二天，雷恩並沒有在早上出去，
而是到了下午，才提前到奧古多和學劍少年約定地方附近守候。
雷恩到的時候，學劍少年也已經到了。
在他手上抓著一隻灰褐色毛髮的野貓，野貓還在拚命的掙扎，
並且還想用爪子抓撓少年的手臂。
少年的手臂上布滿了貓爪的抓痕，鮮血還在從傷口滲出。
看得雷恩心裡一陣難受。
如果想要收徒弟，為何會出這樣的考驗，這對於一個少年來說，
未免太過於血腥慘烈。
少年手中的野貓還在拚命嚎叫著，身體劇烈扭動想要擺脫少年的掌控。
可是野貓的身體卻被少年殘忍的扯著皮毛懸著，即使野貓提起腰想要用後腳去蹬，
它也碰不到少年的手臂。
一人一貓就這麼站在巷子的陰影中，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少年沖了出去，來到奧古多面前，興奮的將抓到的野貓展示給奧古多。
奧古多只是簡單掃了一眼少年手中的野貓，然後淡淡的說：「把它放了。」
詫異的少年並沒有違背奧古多的命令，帶著一臉疑問，將野貓放在地上后鬆手。
重獲自由的野貓也不做停留，吱溜一下就竄進陰暗處，躲得沒影了。
「接著。回去把傷口塗上。」奧古多拋給少年一個小布袋，
留下「你心太硬，我不能收你為徒！」的話后，繞過少年打算回家。
「等，等一下！為什麼？貓，貓我已經抓到了呀！」少年不解的爭辯，
他甚至沒有砍布袋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奧古多沒有停，不過他留給少年一句話：「今晚仔細想想我的話！明天，再抓一隻貓在這等我。」
說完，也不再理會少年的反應，往【緋紅魚街】而去。
少年一直等到奧古多消失在街上，這才打開了小布袋，從裡面取出幾個蛤蜊殼。
由於距離遠的緣故，雷恩看不到少年打開蛤蜊殼后的情形，但是少年臉上卻露出微笑，
把蛤蜊殼重新裝回小袋子，開心的離開了。
從黑暗中走出來，雷恩腦子裡一直思考著奧古多對少年說的話。
他沒想明白，為什麼奧古多又讓少年再抓一隻貓。
他更沒明白，為什麼少年最後露出微笑。
看來這是件有趣的事情，雷恩帶著心中的疑問，返回了龍鷹號。
這一夜，他都在思考奧古多對少年說的那句話——你心太硬，我不能收你為徒！
輾轉反覆一直到凌晨四五點，雷恩朦朧中有了想法，於是他決定先睡覺，
等下午再去看結論就好。
時間很快又到了奧古多先生和學劍少年約見的時候，這一次雷恩比少年早了不少。
等他藏好后，遠遠的少年抱著用衣服包著的野貓過來。
同樣還是提前到了，這回少年身上流血的傷口少了些，懷中的野貓也不再拚死反抗，
反而乖巧的躲在少年包住它的衣服裡面。
好不容易等來了奧古多，他掃了一眼少年懷中的野貓，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遞給少年：
「殺掉它！」
少年似乎沒反應過來，沒有伸手接奧古多遞來的匕首。
「怎麼了？你不想學劍了嗎？」奧古多提醒少年。
或許是學劍兩字讓少年下定決心，他迅速接過匕首，結果在要往懷中衣服里的野貓刺時猶豫了。
看到少年的猶豫，奧古多出聲催促：「動手！殺掉它，我就教你不被人欺負的劍術。」
少年一個激靈，抬頭盯著奧古多。
好一會雷恩以為少年要按照奧古多的催促動手，結果少年笑了，他把匕首還給了奧古多。
「師傅，你已經教了我不被人欺負的劍術！可是，我現在想學保護別人的劍術！」
什麼？！
雷恩被少年的睿智嚇到了，聽到少年回答的一瞬間，雷恩也明白了奧古多的用意。
從一開始奧古多就在引導和考驗少年，即看少年是否有好的心性和品質，也考驗少年是否足夠聰慧。
如雷恩所料，接下來奧古多點頭接受了這個少年：「從明天起，每天下午一點到東邊那片堆滿垃圾的沙灘來吧。」
得到許可，少年高興的向奧古多鞠躬，然後大聲回答：「多，多謝師傅！我，我一定準時到。」
奧古多難得的對少年露出一抹微笑，隨後表情再次板起來，拍拍少年肩膀：「好了，你回去吧。」
「好，好的！師傅！」少年答應一聲，抱著懷中的野貓轉身離開。
等到少年離開了巷子后，奧古多鷹目猛的盯向雷恩藏身之處，把雷恩嚇得從腳底冷到頭皮。
「出來吧！」奧古多語氣很平淡，聽不出是否有生氣。
雷恩不敢存著僥倖心裡，急忙從隱藏的地方走出，光明正大的面對奧古多。
「前天就看到你在我身後鬼鬼祟祟。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奧古多的眼睛死死盯著雷恩，
讓雷恩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對方的監視。
雷恩不是沒有考慮過會被對方發現的可能。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小心謹慎，還保持那麼長的距離跟蹤，卻還是被對方給發現了。
為了避免誤會，雷恩把自己的身份和來意都一併向奧古多坦白。
聽到雷恩說要招攬他成為傭兵團一員，奧古多當著雷恩的面直接轉身。
「你回去吧！我什麼傭兵團都不感興趣。」
說完，奧古多不再管雷恩，向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雷恩並沒有就此離開，他追趕著奧古多的身影，大聲說：「奧古多先生，請等一等。」
出乎雷恩的意料，奧古多當真停了下來，他偏回頭看向雷恩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雷恩趕到奧古多身旁才繼續說：「你為什麼教孩子們練劍？當然，剛才我聽明白了，為了讓他們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你知道了，為什麼還問我？」奧古多反問雷恩。
這時候雷恩才發覺自己好像沒把問題說清楚，於是改口問道：
「噢！我其實是想問，你真的教會孩子們怎麼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了嗎？」
奧古多愣住了，他原本銳利的鷹目，瞬間失神。
雷恩猜他正在回憶跟沉思，也不敢做任何動作，以免驚擾了對方。
等到奧古多眼神恢復后，雷恩聽到奧古多平靜的對他說：「你什麼都不了解……」
這一回輪到雷恩愣住了，他情急之下想留住奧古多說話，所以不自覺的脫口激怒奧古多。
雖然只有三天的考察，但雷恩已經知道奧古多是個喜歡孩子的人。
不止是在教孩子練劍時候認真，在引導孩子的時候也一樣。
但是雷恩一直覺得奧古多在心裡藏了太多故事，以至於讓他這麼厲害的一個人，
甘願如此平淡的過生活。
雷恩敏銳的察覺到，奧古多引導學劍少年時，無形中代入了自己的經歷。
這應該是為孩子著想，但這並不夠，受自己的經歷影響，而對孩子做出的指導，這還不夠好。
雖然知道不夠好，但雷恩還無法說服奧古多，因為他對奧古多還不夠了解。
「你和凱絲麗小姐發生了什麼事？還有維恩達。」雷恩問奧古多。
雷恩察覺到奧古多的眼角動了一下，也感覺到空氣中一瞬間的火藥味。
看似平靜如常的奧古多，在剛剛有那麼一下肯定是非常憤怒的。
只是他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這點也讓雷恩很欽佩。
現在奧古多的反應，讓雷恩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奧古多給孩子的指導不夠好。
「你想說什麼？」奧古多反問。
雷恩抬頭注視著一直來不敢對視的眼睛，這雙銳利的鷹眼依舊致命，
只是他裡面蒙上一層淡淡的灰影。
「奧古多先生！躲在過去的陰影里，是教不好孩子們的。」雷恩一字字清晰的把自己的話說出來。
「什麼？！」奧古多下意識的開口。
那一瞬間，雷恩看到了奧古多眼中的動搖，同時也看到了把奧古多招攬進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