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之牧莫名其妙入獄之後，白家仿佛就一蹶不振，老夫人又悲傷過度，至今沒有將身體調養過來。
白玖玖以為老夫人診病的名義，借此進了白府。
老夫人身邊的彤雲事先也隻是知道的宮裏有人要過來，等到看見來的人是白玖玖之後，別提有多吃驚，下巴好懸沒掉到地上去。
“大大大……”彤雲指著眼前的人，愣是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口。
“是彤雲吧？”白玖玖打斷她，“在下雲十七，太醫院派來的人。”
彤雲瞬間就明白過來了，雖然仍然是有點的不敢相信，不過好歹是回過了神，端出客氣的笑容，“雲太醫這邊請。”
入了內院，見了老夫人，白玖玖不由一陣感慨。
之前剛剛在丞相府醒來的時候，老夫人還精神矍鑠，拍個桌子，跺個腳，也能讓丞相府抖三抖。隻是現在，因為一連串的打擊，又靠在床上靠藥物吊著生命，整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股死氣，早看不出之前的威嚴來。
房間裏充斥著一股藥味，白玖玖收回目光，見彤雲幾步上前，彎腰不知與床上躺著的那位說了句什麽，渾渾噩噩的老夫人便睜開了雙眼。
老夫人緩緩轉著頭，將目光落到杵在一邊的白玖玖身上，氣若遊絲的開口，“玖玖……”
白玖玖遲疑了一下，這才上前，從身邊跟著的小太監手裏接過藥箱，取出她的銀針，又點了油燈，將銀針過了溫度，叫彤雲掀開老夫人衣袖。
白玖玖並未搭理老夫人那一聲玖玖，公事公辦的替老夫人紮針。
小半個時辰之後，白玖玖收針，對彤雲道：“老夫人心有鬱結，堆積到了一處，無處發泄。所以一直不見好轉，以後多去外麵散散心，整日躺在床上，對病情沒有好處。”
彤雲道了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白玖玖的臉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段時間不見，白玖玖好像又與往日裏不同了，雖然臉還是那張臉。
“今日便到這裏了，在下改日再來。”白玖玖將寫好的藥方遞給彤雲，拱手正要退出，這時一直昏昏沉沉的老夫人再次出聲。
老夫人：“玖玖……你不肯同祖母說話……是在恨祖母麽……？”
白玖玖腳下一頓，沉默半響，終究還是一句話沒說，轉身出了內室。
恨麽？恨。
替那個死去白家大小姐恨，若不是老夫人一心重男輕女，想要有人繼承白家香火引狼入室，白之牧跟她短命的娘又且會決裂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又且會有柳舜英狼子野心，迫害相府一家，連個十來歲的少女都容不下？
她甚至恨白家的所有人，隻是恨又如何？她依舊選擇替白家背負一切。
“白玖玖啊，你果然是個欠虐的抖M。”白玖玖輕輕歎口氣的，抬頭看了看丞相府的一片天空。
身邊跟著的小太監沒聽清白玖玖這句自言自語，抬起頭來看她，“您可要現在回宮？”
白玖玖收回目光盯著身邊的小太監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標準的八顆大白牙。
小太監莫名其妙，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就感覺後勁吃痛，接著就沒了知覺。
阿九神出鬼沒，一把接住小太監的身體，簡單粗暴的給人拖到了角落去。
看著那邊白玖玖咧到後腦勺的笑容，阿九有些悲哀的想，自從跟著白玖玖這段時間，他總是在忙於偷襲別人這種事情。
以前跟著歐陽炫燁是偷聽別人的牆角，現在換了一個主子，做的事情依舊不見得高尚。
*
白玖玖推開白影憐房間的門，意外的看到了紅羅紅杏。
大概是她推門進去的身形太過猥瑣，紅羅紅杏憑著一個背影就將她認出了，頓時撲過去抱著人，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把，全部抹在了白玖玖用來撐場麵的裝備上。
“我說你們哭歸哭，但能不能不要偷偷往我衣服上抹鼻涕？”白玖玖無奈道。
紅羅推開她，帶著一點鼻音道：“小姐你一如既往的惡心。”
白玖玖：“……”
感情偷偷摸摸往她衣服上抹鼻涕的這倆傻丫頭就不惡心了是吧？
白玖玖憤怒的推開倆丫頭，往白影憐走去。
白影憐躺在床上，額頭、兩頰以及嘴角都隱隱帶著青紫的傷痕，這還是隻是表麵上的，不知道衣服下麵遮住的部分是不是也這樣觸目驚心。
白影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睜著雙眼，盯著床幔，目光很空。
白玖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究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撩衣在床沿坐下，小心翼翼的探上白影憐垂在外麵的手。
在被白玖玖碰到的那一瞬，仿佛一具屍體的白影憐這才猛地收回手，將自己縮到一邊，抱著頭，雙眼瞪著白玖玖，啞著嗓音尖叫。
白玖玖一愣，沒想到白影憐會這麽排斥別人碰她。
她起身退到一邊，消失在白影憐的眼前，轉身去問紅羅紅杏，“從剛開始就一直這樣？”
紅羅可憐白影憐，悄悄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喉嚨都出血了，也不見停下來……四小姐真狠心，這明明是她親妹妹……”
白玖玖皺眉，她也沒想到僅僅隻是因為皇帝一道聖旨，就把白粉黛刺激到這種程度，竟然是找人來玷汙自己孿生妹妹。
這樣殘忍的手法，以後嫁進了三王府，那以後歐陽炫徹有得煩心了。
“知道白粉黛現在在什麽地方麽？”白玖玖從隨身攜帶的香囊裏取出一點安神香來點上，“自己妹妹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過來裝裝樣子。”
安神香的味道很濃鬱，那邊白影憐不知道是不是被香給熏到了，聲音漸漸小了起來。
紅杏道：“五小姐被送回來的時候，我跟紅羅一直守著，沒有見過四小姐，連三姨娘也沒見到。”
“這對母子在搞什麽？”白玖玖在白影憐漸漸弱下去的聲音中又重新走回去，“你這樣喊誰也不會知道，隻會自己受苦。你應該報仇，找我或者白粉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