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踢石子的少年

  一個漫不經心的小動作引起了我大爺的注意。


  大爺是我們學校的校長，和我是一個姓，我們有著共同的祖先。能有這樣一個大爺，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至少我在同學面前可以吹噓一番。但是，有時候也有一些煩惱。大爺對我在學校的表現是比較關注的，有時防不勝防的就被他發現我的一些小動作。


  早晨，我跟大多數同學一樣，在操場上晨讀。為了加強對那篇文言文的記憶，我盯住了地上的一塊石子，我一邊背著課文，一邊踢著那塊小石子。小石子在我的操縱下，從操場這頭滾到操場那頭，這樣的動作可以提高記憶力，就像那種轉移記憶法一樣，通過石子的滾動，把文言文記到心裡。


  當我沉浸在自己的記憶方法中的時候，有一個人的眼睛始終盯著我看，而我卻沒有絲毫的察覺。這個盯著我的人，就是我的大爺，我們學校的校長。他看了我很久，最後搖了搖頭后離開了操場。我興高采烈的時候，也許是他最為失望的時候。就這件事，引發了後來的另外一件事。


  爺爺對我在學校的表現非常關注，他肯定認為他這個大孫子是非常聽話的。在村頭，他跟大爺一起聊天的時候，問起我在學校的表現。


  大爺憂慮的告訴爺爺，這個娃娃要考上高中難，一天踢著一個石頭在到處亂轉，能考上嗎？

  聽完大爺的一番話，爺爺感到既羞愧又氣憤，他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


  第二天，我喜氣洋洋的跑到爺爺家玩。我還沒到爺爺的客房裡，爺爺早已經拿著抽驢的鞭子追了出來，第一鞭子打的我暈頭轉向，都不知道爺爺為什麼要突然打我。


  「我把你這個狗吃的！一天不學習，一鞭子把你打死呢！」爺爺一邊追著打我，一邊這樣罵道。


  同樣，我一邊跑，一邊對爺爺說：「爺爺，我好好學習呢！你不要打我！」


  「給我學習去！一天跑來跑去幹啥！」爺爺臉上表情非常難看，其實爺爺幾乎從來沒有這樣對我發過火。


  我跳出門檻，消失在爺爺的視線里。


  後來才知道爺爺是因為恨鐵不成鋼才打得我。


  當然，爺爺還是爺爺，我還是爺爺的孫子。那天過後，爺爺還是那樣的疼我，給我好吃的，給我講他們那時候的故事。


  但是，這件事還沒有結束，畢竟中考還沒有結束，大爺的那番話一直是爺爺的一塊心病。


  中考如期而至，考完后，我陷入到一種忐忑不安的狀態之中。在等待成績的日子裡，一邊幫著家裡人幹活，一邊心急如焚。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要是考不上，又該怎麼辦。


  特別希望弟弟放學回家能帶來好消息，又特別害怕弟弟回家告訴我一個壞消息，就那樣糾結的等待著成績的出來。


  有一天，弟弟早上去了學校，但是沒過兩個小時，他又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了。


  我看見他那副緊張的表情，一看就是剛才一路跑來的。


  我問：「發生啥事了？跑成這樣！」


  弟弟緩了緩后告訴我：「哥，你的成績出來了！大爺叫我跑回家告訴你！」


  我擔心的問：「多少？」


  弟弟回答：「535！」


  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我沒來得及感謝弟弟，就飛奔過草地，跑向地里，給爸媽彙報這一個好消息。


  那是自上學以來最激動的一次，我都忘了是如何將那個好消息告訴爸媽的，只記得我高興的跳著、跑著、喊著。


  為了給爺爺一個驚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來到爺爺家，準備將好消息告訴爺爺。


  跟上次一樣，我一進爺爺家的門，爺爺就開始大罵：「我把你個狗吃的！現在成績出來了，你給咱們連一個高中都考不上，你丟人著還敢到處亂轉！」我聽到爺爺這話，一臉茫然。


  我看了看二叔家的弟弟妹妹，他倆勉強的對我笑了一下。


  「爺爺，我考上了！」我不得不把這個驚喜提前說出來。


  爺爺繼續罵道：「你再給我編！給我學習去！我取鞭子把你打死呢！」


  我對爺爺繼續解釋道：「爺爺，我真考上了！今天我大爺打發的弟弟來告訴我的！」


  這時，坐在院子里寫作業的弟弟問我：「哥，我和姐姐都沒有在榜上找到你的名字！」


  我不解的問弟弟：「不應該啊！你們是不是沒有仔細找？一定是你們沒仔細找！」


  爺爺頓時由氣憤轉為喜悅，他有些不相信的問我：「你么騙我么？那怎麼你弟弟妹妹都沒有找到你的名字呢？」


  我瞬間笑了出來，我笑著對爺爺說：「我用的是官名，弟弟妹妹一定找的是我的小名，當然沒有我的名字了！」


  爺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對我說：「考上就好，那時候你大爺說你一天踢石子著不學習，那你也學著呢么！」


  這才知道大爺把踢石子的事情告訴了爺爺，以致於爺爺在心裡鬱悶了那麼久。要不是那年我考上高中，大爺那番話肯定要在爺爺的心裡停留很久，最後，成績打敗了踢石子不學習的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