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市井長舌婦
趙濟歡的聲音裡帶著深藏的激動與歡喜，身子都激動得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她覺得這一次定能讓晏妧梓再無翻身的餘地！
她倒是想看看，今天還有誰能幫她。
「晏二小姐有個姨娘，雖說不是她的生母，但也是教養了晏二小姐一段日子的，可前段時間，這晏二小姐竟差人把那姨娘的貼身嬤嬤打死了，還讓那姨娘遷到了國公府最偏僻冷清的地方住，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而且我還聽說，那姨娘已經懷了身孕，不日就要生產了，卻還是住在那個破落的院子里。可知這個晏二姑娘是個不敬重長輩，不念同胞之誼的人，就算是那姨娘做錯了什麼，可姨娘腹中的孩子總沒錯吧，她竟也狠心，要她還未出聲的弟妹跟著那姨娘受苦，只是……」
趙濟歡頓了頓，看了看在場眾人的臉色，都十分的凝重，還有些正在竊竊私語，再看晏妧梓，臉上雖什麼表情都沒有，可是趙濟歡卻覺得她是在強撐！皇后看了眼趙濟歡，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只是打壓自己兄弟姐妹的事，晏二姑娘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那姨娘本有個女兒，樣貌才情樣樣都在這二小姐之上，故而才惹得二小姐嫉妒，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竟把那大小姐送去了庵堂！她還有個堂妹，是國公府四房的小姐，竟被晏妧梓划傷了臉！就連那小姐的父母都不知去向，她……」
「夠了！」
趙濟歡越說越激動，就差指著晏妧梓的鼻子罵了，在場的眾人聽了趙濟歡這話不由得皺了眉頭，這趙家小姐嘴裡的晏二姑娘，怎得這般狠毒？
一直強壓著怒氣的老夫人聽到趙濟歡越說越過分，終於忍不住，當著皇帝皇后的面直直呵斥了趙濟歡，要她住嘴。
那趙濟歡先是一愣，見帝后都沒有要她住嘴便想繼續說下去，可剛張了嘴，就聽見皇帝吩咐身後的一個太監：「去給老夫人端把椅子來坐著，再給老夫人沏一壺下火的茶。」
皇帝這話沒有壓低聲音，本就安靜的枕菊園裡聽得清清楚楚。
「多謝皇上賜座。」
老夫人的臉色也緩和了點，但仍舊是盯著趙濟歡，眼中滿是戾氣。
趙濟歡見皇帝的這番動作有些搞不懂，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繼續說，「皇上，臣女……」
「老夫人，這菊花茶清熱下火，先喝點吧。」
趙濟歡這下徹底明白了，皇帝哪裡還想繼續聽下去，分明就是變著法兒的要她住嘴！
可是……如果不把晏妧梓的名聲敗壞得徹底一些，她不甘心！
「皇後娘娘……」
趙濟歡見皇帝沒了這個心思，卻仍是不肯放棄，直接看向了皇后。
如今她哪裡還會管皇後母家與趙家是敵對的，她現在一心只想毀掉晏妧梓！
「這位小姐是不是有點太不識趣了。」
皇后還沒來得及開口，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撫了撫椅子上的扶手，雖沒有看向趙濟歡，卻仍是讓她不敢再言語，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你就是齊國公府的二小姐？」
皇帝瞥了一眼那邊已然被嚇軟了腿的趙濟歡，什麼話都沒說，直接看向了晏妧梓。
「回皇上，正是臣女。」
晏妧梓在眾人的注目下走到了皇帝跟前，不卑不亢，禮數十分周全，面上也落落大方，似乎剛剛趙濟歡說的人不是她似的。
皇帝不答話，只是上下掃了掃晏妧梓，在旁人看來皇帝只是隨意的看了看，可只有晏妧梓知道皇帝的目光如同針扎，十分凌厲，讓她的後背也禁不住出了冷汗。
「嗯，不錯，確實有幾分你外祖家的氣勢。」
皇帝點了點頭，言語里對晏妧梓竟十分滿意，讓她起身後又看向了坐在下方的老夫人。
「老夫人，剛剛那趙家小姐說的話，您怎麼看？」
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測，在場的眾人竟沒有一個猜得到他是如何想的，只是十分明顯，皇帝是偏向國公府的。
「回皇上，老身年歲大了，只怕話說不清楚平白讓人誤會了，到底是怎樣的，還是讓我的孫女兒給您解釋吧。只是……老身不得不倚老賣老地說一句……」
老夫人的目光偏向了趙濟歡和趙濟歡身後的趙夫人。
「趙家小姐這市井長舌婦的做派，委實上不得檯面！小小年紀就這樣東家長西家短的，等再長大些了豈不是連什麼秘辛都要探聽！更何況當日我這老婆子壽辰的時候，趙家小姐無故侮辱責打我國公府的下人，老身還沒向趙夫人要個說法呢，你今日竟然就敢當著皇上皇后的面，胡亂造謠！實在可恨！」
老夫人雖然上了年紀，可聲音和氣勢卻半點沒有隨著年齡而流逝，在皇帝面前也自有一種氣度。
老夫人的高聲呵斥讓趙濟歡徹底嚇軟了身子，身子抖得篩糠似的，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頭落了下來，連帶著趙夫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扯了扯自己女兒的衣衫，叫她別再多言。
在場的許多夫人當日都參加了老夫人的壽宴，趙家小姐動手傷人的事情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這國公府老夫人就這般毫無顧忌地在皇上面前抖落出來了，那趙家到底也是貴妃的母家……
「老夫人這麼多年了，脾氣還是沒變。」
皇帝不僅沒怪老夫人在這麼多人面前無禮，反而還笑開了，饒有趣味的看著老夫人。
「好了，既然老夫人要你自己解釋，那你就說說，趙家小姐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皇帝連開口的機會都沒給皇后和趙濟歡，直接看向了晏妧梓，要她自己說明事情究竟是如何。
「臣女多謝皇上，讓臣女自己解釋。」
晏妧梓眉目冷淡，臉上尋不到半分笑意，她腳步微移，身子轉到了面向趙濟歡的方向。
「趙家小姐說得沒錯，她剛剛所言種種都是真的。」
晏妧梓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發出一道唏噓聲，只有趙濟歡鬆了口氣，總算是沒白費她花的銀子，國公府的下人告訴她的都是真的！
「那……晏二小姐，如今可還有什麼要辯駁的？」
皇后見狀也勾了勾唇，看著晏妧梓，很是有些得意，絲毫沒注意到皇帝看她時眼中的深色。
「回娘娘，趙家小姐想必也是聽了什麼人說的，所以有些事情漏掉了，臣女現在就來把事情補全了，原原本本的告訴在座的諸位，尤其是……對我國公府頗為關注的趙小姐。」
晏妧梓的聲音偏冷，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言語裡帶了點諷刺之意。
枕菊園裡十分寂靜，在場的眾人都屏息等著聽晏妧梓接下來到底要說什麼。
「我那姨娘的貼身嬤嬤確實是因我才死的，而那姨娘也的確懷著身孕搬去了府中最偏僻的宅院。」
晏妧梓說著輕笑了一聲，在這寂靜之中顯得十分突兀。
「而在此之前，我差點被她們賣到鄉野，再也回不了這盛京。」
晏妧梓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抬了頭盯著晏妧梓，差點被賣去鄉野，回不了盛京，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那姨娘是要賣了晏妧梓不成！
「你這話……是……」
趙貴妃聞言，也不由得開口問道，言語里也有些震驚。
晏妧梓可是國公府嫡女，那姨娘再怎麼也不過是個比下人尊貴點的存在，怎麼敢有這個膽子，竟起了販賣府中嫡小姐的心思！
「如諸位所想一般，我那周姨娘，就是差點把我給賣了，若非得貴人相救，今日在這裡的只怕就不是我了。至於把那嬤嬤杖斃，也是父親心疼我，想要懲治惡奴。而周姨娘也只是搬去了一個僻靜點的地方住，也是因為考慮到她有孕罷了。」
晏妧梓的聲音低了下來，眾人聽著竟覺得十分心疼，眼前冰雕玉啄似的靈巧姑娘，竟險些被一個心思歹毒的姨娘給賣了，實在是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