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虎口脫險(2)
五分鐘很快過去,張慶余喊一聲:「諸位,你們既然不聽我張慶余的勸,那就怨不得我們心狠手辣了!」喊完,他朝一邊的稻本點點頭。
稻本盯著他看了兩眼,右手指揮刀朝下一劈,爆喝:「射擊!」
鬼子早就架好了機槍和擲彈筒,先是「噠噠噠……」的槍聲爆鳴起來,然後「空空」的發炮聲響起。霎時,轟隆隆的爆炸聲中,肖戰歌他們剛才藏身的地方煙火升騰、碎石崩飛、枝葉亂舞,一片狼藉。
山洞內,肖戰歌和抱著雙槍將的金春林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爆炸聲隱隱傳來,金春林嗤的一笑,說:「這幫蠢貨。他們炸山呢。」
豹子頭舉著一支松脂火把走在前面,說:「哥幾個,你們究竟是哪條道上的?以前怎麼沒聽說過你們?」
辛廣建答:「我們東邊過來的。」
疤痕臉接話:「東邊?東北軍還是抗盟?」
抗盟即抗日聯盟,統指東北抗日義勇軍。辛廣建轉頭朝肖戰歌的方向看了看,咳嗽兩聲說:「我們和你們一樣,就是一群靠山吃飯的。」
身份問題,肖戰歌早就和馬孝堂他們溝通過,未免落下口實,對外統一稱「九龍山上的」。只是,他們沒想到九龍山居然真的有土匪,而且還被人家給救了,辛廣建老實人一個,為免尷尬,就編出了「東邊過來的」一說。
對這個答案,豹子頭很不滿意,說:「老弟,你這就不夠意思了。為了救你們,我這保命的山洞都暴露了——」
「大哥,我們救他們,是因為他們打小日本,不想看到他們在小日本手上受辱,可不是圖什麼,」疤痕臉接話。
豹子頭瞪了辛廣建一眼,哼了一聲,轉頭繼續帶路。
說是山洞,真正人工打通的地方其實很少,絕大多數地方,其實是天然形成的溶洞。眾人跟著豹子頭走得飛快,總共耗時不過八分鐘,就在一側稍顯陡峭的山壁處出了洞口。還沒出洞口,爆炸聲便隱隱傳來,走出洞口,爆炸聲變得清晰起來——肖戰歌側耳聽了聽,知道山洞的出口和入口其實在同一側,他朝豹子頭和疤痕臉一抱拳,說:「兩位大哥,救命之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著兄弟的地位,可以去北平找我。」
豹子頭拱手還禮,臉上笑著說「好說好說」,目光卻在他和辛廣建的臉上掃來掃去,然後問:「你們究竟誰說了算?」
豹子頭不知是無意還是有心,但這句話的挑撥意味就太明顯了。肖戰歌也笑起來,笑著他看了看辛廣建,說:「當然是我說了算。」
「噢?!」豹子頭裝出驚詫的樣子,仔細打量肖戰歌兩眼,說:「那真沒看出來。」然後,他掃視辛廣建等人一眼,說:「哥幾個,我看你們身手不錯,有沒有想留下來在九龍山發展的?別看我們九龍山小,在灤縣這一帶,便是殷汝耕和二張,也得賣我幾分薄面。我們混江湖的,講究義字當先。我豹子頭把話撩在這裡,有我酒喝,兄弟們就有酒喝。我有肉吃,兄弟們也絕對跟著吃肉——」
豹子頭當著肖戰歌的面挖起了牆角,雖說,辛廣建等人並不是他的手下,他依舊覺得非常的蛋疼。「尼瑪!這是紅果果的被鄙視了啊?!」心中有點哭笑不得,知道根子出在丘明山身上。他再朝豹子頭和疤痕臉拱拱手,說:「兩位大哥,有件事要拜託兩位——我們還有三個兄弟的遺體在山上,如果有可能,希望你們能幫我們收斂一下。」
豹子頭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好像才認識肖戰歌似的,端詳他兩眼,爽氣的說:「沒問題。」
「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肖戰歌說著再朝他們拱拱手,然後斜睨丘明山等人一眼,說:「走!」帶頭往山下走去。
辛廣建等人同樣朝豹子頭和疤痕臉拱拱手,客氣點的道聲謝,跟著肖戰歌往山下走去。
「嗨!哥幾個,別走啊!」豹子頭喊。
疤痕臉:「大哥,算了,都說了他們是丘八。」
豹子頭:「不是,那個領頭的小子乳臭未乾,一看就威信不足,這不正好是我們的機會嘛!」
疤痕臉想了想,說:「看他們的樣子,只怕不是一伙人。」
「不是一伙人?臨時搭夥?嗯,你怎麼看出來的?」
「感覺。」
「我去,老二,你越來越神神叨叨的了!」
天色越暗,爆炸聲和槍聲終於止息。肖戰歌先招呼眾人停一下,然後讓金春林將雙槍將放下,對雙槍將說:「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忍著點。」
金春林顯然不是個合格的醫護兵,雙槍將此時已經疼得臉上脫色,將嘴唇都給咬破了。聽見肖戰歌話,他無力的點點頭。
「刀,」肖戰歌朝金春林一伸手。金春林身上又一把奪自鬼子的刺刀,他將刺刀遞給肖戰歌,說:「有點遺憾,看不到小日本他們。我想,他們此時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
佐佐木二郎此時的表情確實很精彩。耗費了大量的彈藥,以為至少會收穫一地死屍,結果卻發現,除了滿地碎石殘枝敗葉,鬼影子都沒一個。他的臉上,先是漲得通紅,然後迅速褪色,而在原地僵了幾秒鐘之後,他惡狠狠的揮起指揮刀,奮力將身邊一棵嬰兒手腕粗細的樺樹劈斷,嘶吼:「搜,給我搜!」
小鬼子剛才用炮極多,山洞入口處的藤蔓已經被炸得七七八八。當一個鬼子兵興奮得大叫:「找到了找到了,這裡有一個山洞」時,佐佐木二郎非但沒有因為猜測得到證實而感到絲毫的喜悅,相反,臉上的表情一陣陰陽轉換,然後一梗脖子,生生將涌至喉嚨口的一口鮮血給咽了回去。
不管佐佐木二郎承不承認,他分明就是被耍了。不止如此,如果肖戰歌他們真是來自九龍山的土匪,那麼,他這個灤縣駐軍的最高長官,肯定難逃一個監管地方不力的罪責。
絕大多數國人不知道的是,從33年開始,冀東好多地方,雖然名義上還是中國的土地,實際上,它們的一切事務已經由日本人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