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懲奸立威(3)
矮銼日本浪人猝不及防,一跤向前跌倒。他本來雙手握刀收在右腋下,跌倒之前,雙手奮力往上一舉,手上太刀便刺向肖戰歌的左腿。肖戰歌一腳踢中矮銼日本浪人,只抵消了部分沖勢。眼見他沖勢未絕,似乎下一刻就會被太刀刺中——危急關頭,他身子一扭,帶動左腳腳尖在地上一碾,原地轉個半圈,生生止住沖勢。與此同時,他右手用力一拉,斜嘴日本浪人便被他拽過來,先是撞上矮銼日本浪人的太刀,在被太刀刺穿左邊肩胛骨之後,帶著太刀撞在了矮銼日本浪人的腦袋上。
矮銼日本浪人發出一聲慘叫,立刻就暈了過去;斜嘴日本浪人的身子就好像上了岸的魚一樣挺了挺,腦袋一歪,就此一命嗚呼。
在他撞上矮銼同伴之前,他的脖子已經被肖戰歌給勒斷了。
「噼里啪啦」——對日本浪人來說,熟悉的聲音響起,有了心理陰影的他們登時心肝亂顫,手腳發軟起來。軟鞭抽在身上,火燒火燎一般的疼痛不說,一旦被鉤頭帶到,那就是一塊皮肉被扯飛。那種生生被撕裂的強烈疼痛,光是看到便會讓人頭皮發麻,更別說親自體驗了。
斜嘴日本浪人被肖戰歌用武裝帶勒住脖子,像人鳶子一樣在空中「飛翔」的時候,岡本雄太臉上的橫肉便劇烈的抖動起來。岡本雄太也算習武之人,對殺機這種東西很敏感。不久前,他被肖戰歌揍得灰頭土臉的時候沒感覺出來,現在見識了肖戰歌對付斜嘴的手段,立馬知道,感情周功海口中這個從天而降的太平武館的大師兄,之前動手的時候還手下留情了。「八格!早知道就應該帶槍出來!」他心中這樣想著,緩緩往大門外退去。退出大門之後,見肖戰歌看向自己,他色厲內荏的喊:「大膽狂徒,敢傷害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武士。有種你給我等著!」
岡本雄太撂下一句狠話就搬救兵去了,他一走,那些早被肖戰歌抽得魂飛魄散的日本浪人登時發一聲喊,一個個連滾帶爬、爭相恐后的往外逃去。
肖戰歌此時分明已經化身殺神。斜眼之後,又有兩個鬼子死在他手上。其中一個被他一腳踹中胸口,肋骨斷裂透體而出,死相極慘,也徹底嚇到了岡本雄太為首的日本浪人。他眼見小鬼子想跑,右手一甩,武裝帶飛出,纏住了一個日本浪人的左腳。他再很很發力,這個日本浪人登時被扯得騰空而起,頭下腳上重重的摔在院子里。肖戰歌有意殺人,這個日本浪人的腦袋和堅硬的地板來個親密接觸,登時西瓜一樣的破了。
肖戰歌右手連抖,先收回武裝帶,再纏上一柄太刀。太刀被他抖出去,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射中一個日本浪人後背心臟部位。這個日本浪人仰首朝天發出一聲慘叫,嘴裡噴出一股血沫,一頭栽倒在地。
肖戰歌殺起了性,還要追出去,俞泰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戰歌,快住手!」
肖戰歌眉頭挑了挑,站住,然後慢慢轉過身子。
俞泰生在俞驚鴻和崔連生的攙扶下站在大廳門口,手指顫巍巍的指著院子里的日本人屍體,問肖戰歌:「都是你殺的?」
肖戰歌點點頭,右手一抖,收回武裝帶,一邊把它往腰間系,一邊走向俞泰生,說:「師父,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你呀,你闖大禍了,」俞泰生跺著腳說。
肖戰歌一愣,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掃過,發現除了崔連生表情顯得有些雀躍,俞驚鴻看著自己目光閃爍不停外,其他人表情都不是很正常,眉頭不禁不著痕迹的微微一蹙。他不能理解俞泰生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態度。他本來以為,他們應該會覺得大快人心才對。
「師父,難道你覺得這些人不該殺嗎?」他問。
「太草率了,畢竟是一條人命啊!而且,功海可是你的師弟。他再有錯——」
「師父!」肖戰歌再也忍不住了,他很沒禮貌的打斷俞泰生的話,問:「您有沒有想過後果?如果不是我察覺周功海在酒里下了葯,一旦我們落到日本人手上,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您覺得日本人會在意我們的性命?日本人會像殺豬一樣毫不在意的殺掉我們所有人。『支那豬』、『支那豬』,你們能忍受這樣的侮辱?!師父,師妹,師弟們,看來你們還沒見識過小鬼子的兇殘哪!回去以後多看報紙,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知道小鬼子有多麼狠毒了!」
俞泰生沉默了,他看著肖戰歌,猛然驚覺,原來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這個被自己從小養大的大徒弟。應該是肖戰歌的這番話起到了效果,他再看被移到大廳里的周功海的屍體,突然就不覺得那麼刺眼了。
「戰歌,也許你是對的——你真正長大了——好了,大家趕緊散了吧,記住碰到日本人能躲就躲,一定要安全出城。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就不要惺惺作態了。快走快走!」
儘管俞泰生這麼說,徒弟們還是恭恭敬敬的給他磕了頭,這才起身離開。
除了肖戰歌和俞驚鴻,其他人都走了,崔連生卻依舊站著,俞泰生問:「連生,你怎麼還不走?」
崔連生看了看肖戰歌,說:「師父,我想跟著大師兄一起去當兵打日本人!」
俞泰生一愣,還沒想好如何接話,俞驚鴻細聲細氣的說:「爹,我也要跟大師兄去當兵——」
俞泰生眼睛眨巴起來,問:「你說什麼?你,你也要去當兵?你,你可是女娃。」
「女娃怎麼了?又不是沒有女娃當兵,中央軍還有女軍官呢。」
「啪」的一聲,俞泰生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俞驚鴻的腦袋上,惡聲惡氣的說:「反了你了,你,你連你爹的話也不聽了?!」
肖戰歌看到這裡,算是清楚了俞泰生的為人。自己這個便宜師父,擺明了就是一個封建老家長。俞驚鴻應該很少挨打,腦殼上挨了一下重的,淚水立刻出來了。肖戰歌一見趕緊打圓場,對俞泰生說:「師父,為防夜長夢多,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
俞泰生又不肯罷休,朝俞驚鴻喊:「你知不知道當兵的都是啥人哪?!好漢不當兵,這句話你沒聽過啊?氣死我了!」
俞泰生這話連肖戰歌也罵上了,肖戰歌摸了摸鼻子,無聲苦笑,心中暗想:書上說北平的老百姓因為飽受戰亂兵禍之苦,所以對當兵的沒有好感,也缺乏抗戰熱情,看來竟是真的。
翻看中國近代史,到抗戰結束,北平就沒有徹底安穩過。引用戲文中的一句話,你方唱罷我登場——從袁大頭開始,先是北洋系下面的各個支系,然後是奉系,接下來是西北軍,再然後是鬼子。中國的軍閥部隊,紀律只得如此,北平的老百姓習慣了,心也就寬了。畢竟論對生存環境的適應能力,中國人自稱第二的話,絕對沒有哪個國家敢稱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