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風言風語
村長說到這兒，頓了頓，才繼續開口。
“說起來，這範桂芝也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一年後，李大田夫妻倆帶著據說由於早產而已經有七個月大的孩子回了家。
範桂芝謊稱由於早產，孩子身子骨有些差，村裏當時已有兩年多沒有新的孩子誕生了，心疼都來不及，自然也不會對孩子母親的話產生什麽質疑，而是一個個都圍在孩子身邊，看著大寶玉雪可愛的臉蛋，紛紛感歎李大田夫妻倆的基因竟然也能生出這麽好看的孩子來。
隻是抱著孩子的那個婦人不斷掂量著手裏孩子的重量，看著他瘦瘦小小的模樣，心裏嘀咕著這孩子也不禁太輕了，看著一點兒也不像已經有七個月大的了。
原來，範桂芝為了防止大寶長得太快，到時被有經驗的人家看出來，所以在縣城小院住的幾個月裏，她根本沒有好好地給孩子吃過幾頓飽飯。
李大田聽了老婆的攛掇也覺得甚有道理，於是夫妻兩個每天都自顧自吃得滿麵油光後沉沉睡去，沒有一個人去理會隔壁孩子因為饑餓而發出的大聲嚎哭。
大寶就這麽磕磕絆絆地長到四歲。
隻是年紀越大，看著卻跟渾身黝黑，壯得像小山坳似的李大田卻越來越不像，範桂芝的肚子也一直沒有動靜。
於是，風言風語便又一次在這個小山村裏彌漫起來，隻是這次帶來的，卻是一個家庭不幸的開端。
李大田在去自家的地裏勞作時，經常要經過一條蜿蜒的山路，要繞很久才能到達目的地。
所以，他通常會選擇走另一邊的近路，但是同樣，這條路布滿危險，甚至不遠處就是一個陡峭的懸崖。
不過還好，懸崖並不高，所以一般村裏人都會選擇這條路，這樣一來，就能節省一半的時間也不止。
日頭逐漸升到了頂端。
李大田看了眼咕咕作響的肚子。
隔壁田裏大壯的媳婦兒已經挎著小籃子給他送來了午飯和解渴的水，範桂芝卻始終沒有動靜。
“大田哥，你要不也一起來吃點兒吧，今天我媳婦兒帶的多，我一個人吃不完！”
勉強露了個笑臉，“不用了，你大田哥我今天回家吃，家裏好酒好菜等著呢！哈哈！”說罷，轉過身來的臉上卻陰雲密布。
身後的大壯夫妻二人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而是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起食物來，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走在回家路上的李大田不斷地生著悶氣，此時的範桂芝一定剛吃完午飯，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等著他回去伺候呢吧！就連那小鬼也被她養成了一個成天嘻嘻哈哈在外頭玩耍，不到天黑不回家的主兒！
想到村裏人最近暗地裏對大寶和他長相不一樣的討論，和對於他一直聽老婆話，反過來伺候自己老婆的嘲笑，越想越氣，將鋤頭往地下狠狠地一擲，停住了腳步。
惱羞成怒的他並沒有意識到，由於連日來大雨的衝刷，山上的土地並不再像以前那般穩固，而是隱隱有了些鬆動的痕跡。被李大田的鋤頭用力砸過以後，竟開始慢慢塌陷！
李大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好不容易才恢複了自己的心態。想到平日裏大寶承歡膝下對自己的那種儒慕之情，和範桂芝偶爾的溫柔小意，他的心又平靜了起來。日子是自己過的，管別人怎麽說呢！
想到這兒，他便打算拾起鋤頭趕回家吃飯。
隻是——
李大田腳下的路開始塌陷了起來！
來不及大聲呼救，他便被泥水裹挾著摔下了懸崖！
噩耗傳來時範桂芝還真就吃飽了午飯悠閑地躺著，乍聽見這個消息，整個人就愣在了當場。
經旁人提醒，她才著急忙慌地拿上家中藏好的存折趕往縣城的醫院。
李大田的腿是保住了，隻是今後卻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家中的主要勞動力一下子遭遇了最嚴重的打擊。但二人無法，隻能接受這個現實。
在村裏其他人的幫助下，李大田總算從醫院回到了自己的家裏，還好前幾年的生活過的還算節省，也攢下了不少錢，短期內算是不用為一家人的生計犯愁了。
隻是這一次，村子裏陪同李大田去醫院的那些人卻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縣城的醫院本就不大，裏麵的醫生也就這麽些人，每個都身兼數職的，恰巧之前給李大田和範桂芝看不育不語的那個醫生認出了他們，想到他們頗為悲慘的遭遇，隨口就關切地問同去的人他們夫妻最後有沒有去福利院收養一個小孩。
那人起先沒有放在心上，後來事情處理完了才發覺有蹊蹺。
那個醫生他也認識，是醫院裏唯一一個看婦科的專家。原來範桂芝竟然是不能生育的，在外麵的福利院隨便領養了一個孩子回來說是自己生的，就是不知道李大田有沒有被蒙在鼓裏，白白替人家養孩子養了這麽多年。回去之後他就開玩笑般的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自己的老婆。
他老婆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添油加醋後將這件事告訴了村裏大大小小的媳婦兒，弄得除了李大田夫婦自身以外，人盡皆知。
範桂芝在一旁洗衣服時，聽到人們開始談論這件事，連東西都顧不上拿，一路跌跌撞撞地便回了家，“大田，那事兒被人捅出來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李大田正在喝藥，聽完範桂芝描述的話語，狠狠地將碗往地上一擲，哪還有平時的老實模樣！
陶瓷碗的碎片迸射開來，劃傷了範桂芝的腳腕，李大田卻一點也不心疼，一把將她拉近往地上狠狠一摔，“滾！”
大寶此時在外麵玩夠了回到家來，卻直往槍口上撞，“爸媽，今天外麵的人是怎麽了，都對著我指指點點地說著悄悄話，還在一邊笑，我過去問他們，他們卻什麽也不告訴我，你說氣人不氣人！”
範桂芝受了李大田的氣，從一旁的角落裏抽出麻繩，緊緊地將大寶的雙手捆縛在桌邊。
“從今天開始，你哪兒都不準去！”
我難以想象，對一個孩子這樣，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心裏有些心疼小鬼，以後一定要多買點他喜歡的東西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