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補償
金龍子跟吳明閑聊了一會兒，轉過身看向綠袍老道，本來帶著笑容的臉瞬間陰沉起來。
綠袍老道則是陪著笑抱拳：「道友……」
綠袍老道認定吳明跟金龍子是舊識。正是有了金龍子的撐腰，所以吳明才能如此肆無忌憚。
至於兩人說話好像不認識的樣子，綠袍老道覺得是兩人故意表演給他看。
現在他對吳明下狠手，卻被金龍撞了個正著。他害怕金龍子找他麻煩，所以一舉一動都是小心翼翼。
「姓呂的！你可以啊！一個金丹之境，竟然對一個先天之境出手，若不是我正好路過，這麼好一個修仙苗子，就被你給戕殺了！」金龍子毫不客氣，一上來就劈頭蓋臉罵道。
「這個……誤會，都是誤會！」綠袍老道連事情原委都不講，就直接將這一切歸結於誤會。
誰誤會？當然是他誤會！
他這是變相的承認自己錯了。
他後退一步，希望消去金龍子的怒氣。
「誤會？若不是我正好路過，恐怕就不是誤會了！」金龍子冷笑著說道：「這且不說，我問你，有人在你們平步門地盤建起了聚靈陣，這事你知不知道？」
「聚靈陣？」瞬間，綠袍老道汗水都出來了。
他雖是平步門門主，下面管轄著數十座城市，可他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也受著制約。
整個落月國，明面上有著十多個仙門，這些仙門組成了一個修士聯盟，制定出種種規矩，規範著落月國修真之人的行為。而這些規矩之中，最大的一條，便是不得建立聚靈陣。
聚靈陣，顧名思義，聚集靈氣之陣。靈氣就那麼多，你把靈氣聚集來吸收了，別人就沒有靈氣可用了。
這還不止！
靈氣，不但是對修士有用，對於動植物、天氣、土壤等都有影響。你把靈氣全部抽空了，天地中靈氣變得稀薄了，整個生態環境就會變壞，變得不再適合修行，甚至不再適合人類生存。
建立聚靈陣，等於是竭澤而漁。
若干年前，當然，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據說那時，天氣靈氣充沛，修鍊非常容易，二三十歲便可進入先天。可是隨著時間流逝，天地中靈氣越來越稀薄，修鍊越來越難，進入先天的平均年齡也是越來越大，由之前的二三十歲推移到三四十歲，再有三四十歲推移到四五十歲……
人們都知道是什麼問題。就是因為靈氣消耗太多，新生靈氣補充不上，導致天地間靈氣越來越少。
也有人試圖改變。可是，你一個人改變有什麼用？你改變了，你不建聚靈陣了，別人建。那你只能比別人落後。
所以，最後結果是：誰都不願意改變。
你建聚靈陣，我也建。你建小的，我建大的。你建一座，我建十座。
因為天地中靈氣減少，很難通過自然吸收靈氣滿足修鍊所需，人們也就越來越熱衷於建聚靈陣。
於是，天地狀況持續惡化……
直到三千年前，整個如煙界第一宗門普化宗倡議，建立修士聯盟，約束修士行為，一切才有了改觀。而這些約束之中，最大的一條便是不得建立聚靈陣。
若發現有人繼續修建，必定重罰。
誰拳頭大，誰說話算數。普化宗是第一宗門，實力遠超其他宗門。它發出這個倡議，余者不敢不從。於是，這個規矩就算立下來了。
可是，起初之時，人們並不認真執行，覺得普化宗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甚至，普化宗內部，都有人繼續修建。
結果，這些繼續修建聚靈陣之人都受到了嚴重懲罰。輕則廢去修為，重則直接滅殺。
從那之後，這條規矩才算是真正的立了下來。
整個如煙界，有著以普化宗為首的修士總聯盟。如煙界五大區域，每個區域又有區域聯盟。每個區域若干國家，每個國家，又有著國家修士聯盟。
下面這些聯盟算是修士總聯盟的分部。總部訂下的規矩，也就在分部承襲了下來。
綠袍老道雖然是平步門門主，可是修為太低，之前不過是金丹前期，這次進階了才成為金丹中期，而金龍子，這個來自落月國第一宗門天機門的區區一個長老，修為都比他高。可想而知，他在修士聯盟之中，並沒什麼地位。
現在，被對方發現，他的地盤上有人修建聚靈陣。雖然不是他修建的，可是這裡是平步門地盤，別人修建了聚靈陣他卻還不知道，更沒有阻止或者上報，一個失察之罪是跑不掉的。
「還門主呢？連自己的地盤都看不牢，還當什麼門主？」只是這一個理由，便能讓他失去門主之位。
金龍子看綠袍老道沉默不言，冷聲道：「怎麼？覺得我在騙你！正好，那地方離這裡不遠，聚靈陣雖然被我毀去了，可是遺迹還在，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一看！」
說著，一拉綠袍老道，就要帶他去看一看。
「別，別……我信！別人的話我可以不信，道友的話我怎能不信？這段時間我在閉關，都是副門主在打理門中事務，結果，我那副門主又出了意外，所以……道友，還請通融一下，不要上報。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綠袍老道一邊掙扎，一邊焦急說道。
「哼！還想收買我？你覺得我是可以收買的人嗎？」金龍子不屑道。
「金龍子長老，你看，呂門主也知道錯了，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吧。」這個時候，一直呆在一旁的華服青年湊過來說道。
綠袍老道眼前一亮，向華服青年遞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又接著求肯：「金龍子長老，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我也不是想要收買你，只是覺得自己有過錯，想要找個辦法彌補而已。」
「這樣啊……」金龍子露出為難的神情，摸著鬍鬚沉吟了半晌，卻將目光朝著吳明望了過去。
「吳明小友，你覺得如何呢？」
「怎麼推到我身上了？」吳明一怔。可隨即，他就明白了金龍子的用意。
「看來，金龍子是想要放過平步門門主，可是又需要一個台階，而我就是他的一個台階。同時，不再追究的話從我口中說出來，也能讓平步門門主欠我一個人情。果然是人精啊！」
「吳明小友，之前對不住……」綠袍老道有些不自在地對吳明說道。讓他一個金丹之境向一個先天初期之人低頭認錯，他還真有點放不開。
吳明看他這個模樣，想要稍稍捉弄他一番，便低頭裝作考慮的模樣。
綠袍老道則是緊張望著他。
過了好一會，吳明覺得差不多夠了，這才抬頭道：「古人言，有錯能改，善莫大焉！呂門主既然有這份心，還是給他一個機會吧。」
「多謝小友了……」綠袍老道低聲道。
一旁的華服青年聽到吳明這話，也是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又撇了撇嘴，嘀咕道：「真是的，這種事情，問他幹嘛？」
「既然吳明小友也這樣說，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只是，下不為例！若是再讓我發現，我定然上報！」金龍子裝模作樣道。
「是，是。我一定將門下區域好好管理，再不讓這種事情發生。」綠袍老道恭敬答道。接著又堆出笑臉對金龍子說道：「道友難得來一次，不如到我平步門一坐，給我個機會，好好招待道友一番，也算是慰勞一下道友奔波之苦。」
然後又轉向吳明：「吳明小友也一起去吧……」
金龍子道：「還是不坐了，我還有要事處理。難得碰到吳明小友，頗有相見恨晚之意，我準備到吳明小友家中盤桓幾日，之後便要處理我的事情了。至於你！」
金龍子一頓，綠袍老道身子立馬站得筆直，就好像一個小孩子正在聽老師教誨一般。
「你剛才對吳明小友頗多無禮，難道就不準備略略表示一下嗎？」金龍子又接著說道。
「表示一下？哈哈。當然要表示一下！」綠袍老道將身上佩劍摘下，朝吳明遞去。
「此劍名青雲劍，乃是以我門祖傳秘法，配以數十種珍惜材料煉製而成。平步青雲這四個字，我門派名字佔了前兩個字，這青雲劍則是佔了后兩個字，想必吳明小友可以猜到，這劍是多麼珍貴。」
「此劍有三好，第一，足夠鋒利，若是碰到勢均力敵之人，用出此劍，便可擊敗對方。第二，足夠堅固，可以承受大部分金丹之境的攻擊。第三，足夠靈動，神氣入內，如臂使指。」
吳明靦腆一笑：「這怎麼好意思？」手卻是將劍接了過來。
綠袍老道現出肉痛神色，可隨即就爽朗大笑：「吳明小友，不瞞你說，這青雲劍，我平步門數百年也不過練成了十幾把而已，如今一下子就送出去一把，我心裡還真有些心疼。不過，紅粉贈知己，寶劍配英雄，這把劍能跟在吳明小友身邊，也算是它的造化。希望吳明小友善待之。」
「多謝呂門主了！」吳明左手提劍，右手一抽，只聽鏗鏘一聲，劍已出來一半。
只見劍身光滑，色澤略略有些黝黑，上面好像有一層蒸汽一般。
吳明用手在上面一彈，叮！一聲脆響。
「此劍……」吳明說了兩個字就打住了。
其實，他哪裡懂得此劍好壞？他只熟悉普通武者所用之劍。至於進入先天之後，能夠配合神氣使用的武器，他統共也不過見過幾次。
所以，吳明用意，是讓金龍子幫他鑒賞一下。
「此劍，勉強可用。」金龍子看了一眼，評價道。
吳明也就放了心。金龍子都說此劍可用，說明這把劍真的不錯。
鏗！吳明將劍合入柄中，從身上撕下一些布條，做成一個褡褳，將此劍掛在了肩上。
卻聽金龍子又說道：「若只是這麼一把劍，誠意還有些不足。」
看金龍子在為他爭取好處，吳明便也配合地做出不太滿意的樣子。
「好吧。」綠袍老道一咬牙，從懷中掏出一本舊書，遞到吳明手中。
「此書之內，藏有我平步門獨門身法：青雲決。此決分武者之境、先天之境、金丹之境三個層次，境界到了便可修鍊。當年，我平步門老祖，憑著青雲劍和青雲決，那可是縱橫整個落月國，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我看，是打的過，就用青雲劍打，打不過，就用青雲決逃吧！」金龍子嘲諷道。
綠袍老道臉一紅，卻也不否認：「不錯，金龍子道友果然慧眼如炬！吳明小友，你別看逃這個字眼不好聽，可是，我輩修士，本就不能爭一時之長短。你厲害，還有比你更厲害的！打不過，就逃，不丟人！留得有用之身，才是王道！」
「如此，晚輩就卻之不恭了。」吳明笑著說道，將那本舊書接過來，收入了懷中。
綠袍老道有些忌憚地再次看向金龍子，生怕對方又提出什麼要求來。所幸，這一次金龍子好像滿意了，並沒有說什麼「誠意不足」之類的話。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吳明小友還有些話要談，就不留你了。」金龍子毫不客氣地趕人了。
「是，是，你們聊！」綠袍老道朝金龍子一拱手，「道友，那我們後會有期了！」一邊說，一邊就向著遠方行去，生怕金龍子反悔。
不遠處，一群正在地上盤腿歇息的老道看到綠袍老道離開，也都站起身，跟了上去。
「主人！」妙成怕影響到吳明發揮，被吳明拋出去之後，就遠遠躲開了。此時見眾老道離去，她就趕了過來。略有疑色地看了旁邊的布衣老道和華服青年一眼，對吳明喊道。
看吳明點了點頭，妙成就一聲不吭地站到了他身後。
「主人？」金龍子聽到這個詞，眼中的笑意更勝了，「這個小傢伙，越來越有意思了。」
卻只當作沒聽到一般，對此事隻字不提，只說道：「吳明小友，貴府離這裡遠不？若是不遠，我就厚著臉皮叨擾一番，到貴府討杯茶喝，如何？」
「前輩能到敝處做客，那是晚輩的榮幸！前輩請！」吳明對於華服青年不樂意的樣子視而不見，側著身子在前引路，帶著金龍子朝吳府走去。
「哼！」華服青年雖然不情願，可最終還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