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

  在秀女宮裏小住著。


  秀女宮裏的女子們,剛入宮,尚未開喜,便已經勾心鬥角,結伴結黨了。


  思思(由昨)為了怕落單,也找了好幾個朋友。


  於她而言,有朋友在一起,即使是各有利益,但最少表麵上,不會那麽容易受欺負。


  夜了,眾人閑著無事,便在那裏小聲的聊著天。


  思思(由昨)也在其中。


  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


  有人說,“皇上長什麽樣啊?會不會是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呀?”


  眾人聽聞,笑不止。


  還有人說,“皇上睡覺的時候,是不是會打鼾呀?是不是會吵的我們都睡不著呀?”


  眾人聽聞,又笑不止。


  還有人說,“你們說,我們去折飛氣球許願,可好?”


  思思(由昨)也應道,“好。”


  思思(由昨)提筆,寫下,“思君多日,再複見君,淚眼相望。愛,已成囚。囚禁的,是我的心。而你的心,又在何處?”


  把氣球打開,放入紙條,再吹氣,鼓至成圓,便手執繩端,放飛。


  瞬間,皇宮的上空中飛著許多的氣球。


  一點一點的往上空飄著。


  真帝正帶著眾皇子在練騎射,突然,一張紙條,飄飄揚揚,落於他跟前。


  他身邊一太監小順子,彎腰拾起,真帝伸手取過。


  卻原來是思思(由昨)寫下的那句話,誰能說,這冥冥之中,不無天意呢!

  熟悉的字句,熟悉的語氣,真帝猛然心驚,“思思。”


  他默念了一句思思的名字,便把紙條收於掌心,往身後尋一椅靠座下去。問身邊的禦前侍衛張敢,“這紙條,由何而來?”


  不敢怠慢,張敢立刻稟告,“回皇上,是秀女宮飄來的,那裏的女子在放氣球,這紙條是氣球之中的,飄揚上天。”


  哦,原來是這樣。


  也不知道這筆跡出自何人之手,竟然有幾分神似思思的字跡。想來思思因腹中胎兒致死,已經陰陽兩隔,又如何會是她呢?

  隻是,她就這樣離開了他,她會不會覺得惋惜呢!


  朕可是可以再讓她懷孕的呀!她,怎麽會如此想不開呢!

  “去查查,看看是何許人也!”說完,將手中紙條,遞到張敢的手中。


  接過紙條,張敢不敢輕慢,握緊手中的劍,便離開了練武場。


  來到秀女宮,發現眾秀女居然都不在。


  可能都是在宮河那邊吧!


  放完氣球,她們是不是又在放河燈了呢?

  張敢迅速趕到,發現眾秀女真的就蹲在河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天。手裏拿著幾盞河燈,筆和紙也在上麵,她們真的是求寵心切,個個都在向天祈福。


  十六個秀女,會是誰呢?


  “陳總管,放完河燈讓秀女們都回秀女宮,我有要事。”張敢對陳總管說道。


  “遵命!”陳總管轉身。


  “都回宮了,到點了,張侍衛有事要問你們,速速回宮了啊!”陳總管像個小販子一樣吆喝著。


  秀女們嘮叨了半天,都唧唧歪歪的說了幾句,陸陸續續的回到了秀女宮。


  張敢讓她們都站好,排成隊,“在你們麵前,有一張紙和一根筆,寫下幾個字,我要看看你們誰的字秀氣。”


  因為是秀女,陳總管也不敢怠慢,萬一哪日,飛上了枝頭,他得罪了的話,可就小命不保,別說金銀財寶,那可是死命一條。


  而張敢行事作風,也是頗君子風範。


  語氣和諧,動作率氣,一舉一投足間,全是公子風範。


  要說起張敢的背景,那陳總管是再了解不過的,張敢是張府的二公子。


  在皇上跟前當差,已是好幾年的光景了。


  在皇上麵前,可是紅人一個。


  沒有誰願意得罪他。


  秀女們個個提筆而書,張敢在她們身邊走過。


  走到碧綠跟前,頓了一下,看了看她的字,不禁欽佩,這個字,漂亮的。可是卻不是手裏那張紙條上的字跡。


  思思(由昨)不知道張敢為什麽要她們寫字,但是她入宮二年,已經深知宮裏的人,絕非等閑之輩。這個張敢,是真帝最信任的侍衛,在皇上麵前,能帶刀,可真是莫大的信任。


  隻是,不知道他要字跡做什麽用。


  會是誰派他來的呢?


  她想起之前,她也曾放氣球,氣球裏麵有紙條,她也寫過詩。


  回想起來,這個張敢,是張府的二公子。


  與皇後可蘭氏,關係非同一般。


  正是可蘭氏的黨羽。


  現下,隻好糊弄過關了。


  萬一,來查問之人,不是真帝,而是可蘭氏。


  她易容的辛苦,以及之前所有的苦痛,都將是白受的。


  於是,她下筆之間,便是歪曲了一些,字跡也非同平常一般。


  張敢走至她身邊,突然覺得好象眼睛蒙了一下,再定睛看她的字,便走了過去。


  這些秀女裏麵,能出頭的,恐怕隻有碧綠一個。


  這,便是張敢的認為了。


  都是一般的才華,一個女子,在家裏能練字,可見父母花了多少心思在她身上,把她培育的有才有華,豈能不受寵。


  “好吧!都散了吧!”拿過她們的筆跡,張敢卷紙,對陳總管告了別,便離開了。


  每一張紙上麵,都有留下名字。


  而思思(由昨),留的,是一個昨字。


  寫的歪歪扭扭,一點兒也不像她的本字。


  張敢拿著這麽多的筆跡,回達冠宮複命去。


  當真帝麵前,擱著這麽多的字的時候,他皺著眉頭,問道,“張敢,你平時做事也不見得這樣馬虎,怎麽今日尋找筆跡的事情,會讓你如此頭痛!”


  下了跪,在真帝跟前,張敢不敢有半點疏忽,他稟明告道,“回皇上,眾秀女之中,半無字跡似這紙條上的一般,所以微臣便將這些字跡都帶了回來,好好看看。因為怕皇上您會著急,所以沒有功夫閑下檢查,便趕了來。請皇上恕罪。”


  是這樣。


  真帝眉頭一展,笑道,“不急,咱慢慢看。”


  傾身上前。


  字一張張擺在跟前,真帝和張敢一個一個字的看過去。看到碧綠的字跡的時候,真帝也是眼前一亮,“這個字,寫的夠眷秀。”


  “可不是嗎?皇上心動了?”


  張敢敢猜真帝的心事,這便是他名字中有一個敢字的原因了。膽大,心細,做事滴水不漏。敢當敢為,是個男子漢中的漢子。


  真帝眼一眯,色心而起,“是嘛!你,可是朕肚子裏的蛔蟲啊!”


  看到思思(由昨)的字跡的時候,真帝的眼神突然一定,神色衰弱,“把你手裏的那張紙條取出來。”


  連忙取出紙條,真帝盯著上麵的字,再對照紙條上的字跡,說道,“這個人的字,寫的不盡人意,這不是她的真水平。”


  那麽她為什麽要隱藏真筆跡呢?再看署名,是一個昨字。


  張敢也定睛而視,見到上麵的字,竟然真的是,一筆一畫之間,有著諸多疏忽。也難怪,想必是手受了傷?才寫成這樣?隻是這紙條上和這張紙上的字並無相似之處啊。


  眼中一眯,真帝想起來,思思是因為胎兒死而投河自殺,隨著河流飄下宮河,連屍體都尋不到。那麽,是誰暗害了她腹中的胎兒,這個案子,至今未破。


  假使,如果,如果思思沒有死,她會在哪兒呢?

  這,是妄想罷了。


  真帝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字跡,想起張敢和可蘭氏的關係,心裏思量著,這個人,在他心裏已經生了根,往後要是見到她,勢必會有一些真情。那麽,這麽多年來,他寵愛過的妃嬪,沒有一個能順利誕下龍兒的。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隱藏的動機呢?

  他的腦海中,劃過可蘭氏的臉龐。


  她因為極似先前的他的皇後,又是可蘭氏的妹妹,同樣姓可蘭氏,這才被他捧為皇後,極至寵愛。


  她,會是這幕後的凶手嗎?

  極不可能,如此盛寵,如果還要去行凶的話,豈不是荒廢了他的善待和寵愛。


  “好吧,不是這裏麵的人。”


  張敢想起來,還有一群是本朝的官家千金,也一起隨秀女們入宮。


  此時正在嬪院裏閑聊著呢。


  對於張敢,真帝是極為信任的,隻是後宮之事,讓他插手,未免顯得皇後辦事不力,但是他卻是比信任皇後,更為信任張敢一些。


  僅僅因為,他懷疑可蘭氏。


  隻是沒有著手去查,他一直是害怕的,萬一查出來,是皇後幹的,他的心裏的可蘭氏先皇後的影子,就會沉重的挫傷他。


  他這麽些年,沒有了可蘭氏先皇後,每想一回,心痛一回。


  她竟然離開他,這樣早。


  讓他一個人,在這世間,獨活。


  他的心裏,是無比的沉痛的,也是痛苦的。


  但是,每回痛苦至無法承受之時,他便會去可蘭氏皇後的宮裏,看先皇後的妹妹可蘭氏皇後。


  姐妹倆長的很神似,每一次抱著先皇後的妹妹的時候,他的心裏才會舒服一些。


  他是這樣的思念著她。


  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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