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時隔三年的遇見（3）
街道上，兩人並排走著，間隔的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有趣的變化著，這種感覺很神奇，不是影子的神奇，而是送她回去的這種感覺很神奇，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悄無聲息的改變所有人的模樣和狀態，以前這丫頭還不及他的胸前，但現在都到他鼻尖了，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但以前的她是這樣的性子，現在的她似乎還是這樣。
楊樂生不太能知道現在該對她說些什麽，卻也很平和，好像也是很久之前一直掛在心裏的一件事總算落定了，因為見到了她，雖然是這樣的一種形態。
“你什麽時候來這邊的？”楊樂生問。
素華意外他沒問她發生了什麽，不過剛剛民警讓他擔保的那一會兒，也已經把所有的來龍去脈交代了。
“上個月來的。”素華說。
“一個人？還是……”
“我一個人。”
楊樂生頓了頓，“然後就和剛剛那個人一起在賣汽水？”
“嗯，賣汽水賺錢快。”
楊樂生問不下去了。
那會兒從校長嘴裏得知她改年齡出去之後，楊樂生就一直在惋惜和難受，現在看到她這樣，他很怕知道她這幾年經曆的事兒後，他會越來越控製不住心疼她，因為看的見她的難。
“剛剛和你們一起鬧事的，是不是有一個人提前走了？”楊樂生換了話。
“嗯，是他們當中的老大。”
聞話，楊樂生好像確定了什麽，點了頭，“我剛剛在辦公室裏邊辦材料的時候，聽到一些，那人好像有點關係。你要工作的話，我可以幫你找份穩定安全的工作，沒必要和那些人搶，把自己弄得這麽危險。”
素華猜到那個強哥是有關係的，但有點意外楊老師後頭這番話。
她知道她現在隻要點頭，楊老師就一定能給她安排一份穩穩當當又體麵的工作，可她也知道，他安排的工作，一定不適合她。
他們的路已經岔了很遠，不會是同行相同的人。
“嗯，謝謝楊老師，我還是想……自己試一試。”說著，側頭給他露了個笑容。
他就知道她是這樣的。
楊樂生剛要說話，也就這一瞬，道路前方有人騎車沒打鈴鐺，直接撞了過來，當下一個眼疾手快，就將身邊的人拉了過來。
“小心！”
素華驚慌撞向他的胸口，但被拉的手臂也猛然痛了一下，下意識的，忙用另一隻手抱過來，一動不敢動。
楊樂生發現不對勁，鬆了拉著她的手，“你怎麽了？”
素華搖頭，“沒事。”
這痛苦的表情，楊樂生才沒信她，“沒什麽事！胳膊是不是扯痛了？我看看。”
說著，手伸過來輕輕捏了她的肩。
素華迅速躲下，“疼！”
楊樂生眉頭緊了緊，沒道理他拉的一下就讓她受傷了，這丫頭必定在之前就已經傷了，隻是這會兒他不小心觸到了。
“是不是和他們打架的時候弄傷了？”
素華想了想，點了頭。
下午在打架的時候，左邊肩膀確實狠狠被撞了一下，隱隱痛了一會兒，後頭就沒怎麽痛了，這會兒是被拉了，又痛了起來。
“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楊樂生說。
“太晚了，我明天再去吧。”
“受傷了哪能等到明天？現在就去！”
楊老師的聲音很嚴肅，素華現在雖然長大了，但出於某種心理，她還是怕老師的，畢竟今天的狀況，不論是身體還是事件，都比想象中的嚴重，她覺得自己沒有說話的餘地……
醫院不遠，轉兩條街有一個醫院。
大晚上的，素華由他領著去掛了急診，然後找骨科醫生，檢查問診，最後再確認了情況——輕微的骨損傷。
醫生開了藥，幫她打了石膏，讓她回家休息兩個星期，別亂動就行了，楊樂生這才鬆了一口氣。
有些話因為她長大了，楊樂生不太想說，但最後還是沒忍住，“以後別再跟人亂打架了，你一個女孩子，遇到這些鬧事兒，大叫幾聲，會有人來幫你的。”
這話有點氣，素華聽出來了，但她覺得，還是得分情況。
“嗯。知道了楊老師。”
“你知道個鬼？”楊樂生直接看穿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應的好聽，但轉頭就忘了，是不是？”
雖然不知道她這些年又經曆了什麽，但一個人本身的性格始終都是確立在那兒的，從她之前做的一些事兒，對比現在，能摸得清這丫頭究竟是個什麽樣的。
看著乖巧，實則乖張！
素華被看的很準，很有些羞愧。
一番折騰下來，都已經一點了，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素華很不好意思還讓他一路送著。
但這麽晚了，要想讓他走，他肯定也不會同意，楊老師的性格她也清楚，於是也就讓他直接送了回來。
公園前街的巷子口，素華停下，“到了，就住在二樓，一個小房間。”
楊樂生順著話抬頭看了看，很舊的居民樓，牆挨著牆，星空下，屋旁邊那些電線錯綜複雜，纏繞的很詭譎。
“安全嗎？”
素華點頭，“嗯，還行，周圍都是很好的鄰居，一樓也是很和善的一家人，兩口子是壹號鞋廠的工人，房東也很好，聽說是退休的教職工，姓蔣。”
“隻要安全就好。”
楊樂生沒管別的，這丫頭一個人出門在外，在陌生的環境更是一個人都沒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他們沒有遇到，在派出所她會發生什麽，還有這個傷她會怎麽處理。
從小到現在，她太習慣自己一個人扛了。
素華很暖，從之前就覺得這個老師非常能給人溫暖，除了母親，沒有誰還會像他這樣說這些話，二姐也沒有過。
“嗯，那我上去了。”
楊樂生點頭。
剛上了兩層台階，素華突然想起什麽，又回了頭，“楊老師，你等我一下。”
楊樂生冒了疑問，本來也沒急著離開，也是等了下來。
素華連忙上樓，進屋，開燈，然後翻了行李，將一直藏在深底的那支嶄新的筆找了出來。
很久了，她也一直覺得不會再有機會送出去了，但現在機會就在她麵前，她不能再錯過了。
不論今天經曆了什麽，這一刻，她覺得像在做夢，似乎有一個願望要實現了，因為夢裏，她也這樣送過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