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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消失的村莊

  母親是曹家灣人,但她不姓曹。據我了解,曹家灣現在沒有姓曹的人家。那麼,曹家灣的名字又是從何而來呢?

  我問過母親這件事,母親說不上來。於是我後來問了姥爺,答案在姥爺這裡得到了解決。


  據說在很久以前,這個村莊跟往常一樣,進行著平穩的生活節奏。放羊的放羊,幹活的幹活,做飯的做飯。一切顯得沒有什麼異常,日子過的平平淡淡,雖然不怎麼富裕,但村裡人都很滿足。這群人就是曹家灣的村民,村裡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姓曹。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是什麼原因讓曹姓人家一夜之間消失了呢?是天災還是人禍?

  據姥爺說,一切的變化都源於一場地震,下面的場景只能我去想象了。


  這一天,村子里老鼠突然增加了不少,小孩子們到處追著抓老鼠。而地里幹活的老曹有種不祥的預感,在上地之前,毛驢的反應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這要是在往常,毛驢是比較乖順的。而今天,毛驢顯得躁動不安。當他路過豬圈的時候,豬的反應更讓他有些心慌,那頭豬正瘋狂的到處亂碰。


  老曹回想起今天見到的這些怪象,不由得有些胡思亂想。


  「掌柜的,今天我老是感覺有點不對勁,你說會不會是要發生什麼?」老曹卷了一棒旱煙后對他的妻子說道。


  老曹的妻子聽了后抬頭瞪了老曹一眼,然後罵道:「你一天不要神神叨叨的!活干不到人前面,還在那裡一天瞎琢磨。抽完趕緊幹活!」


  老曹知道得到的會是一頓臭罵,他已經習慣了,這個老婆就從來沒有誇過他,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成了這門親事的。他再沒有說話,慢悠悠的抽完了那支煙。


  幹完了一天的活,老曹夫婦回到了家。老曹的小兒子跑過來對老曹說:「爹,今天村裡老鼠泛濫了!我們抓了一天的老鼠。」老曹聽完兒子的話,他的心更加的凌亂。


  「兔崽子,就知道一天抓老鼠。也不知道干點正事。」老曹數落了兒子一頓。其實他心裡清楚,兒子的話讓他感到更加心慌意亂了,他現在有明顯的預感,將會有災難降臨了。


  老曹想過把自己的不詳預感告訴村裡人,但是就憑他的人緣,村裡誰還能相信他呢?


  勞累了一天,老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村裡變得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吠。


  「爹,地動了!」


  老曹被兒子的叫喊聲驚醒,他感覺到了大地在劇烈的搖晃。此時,全家人都從炕上跳了下來。


  老曹喊了起來:「都往外面跑!快點跑!」


  由於大地的搖晃過於猛烈,老曹已經無法保持平衡了,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他的手機拉著最小的兒子,娃娃已經被嚇哭,哭聲讓慌亂更加慌亂。


  村裡開始沸騰了起來,家畜在咆哮,村民在叫喊,在自顧不暇的危機關頭,都想著趕快逃命。


  「掌柜的,你看!」老曹的妻子對老曹說道。


  老曹一眼望去,看見龐大的山頭向他們倒了過來。


  所有的人瞬間凝固了下來,他們清楚的意識到,老天這是在要他們的命。


  沒過多長時間,空氣里充滿著泥土味,土霧籠罩住了整個村莊。空氣中傳來轟隆隆的山體移動聲,到處都是慘烈的求救聲。


  老曹回頭望著家人哭了。他對家人說道:「都堅強點,千萬不能哭!我們來生再見吧!」


  老曹的話音未落,他們一家人被覆蓋在黃土之下。


  地震停止了,曹家灣一個村子都被埋在了地下。整個山體發生了巨大的位移,山體倒塌后形成了新的山體,山體上,還翻滾著地震帶來的氣浪。


  曹家灣,在這一刻毀滅了。所有曹姓人家無一倖免,都被長埋在養育這個村的大山之下。


  過了一個多月,這片廢墟上來了第一個異姓人。他看到面前這片廢墟,眼淚掉了下來,因為他的姐姐就在這裡。


  正當他跪倒在地痛哭的時候,他聽到了毛驢的推磨聲。他把耳朵貼在黃土上,清晰的聽到了地下的動靜。他趕緊拿起鐵鍬挖了起來,一直沒敢停歇。當挖到第二天的時候,地下的聲音消失了。他知道,唯一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撂下鐵鍬,傷心的哭了起來。


  在之後的很多年內,沒人敢居住在這個山頭上,並不是擔心地震,而是害怕山裡埋沒的亡魂。


  直到有一天,來了一群人,是來這裡逃荒的。他們準備在這裡定居,在定居之前,他們聽了這段可怕的故事。災難沒有嚇倒這群人,毅然決定定居此處。為了紀念死去的村民們,他們繼續留用了原先的村名。


  知道了這個故事後,我對在災難中死去的村民感到遺憾,對後來定居在這裡的村民感到欽佩。要是真的存在亡魂,我相信他們不會找後來這群人的麻煩,因為後來的這群人在替他們繼續生活,種他們沒有種完的地,喝他們沒有喝夠的水。


  自從知道了這個故事後,每次去舅舅家路過後面那座山的時候,我都要注視好半天,因為我知道,那座山的下面,埋葬著一個村莊的所有歷史。


  老曹一定是特別懊惱的,他提前預感到了地震的發生。但是,他卻束手無策,不能說服村民,也不能說服自己的妻兒。但也許老曹也沒有過多的想法,他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是他想預防就能逃避的。


  曹家灣的原住村民應該不會有什麼遺憾,地震雖然奪去了他們的生命,但是卻沒有奪去曹家灣的靈魂,曹家灣這個名字,沿襲了下來。


  老李坐在地頭上,望著後面的這座山脈,對他的兒子講述了這個悲傷的故事。


  老李的兒子長大了后,走出了那座大山,來到了城裡。老李的孫子聽到爺爺講述的這件事,對故事裡的村莊感到非常好奇。


  終於,老李的孫子在老李的兒子帶領下,回到了曹家灣。在老李的墳前,他們想起來給他們講故事的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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