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回村
劉君娥也不是真正為難別人的人，許久，還是放棄了，“行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選擇，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你就去吧。”
素華頓時展顏一笑，都說劉巫婆不好說話，後來發現她真的就是一個隻為工作的人，好些東西她比別人看得多，也容易理解。
“謝謝劉經理，謝謝。不過……”素華頓了頓。
劉君娥眼睛瞬間利索盯來，“你還有什麽要求嗎？”
確實有要求。
離職之後，她勢必要搬離宿舍，這段時間她可能還要借宿在這邊，需要等棉紡廠那邊麵試過後再說。
成功了還好，廠區裏邊都是有宿舍的，如果沒有成功，再去外頭租房子也不遲，但就是這幾天，她需要一個銜接。
“劉經理，離職之後，我能不能暫時在這裏借宿幾天？等棉紡廠那邊麵試之後，不論成功不成功我都會離開的，而且這段時間要是需要房租的話，我也可以給。”素華說。
劉君娥還沒有想到有這個問題，再一次頓下看了她，隨後做主說道：“你可以先住著，等棉紡廠麵試成功之後，你再搬出去，沒有麵試成功，你繼續回來這裏幹吧。就當給你一個機會。”
劉君娥確實是喜歡這丫頭了。
素華意想不到還可以這樣，“謝謝劉經理，你人其實真的挺好的。”
劉君娥第一次聽到這類話，也是嚇了一跳，不要以為她不知道，這一個個的在她背後說她老巫婆。
“我可沒你們想的那麽不近人情。”
“是，他們可能都不了解您。”素華打了個趣。
劉君娥瞬間又盯了個冷眼，“行了，話說完了就趕緊下去吧，就算不幹了，也得給我把尾收好，把該交代的，都給交代下去，別讓我看到破綻，小心扣你工資。”
素華趕緊識趣起來，強行憋了心裏開懷的喜悅，“好的劉經理，那我就出去了。”
離職的事兒說了之後，素華一直壓在心裏的事兒落了地，楊麗和馮娟得知她要走，覺得很詫異，想她可是後來者居上，幹得好好的怎麽就要走了？不過這話她們沒問。
宋遠就很直接，問了她為什麽要走，素華也沒什麽不好說的，也直接坦白出來，她要去棉紡廠。
從去年開始，她就一直在想著這個事兒，所以她必須要去試一試才甘心。
宋遠就說她是有想法的，果然是這樣，他果然追不上她的想法。
“那希望你能麵試成功。”
素華淡淡對他笑了笑，“謝謝。”
交接完飯館的事宜之後，素華抓緊時間，回了一趟鄉裏，不過沒回村，直接去了小學。
棉五廠這次招工雖然沒有限定最低文憑，但她還是想拿一個在手，所以想找校長說說，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方法，給她開一個小學畢業證，如果需要用成績來評定，她可以接受考驗。這是其中一件事。
另一件事，是去村支部那邊托人，給她開一個待業證明。其實鎮縣都可以開的，但她不認識人，這個事兒就需要熟人去打個底，會比較方便迅速一點，等文件手續齊全之後，也是個入廠優勢。
素華提了些水果，去到小學學校辦公室敲了門，校長聽了她的要求後，說實話，這個東西在他這裏不難辦，畢竟是小學，不像初中高中那麽嚴格，章子也都在他的手上。
但也是為了一個規矩，還是讓她做了六年級畢業考試的題目留檔，核對完成後，給她發了一個畢業證。
漸顯蒼老的校長在將畢業證遞給她的時候，不由得感歎起來，說道：“你可是是楊老師最看好的學生，不讀書了，真的很可惜。過年前的那段時間，楊老師回來，還特地問了你的消息。我說你出去參加工作了，他得知後，那表情失落的呀！”
素華心口猛然扯了一下，所以那一次楊老師回來，其實是回了這裏……
片晌，素華問，“校長，楊老師……為什麽回來？”
“他考上了瀘城的大學，趁著寒假之餘回來看看，順便親自給我報了這個消息。”
“那楊老師……有沒有說什麽話？”
“有，”校長是個明白人，彎著慈和的眉眼看了看她，說：“他一直在說你，說你太可惜了，但也沒辦法，希望你日後一帆風順，一切都好。”
素華不知該接什麽話了，“一帆風順”，這像是另一種辭別，可能是再也見不到的辭別，瀘城啊，那得是多遠的距離。
有一瞬間，她在想，她是不是該回去讀書，應該追著那樣一個腳步，走到光所在的地方？
一下子，兩個選擇突然擺在了她的麵前。現在的她，其實可以回去繼續讀書，讀完初中不在話下。但之後呢？她始終要自己邊工作來支撐她所有的學費和開銷。
高中有多重要，素華沒經曆過，但聽說過。沒有一個全身心的投入，恐怕她走不到最後那一步，那樣就得不償失了。走這條路的她是不能失敗的。
棉紡廠她也想去，這是她盤算了好久的事，都是她的機會，她也不想放棄。
素華告辭校長，從學校出來後，一直再糾結這個事兒，但後來發現這個事根本就沒有什麽好糾結的，因為一切都要等麵試了棉紡廠再說。
而且縣裏有夜校，是針對一些工廠職工的福利，有高考直通班。麵試成功，那她就找機會申請去夜校；不成功，那她就回來把初中讀完。
路是自己走的，所有的機會都是自己給自己找的，隻要最終的目標沒變，沒有什麽是達不到的。
如此盤算之後，素華有了主意。緊著，就去了村支部那邊。
村裏現在有人開始搞個人承包了，打頭的還是蕭家，之後一些人都跟著，接二連三的在村支部等著辦手續蓋章的人不少。素華不想再去麻煩蕭家幫忙，也不想被熟人看到，所以連大隊部的門都沒進。
眼看著時間暗了，也就不等了，索性先去鎮上找了個小旅館歇了下來。她反正是不可能回家的。
第二天，太陽才冒頭，素華一大早提了水果，買了一包紅塔山，就去堵了村書記的家門，開門見山托了話，問他能不能幫忙開個待業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