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華老非常明智的沒有回答杜晨這麽愚蠢的問題。像自己這樣的高手，還需要在這樣的小事上，弄虛作假，故弄玄虛嗎？這簡直是在侮辱自己的能力！
“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我想這句話，你肯定聽說過。”華老淡淡的說道。
然而就在他準備要進一步講解八極拳的時候，杜晨卻是搖搖頭說道：“沒聽過。”
華老的臉上微微一抽搐，差點氣得拂袖就走！哪有這麽不懂配合的學生？就算你真的沒聽過也不要緊，老子接下來肯定會詳細的解釋解釋八極拳，你急個毛？
心裏雖腹誹不已，華老麵上卻表情不變，淡淡的說道：“我現在要教你的就是八極拳。八極意為拳勢可達四麵八方極遠之地。剛才我的一拳並沒有打中你，卻將你打得後退，就是八極拳中的‘放’。”
不得不說，像華老活這麽大年紀的人，養氣功夫也是極好的。就算心裏再怎麽翻江倒海，表麵上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放？”杜晨不解。
“放，就是將身體中的明勁放出去。如果要做一個簡單的例子，就像是閃電一樣，向四周擴散。當然還可以舉一個更加形象的例子，八極拳的放就好比是患有癌症患者身體裏的癌細胞，不斷地向著擴散。”華老說道，“八極拳以簡潔剛猛聞名遐邇，這其中和放有很大的關係。”
杜晨點點頭，這麽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我並不建議你把八極拳學得多好多好，常言道：無招勝有招。就算是你把八極拳的招式學得再惟妙惟肖，但要是不懂得變通，也是毫無用處可言。所以我覺得，與其學好八極拳，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學好八極拳的‘放’字訣，和‘收’字訣。”華老認真的說道。
在他看來，八極拳的精髓就是這放和收，甚至任何的武技，都是以此為核心。與其學那些花架子，不如好好在收和放上下點功夫。
杜晨眨了眨眼睛說道：“我明白了，前輩你是想要讓我學習八極拳的神，而不是八極拳的形。”
“聰明。”華老難得稱讚一句，“隻要你掌握了八極拳的收放核心，你隨手打出的一拳，也比嚴格按照八極拳拳法打出的一拳，更具備八極拳的本質。”
杜晨點點頭，拳法、掌法、腿法無疑能夠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內變成高手，但是同樣的，也有其束縛性。凡是真正的高手，絕沒有一板一眼打出功法的！這就好比出色的中醫，真正出色的中醫會根據患者的情況，下出不同的藥方。
而尋常的中西隻會根據自己所學，完全不考慮實際情況，給患者下出千年前古人就研究出的藥方。
這兩者間有著本質的差別，一個是天才；一個是庸才！
“那我應該怎麽樣才能學會放？”杜晨問道。道理都懂，但實際操作起來，難度還是很高的。
“你先別急著跑，先學會走路再說吧。想要學好收字訣和放自訣，你就要先感受到你身體中的明勁。不然的話，你是絕對無法收放自如的。”華老毫不客氣的潑了一盆冷水。
杜晨：“……”
他滿臉黑線的問道：“那我應該怎樣才能感受到身體中的明勁？”
“明勁用個簡單的說法來講，你在動手的時候，運用的力量就是明勁，隻是你現在能夠調動起來的明勁十分可憐。”華老解釋道，“明勁是一個武者的根基，隻有練好明勁，才能在暗勁、化勁上有所建樹；如果明勁不能練好，你就隻是一個軟綿綿的花架子，沒有任何的力量。”
“想要感悟明勁的方法也很簡單。先站三體式一刻鍾或者一個小時自感神氣圓滿，勁力通達，然後開架練拳。練時鬆中出力，自然舒和，以不憋氣，不使用拙力為要。不要求快，從最簡單的直拳，勾拳開始。”華老瞥了一眼杜晨，“我估計你得一個小時，才能感受到明勁。所以一個小時之後，我來看你。要是一個小時，你都不能感受到明勁，趁早滾蛋，老夫不教這樣的庸才。”
說完，他轉身就走，連給杜晨詢問的機會都沒有。
杜晨：“……”
他滿臉黑線的想到，哪有這麽不負責任的師傅？
心裏暗暗竊喜，幸虧自己沒行三跪九拜拜師之禮，這老頭簡直比雲先生還不靠譜。
但同時他的心裏也有點不服，就不信自己不能用最快的時間感受到明勁。
想到這裏，他就以三體式站立，眼簾緊閉，默默感受著所謂的“明勁”。明勁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並不能用準確的語言將他描繪出來，但是它卻就在你的身體當中，不得不說，明勁是一個非常調皮的孩子。
時間一點點流逝。
十分鍾後，杜晨倏然睜開眼睛，就在剛才他感覺自己好像是抓到了明勁。睜開眼睛之後，他就一拳轟出。
“轟”的一聲，空氣中都響起拳聲。
但是杜晨並不滿意，又是一拳揮出！
“轟轟轟……”
拳頭響起的聲音，在這偌大的房間裏響起。
杜晨在房間裏不斷地揮拳、勾拳、撩拳、劈拳，聲勢越來越大，直到後來仿佛都能震得人耳膜生疼！
杜晨是越打越順手，每當揮出一拳，他對明勁的感受都更強一分！
就這樣，一個小時的時間緩緩而過，甚至杜晨都沒有發覺。
此時華老正站在房間的門口，看著杜晨的眸子裏滿是驚歎！
雖然給了杜晨一個小時的生死狀，但他也隻是覺得，一個小時的時間裏，杜晨勉強能夠抓住明勁而已。
可是現在來看，這小子非但抓住了明勁兒，反而對明勁的了解，像是有了數年之久！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居然有如此變態的武學天賦。華老的眼珠子亮堂堂的，看著杜晨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沒有穿衣服的美女。
他這輩子隻有兩大愛好，醫、武！
然而，真正將這兩者融會貫通就會明白醫武不分家，將醫術鑽研到極致，對修煉武功，有著極大的裨益。
同樣，學武的人在學習醫術的時候，不但記憶力驚人，更是能夠將氣，運用在醫術當中，達到尋常醫生無法企及的地步。
蔣家的“望診術”其實就是醫武的一種結合。
活了大半輩子不知道後悔為何物的華老，第一次有了後悔這種奇妙的情緒。早知道這小子天賦這麽好，剛才就收這小子為徒了！
他剛才之所以沒讓杜晨拜自己為師，主要是嫌麻煩，怕多出一個愛惹事的徒弟，影響他研究醫術。
但是現在他卻覺得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徒弟，就算是麻煩一點，也沒什麽。
當然，以華老的心氣，現在肯定不會腆著臉，讓杜晨拜自己為師的。
就算是要拜師，也得這小子主動拜自己為師才行，哪有師傅親自開口的？
想到這裏，他拍拍手，淡淡的說道：“可以了。”
杜晨這時才發現華老進來了，連忙收住自己的拳頭，轉身問道：“華老，你覺得我現在領悟的如何了？”
“還算可以。”華老微微頷首。雖然在他看來，杜晨已經是進步神速了，但是表麵上得端著。
要是自己一臉驚訝，也太沒有長者風度了！
“今天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要記住勤加練習。過幾日再來找我，我教你怎麽學習放字訣。”華老淡淡的說道。
杜晨扭頭看了一眼外麵，天色已經黑了，就點頭說道：“好的。”
說完，對華老恭恭身，就要離開。
“如果你現在後悔了，想要拜我為師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華老想了想還是沒繃住，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杜晨微微一怔，不解地看著華老。
這老頭怎麽忽然要收自己為徒了？
饒是華老麵上也不禁一紅，幸虧房間裏燈光昏暗，杜晨並沒有察覺，“我隻是一時興起，你可不要多想。”
杜晨呲牙一笑道：“我知道前輩肯定很忙，沒時間教導我。所以我覺得，也不用拜前輩為師，耽誤前輩的時間來教導我了。”
愚蠢！愚蠢！
華老在心中暗惱，表麵上卻是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是，時間不早了，你還是盡快離開吧。”
杜晨沒再說話，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哼！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杜晨剛走，華老就生氣地一甩袖子。難得自己主動張嘴，這小子居然拒絕了自己的要求！
“罷了罷了。既然沒有這種緣分，也就不強求了。”華老落寞的搖搖頭，轉身向研究室的方向走去。
雖然杜晨在武道上的天賦很大，但是華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適合做自己弟子的那個人。
弟子是師傅的延續。
需要傳承師傅的精神。
所以華夏人對拜師收徒看得非常重！
杜晨並不知道華老已經有了要收自己為徒的想法，離開研究院後，他就攔住一輛出租車，直奔青龍山莊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