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殺人
很快就到了學校開學的日子，但是我的身體狀態加之我的精神狀態無法回到學校里。
秦蒼帶著我去學校申請了休學。
當我們辦好了一切手續，從學校出來的時候，他坐在車上讓我去看窗外的校園。
我獃獃愣愣的看著。
寧安幫我們開著車的，蕭薔薇也在。
我身上蓋了一個毯子。
望著校園裡一如平常的樣子，人們來回的走著，開心的去上課，校園裡能夠隨處看到穿梭的情侶，很尋常的樣子。
兩個人抱著書，一邊走，一邊聊著天。
路過美術與設計學院的時候，我的頭便移回來了，不再去看裡面的一切。
「要出去走走嗎？」
秦蒼在我的耳邊和我說的時候，我愣了一下的，眨了眨眼睛，什麼話都沒有說。
最後，讓寧安停車，要帶我下去走走。
「她不能……」
寧安與蕭薔薇擔心我的精神狀態，因為我出現過自殘以及傷害別人的情況，這種情況，如果發作了會不好控制。
是秦蒼擺了擺手，對著寧安說道，「沒事，有我。」
「你們把車停在一旁好了，如果想要下來走走的時候，就下來走走，如果不想就在車內等我們。」
「是。」
寧安將車開到一個利於我下車的地方，停了下來。
秦蒼打開車門的時候扶著我下了車。
蕭薔薇有些擔心的望了望我們，想要開口再做阻攔的，終究是因為秦蒼的話，沒有再多做阻攔。
秦蒼扶著我，我們朝著操場的方向走去。
雖然已經立春了，但是感覺整個冬天都沒有過去，一切都是蕭條至極的樣子，在外走動的時候，都是有些冷的。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一步兩步，每一步里都空空的。
後來，我從操場往周圍望的時候，重新看到了美術與設計學院的大樓，我和秦蒼說，「去那裡走走吧。」
秦蒼沒有反對，跟著我往那個方向走過去的時候，蕭薔薇與寧安跟了上來，他們兩個跟在我們的身後走著，我走進了美術與設計學院大樓的時候，一樓空曠的大廳在辦展，是年前他們做的畫展。
我一幅幅看下來的時候，那一次的展的名字叫做春。
當我在一幅畫面前停下來的時候，我的眼淚不住的就要流下來了，這個畫面里是滿山的花，其中有個花的組成的女孩的笑臉。
如果你仔細分辨的話，能分辨出來。
蕭薔薇在此時說了話，她說，「宋頌，我們換個地方看吧。」
我搖頭看著蕭薔薇，就死死的盯著這幅畫。
顯然，她也看出來了，這個女孩的笑臉輪廓和我相似極了，下面的署名更是印證了這幅畫里的女孩是我。
陸凡。
我盯著這兩個字，手就不自覺的摸了上去。
所有的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
一直到我過了很久，平復了心情說了一句，「走吧。」
然後便自己先行出了門，坐回到車上的時候，我就直接閉上了眼睛了。
春天真是美好啊，滿山的花看起來就像是要給人生機和活力一樣。
可是，在我看來，越美好越殘酷。
寧安開車送我們回去之後，秦蒼便讓蕭薔薇與寧安離開了，而我以累了為名，回到房間里去睡覺。
躺在床上卻是睜著眼睛的。
一直到夜幕降臨。
這一切都是秦蒼和我的錯。
如果不是秦蒼一定要和我在一起，他不去整那些玫瑰花，他不想要讓我來和他在一起的話，是不是庄睦就不會發現？
如果，我沒有救秦蒼，這一切也不會這樣發展。
夜晚一降臨，我就會胡思亂想。
我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房間里能拿的東西，所有的利器都被藏起來了。
沒有一件可以傷人的東西。
我下樓想要去廚房的，廚房裡也沒有。
最後，我瞥到了那個插著花的花瓶，而後將花瓶砸碎了。
黑夜裡這麼大的響聲，怎麼會沒有人聽到，我拿著碎玻璃敲開秦蒼的門的時候，秦蒼正準備往外沖。
「怎麼了？」
「沒事。」
我應該在此時笑了一下的，牽著嘴角，笑的有些牽強。
月光照耀下的秦蒼，不似白天那樣生人勿近，反而顯得像個人。
我將玻璃緊緊地藏在了身後，找了個地方坐下，而後和秦蒼說道，「你還沒有睡嗎？」
秦蒼準備去開燈的。
他說，「沒。」
順手就要把燈打開，觸摸到開關的時候，我說了一聲，「別！」
然後他停住了，沒有打開燈，坐在我的對面，靜靜的看著我。
我說，「秦蒼，你知道我現在有多痛苦嗎？」
秦蒼的目光在暗夜中顯得格外的深邃，他說，「我寧願這些痛苦千百倍的償還在我的身上。」
我笑了一下，我覺得這些話一點都不動人，而是牽強。
秦蒼無所謂。
我說，「我最近在想，如果我這一刻死了，我會有什麼未完成的心愿，如果你此時死了，你會有什麼未完成的心愿嗎？」
秦蒼靜靜的盯著我，好像一點都不懷疑我的樣子，讓我放下心來。
「有啊。」
「報仇，找到庄睦和庄羽？」
我問。
「不是。」
很意外，我以為他還是要找到他們的。
他靠近了我一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在過去的幾年裡，我幾乎每做一件事情都是以此為目標的，每當我靠近目標一點的時候，我都不會有快感。但是，現在，我反而會覺得解脫。」
「我現在最大的心愿，如果是未完成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恢復成從前的樣子。而我也能為自己活一段時間。」
我笑了，笑聲在暗夜裡顯得格外的鬼魅，我說，「你為什麼偏偏要說這些，其實你心裡不是這麼想的，你是魔鬼！」
我幾乎在那一剎那，咬牙切齒。
就是這一刻，我忽然跳起來的，拿著我手裡的玻璃碴，靠近了秦蒼的喉嚨。
他完全可以抵抗，以我孱弱的身體，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
但是，他連抵抗都沒有抵抗。
我能夠趁著月色看到鮮紅的血順著流下來，我說，「我要殺了你，然後自殺。我們兩個就都可以解脫了。」
秦蒼一動不動。
「我希望你別自殺，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受一點的話。」
最後，我還是沒有殺成，我將玻璃渣扔在地上，瘋狂的跑了出去，我覺得自己簡直很沒有骨氣。
我曾經想殺過秦蒼很多次。
無數次想要進他的房間划傷他。
有過一次在他牛奶中放了安眠藥。
但是很多次，都失敗了，我總是在最後時期退縮。
我下不去手，我覺得自己是個懦夫。
同時，我也能感受得到，秦蒼愛我。
最後，我妥協了。
開始正常的進食，開始出去走走，只是仍舊很少和秦蒼說話。
有時候會和蕭薔薇出去玩。
我曾經問過秦蒼，我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要守在我的身邊。
秦蒼說，「這些原因你自己知道的，你只是在逃避。」
我曾經問過秦蒼，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麼。
他說，是失去我。
聽完這些話的時候，我會飛快的跑回到房間里去，趴在床上哭一會。
哭完了，就睡。
身體慢慢好起來的時候，心裡也會稍好一些。
我終於鼓起勇氣來，去看了看陸凡的媽媽。
只是遠遠地看到她自己買菜回去，路上的時候在和人聊了幾句，臉上已經少有了悲戚，看起來像是從悲傷中走出來了。
然後我望了一會就離開了。
我最後，終於給秦蒼下了安眠藥。
拿給他喝的時候，他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喝了。
甚至他沒有懷疑下藥。
因為我已經正常了半個多月了。
這一次，我沒有阻止他。
是在安全劑量內的。
給我足夠的時間，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