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靜觀其變
淩輕衣看著身後那巍峨的皇宮,眸子一片幽深。
而後她轉身,對韓涼道:“咱們走吧,找一家客棧住下。”
韓涼沒有多說什麽。
所幸的是,在這半夜裏,仍然還有客棧在開門。
他們各自都有些心情不好,所以沒有過多的言語便都進了屋內。
淩輕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現如今的情況,她隻能選擇赤夏國。
所以她必須要找到楚炆,然後幫助他一起恢複赤夏。
可是如果要恢複赤夏,那勢必要的一步就是開啟赤夏地宮。
而開啟赤夏地宮的第一步便是要找到那四盞七彩琉璃盞。
現在有一盞在她的手上。
因為之前的事情都太過詭異,再加上有人冒充風落笛給她傳信,所以她當即便懷疑是她師父搞得鬼,也就沒有帶著七彩琉璃盞去神偷門,而是在一個隻有她,連風落笛都不知道的知道的地方把七彩琉璃盞藏了起來。
如今……淩輕衣眸子一沉。
之前就聽韓涼說過,邱原野的府上也有一盞七彩琉璃盞。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她起碼也要探上一探才能離開。
雖然她急迫的想要回到西辰國看楚慕寒到底如何了,可是如今去邱原野府上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機會,所以她打算再多留一天。
隻是,怕就怕白域渺不會對他們倆善罷甘休。
這般想著,淩輕衣心下愈發慌亂,更是連覺都睡不著。
還有一個人比她更睡不著。
韓涼仍然不敢相信他會被淩輕衣騙了。
他於是不再猶豫,當即就決定要去找白瀟遊聊一聊。
打開窗戶,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這茫茫夜空之中。
有一道身形閃過,暗衛齊齊出現,但是看清來者之後,便又齊齊退了下去。
此時他已摘下了麵具。
正當楚慕寒將要衝進去白瀟遊的臥寢之時,隻見一個身影飄然而立。
“墨竹,讓開!”楚慕寒麵色不善,“我有要事要和你們家主子商量!”
“王爺已經就寢,請太子爺移步,明日再來。”墨竹一絲不苟。
隻見聽風衝了出來,他站到墨竹麵前,一臉氣憤:“我說你這人,我們家爺說有要事那便一刻也耽擱不得,你怎麽那麽死心眼?”
可是墨竹根本就不搭理他。
見狀,聽風氣的擼起了袖子。
就在此時,隻見屋內瞬間一涼,緊接著便是一陣門開的聲音。
隻見白瀟遊一身老竹色長袍,胸前瑩白健碩的肌膚顯露出來。
楚慕寒嗤笑一聲:“大半夜穿成這樣是要勾引誰?”
說罷,他便上前去,然後將白瀟遊拉進了屋子裏。
白瀟遊被他這一拉拉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他沉聲道:“到底什麽事情?這般著急?”
外麵的聽風和墨竹很有眼色的把門關上了。
一時間,屋子內隻有白瀟遊和楚慕寒兩人。
屋內昏黃的燈火綽綽。
楚慕寒一雙眸子幽深的盯著同樣深邃的白瀟遊的眸子半晌。
許久之後,才聽得他冷聲開口:“白域渺和南國合作的消息不假。”
聞言,白瀟遊眉心一緊:“就這樣?我看你好像有別的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隻見楚慕寒抿唇半晌,才終於沉聲開口:“白瀟遊,我總感覺我信錯人了。”
白瀟遊眸子一沉,許久之後,他倏地一笑。
而後隻聽他淡淡開口:“說吧,這兩天你和淩輕衣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不愧是知己。
和白瀟遊待在一起,楚慕寒心下舒服很多,他眸子微微一閃,隻聽他沉聲開口:“最近我和淩輕衣在一起,忽然才發現我一點也不了解她。”
聞言,白瀟遊微微一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隻聽楚慕寒繼續開口道:“我本來以為她不是一個關心國事的人,可實際上她本來就不是很關心國事,可是她如今卻要查什麽白兀國和南國的事情,而且為此表現得很氣憤,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白瀟遊輕笑一聲:“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承認,或者是不敢去想吧。”
楚慕寒眸子一沉,不置可否。
白瀟遊一語道破:“淩輕衣……你隻不過是懷疑她是衣姓的遺孤,你怕她接近你隻是為了複國,你害怕她會騙你,是不是?”
所說後麵加了疑問句,可白瀟遊心裏卻已經有了底。
看見楚慕寒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白瀟遊心下更加確定。
他繼續開口:“你現在這般模樣,就是不敢去問,甚至是查清此事,因為你怕,怕得來的結果是你無法接受的結果。”
“不要再說了。”楚慕寒不想再聽下去。
“好,你不想聽,那我便不說,”白瀟遊很快便妥協。
而後他沉聲開口喚道:“墨竹。”
下一秒,隻見門被推開,墨竹垂首沉聲道:“王爺。”
“去徹查一遍淩輕衣的底細,我要盡快知道。”
聞言,楚慕寒眸子一沉,他立馬抬起頭去望向白瀟遊。
“是。”墨竹收了命令,應了一聲便抬步離開了。
門再次被關上。
隻見白瀟遊淡淡的望向楚慕寒,溫聲道:“我知道你不敢查,所以我替你查,如果事情真的是你最不願看到的結果,你不敢相信,不願接受,那就由我來告訴你,來讓你接受,但是你對淩輕衣最後如何對待,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幫得了你的認知,卻幫不了你的心。”
楚慕寒眸子一沉。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樣,隻聽得白瀟遊一聲輕笑。
“想當年,你笑我癡情,笑我為了一個女人而失魂落魄,可是如今風水輪流轉,你也成了這幅模樣,如何感想?”
楚慕寒緩緩抬眼,白瀟遊看到他眸子裏猶如一潭死水一般無波無瀾,心下不由得一驚。
他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模樣。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
隻聽楚慕寒冷聲開口:“這滋味不怎麽樣。”
白瀟遊皺著眉抿了抿唇,而後沉聲開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楚慕寒沉默了一瞬,才沉聲開口道:“靜觀其變,如果她真的是衣姓的後人,那她臨走之前勢必要不顧一切代價取得七彩琉璃盞。”
聞言,白瀟遊神色漸漸嚴肅起來。
隻聽楚慕寒再次開口:“從我那裏,她得到了一盞,而之前據我所見所聞,還有一盞就在這邱府裏無疑,我隻需要靜靜地看,看她去不去邱府,那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白瀟遊聽著楚慕寒異常平靜的語氣,心下暗驚。
看如此情況,這楚慕寒恐怕是已經基本確定了淩輕衣的身份了,所以才會如此無波無瀾,安穩的詭異。
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最令人心悸。
白瀟遊現在隻祈禱千萬不要是那個結果便好。
十幾年前薑煙的那件事已經給他很大的打擊了。
如果再來一次,他真的不保證楚慕寒會坦然麵對。
這對他而言,很可能是一次致命的打擊。
興許是因為太怕了,所以楚慕寒不敢再靠近淩輕衣,於是便沒有回客棧裏去,就連麵具都收了起來。
聽風站在遠處,看著自家主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當下惆悵得很。
明明之前還好好兒的,怎麽如今才不過幾日的功夫,就成了這般模樣?
他不由得感歎世事無常。
也不知道太子妃此刻如何了。
這邊的淩輕衣,起床之後沒有聽到關於韓涼的動靜。
她隻以為他是有事辦出去了,可是等了一天也沒有他的消息,也去過他的房間裏去看,可是仍然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淩輕衣本來想跟他說一下自己的行程,可是如今找不到人也隻得作罷。
一直等到了午夜子時,才翻了窗戶出了門去,徑直便往邱府的方向去了。
此時,隻見一個墨色的衣袂在客棧的屋簷上隨寒風飄蕩。
一雙幽深的眸子看著她遠去的方向,瞳仁漸漸緊縮。
他放在身側的手緊了又鬆。
許久之後,他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運了內力飄身而起。
往剛才淩輕衣消失的方向去了。
暗夜茫茫,寒風呼嘯。
一墨色衣衫立在琉璃瓷瓦上,看著院中那如靈巧的貓兒一般的一舉一動,眸子幽深不見底。
因為是之前就在這裏待過,所以淩輕衣也算是熟悉此地的結構,很快變找到了邱府裏的收藏寶物的庫房。
因為這護國大將軍的邱家向來都是文武雙全,所以邱府有兩個庫房,一個專門放置兵器草藥,一個專門放置玉石字畫。
而淩輕衣猜測,那七彩琉璃盞應該就放在玉石字畫那一間屋子裏。
楚慕寒看著那院中的身影很有目的性的進了一間屋子內,他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掩去眸子裏即將泄露的痛苦。
許久之後,隻聽得他顫顫巍巍的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
他再次緩緩睜開眼,眸子裏濃烈的情緒跌宕已然消失不見,餘下的也隻有無邊無際的深邃。
就當一切空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便不再空想些什麽了。
除了他還仍然值得信任的那些人,其餘的一切,都已然與他沒有半分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