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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善惡皆非的伊藤誠

  「誒?理所當然嗎?小心現在遭受了沉重地心裡打擊,居然這麼簡單的就輸給了姐姐,好不甘心!看來小心的成長還不夠,還要更像大人才行……」


  像大人嗎?


  這世上在沒有比所謂的大人更加遠離可愛這個辭彙的生物了……


  虛偽,空洞,利欲熏心,頑固不化,與其說是斷線的傀儡,更像是已經從內部腐爛的行屍走肉!

  而誠,終究也會有那麼一天嗎?


  即使知道既定的過去,未來……


  ——也還只是個未來。


  避開這個話題吧!


  之後誠陪著,訂正,是小心陪著誠又聊了很多。內容各種各樣,但主題都是誠和言葉的事情。


  中途被小心問到了有沒有喜歡的女生,這使得誠有點小小的意外,看來(夢中的)人物關係是沒錯的。


  順便一提,誠的回答當然是「沒有」。


  在我們愉快的交談的時候,言葉一直忙碌於廚房之中,偶爾出來聽我們說上兩句,也不插嘴,只是傾聽。


  在時間消逝了不知道多少的很久之後,廚房裡終於傳來了言葉的聲音。


  「飯做好了小心!」清甜悅耳,感覺上言葉對妹妹很是溫柔。


  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畢竟是親姐妹呢!

  「知道了,姐姐!」小心心領神會地跑進了廚房,然後陪同言葉一起拿著餐具跟在後面走了出來。


  看著她們兩姐妹感情這麼好,誠莫名地露出了笑容。


  那是淺淺的笑,發自內心的微笑!


  然而——他卻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明明很討厭這樣的感覺,卻又真心覺得這樣真好……


  這樣的的感覺,這種發自內心的真實情感——


  懷念!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微笑只在短短的一瞬之間,冷靜下來后,剩下的依舊是淡然。


  那是不屬於誠的溫暖!

  他已經放棄了。


  誠對自己發過誓,他不會回頭。


  後悔,絕不……


  「你們姐妹倆的關係還真是好呢!」


  但是,至少……


  「姐姐在性格上雖然有些柔弱,但是實際上卻非常可靠。而且姐姐對小心一直都很好,是個非常優秀的值得依賴的姐姐。」放下餐具,小心很是興奮地誇獎著言葉。


  「嗯,看得出來!言葉對小心很是溫柔呢!」


  「唔,伊藤君……」


  羞紅著臉,忸怩著不知該往哪裡看的言葉真是可愛!

  但也只是這樣了嗎?


  「如果伊藤哥哥和姐姐交往的話,姐姐也會相對小心一樣對伊藤哥哥的哦!」


  「那還真是令人期待呢!」


  不小心說出來了,不要緊的吧!不要緊的?


  不要緊……


  言葉羞紅著臉,低聲說了聲「謝謝」就又跑進了廚房,小心緊跟其後。


  看來還有不少菜呢!


  這樣想著,誠也做了點自己能做的事情,擺放好餐具,總感覺自己的作為有些悲哀。


  「我吃完了。」雖然沒有動作,但還是端正地說了。


  夢裡誠是很想試試日本特有餐桌禮儀的,但實際上做出來之後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漸漸地,已經有些厭倦了!


  為什麼呢?


  飯菜明明很好,人也很可愛,卻沒有實感!


  心情太過沉重了嗎?


  吃完飯,等言葉洗完餐具已經九點了。


  雖然受到了言葉姐妹熱情的留宿邀請,但是誠還是態度堅決地回拒了。


  跟誠接觸過的女人會變得不幸的。


  不是因為什麼詛咒,而是後天的性格缺陷。


  妄想迫害症,誠有被世人這麼稱呼的疾病。


  為了某個目的,白天與人接觸時盡量使自己保持平靜!


  不會生氣,不會傷心,不會妒忌,不會動搖……


  直白的說就是幾乎沒有情感,而只是合理的計算。


  長久以來,無處發泄的情感越積越多,漸漸形成了這樣的性格缺陷。


  每隔一定的時間,情感的堆積超過了負荷的上限就會引發妄想迫害症。


  誠會在夢裡幻想將生命殘忍殺害的場景,尤其是女人!!越是可愛,越是漂亮,慾望就越是難以抑制、難以忍耐……


  兩年前,慾望實在是難以忍受,誠徘徊在夜晚無人的偏僻道路上,然後不幸發生了。


  當誠回過神時,看見染紅的道路,和腳下的血跡斑斑,他很享受。


  那種快感!漸漸地誠迷上了它。


  放縱自己,盡情的發泄!


  破壞,殘虐,血腥,恐懼,瘋狂……


  尤若人格分裂,白天誠平淡無奇,夜晚卻化身修羅。


  沒有死亡,不幸卻日夜增加!


  遊盪挑釁誠的愚蠢小混混。


  散心的無辜青少年。


  哭泣著路過的靚麗美少女。


  散步的貧弱老人。


  回家的上班族。


  警察,劍道部學生,空手道社……


  目標從小到大,職業各種各樣,如今逐漸鎖定為學生。


  認識的,不認識的!


  好人,惡人!

  只要撞上了,那就無一例外!


  沒有罪惡感,只有令人愉悅地凄慘叫聲。


  然而悲劇終究還是降臨了……


  半年前那個夜晚,誠沒有享受到愉悅的快感!

  半年前,誠醒來后第一次落淚……


  半年前,誠不曾懊悔。


  即使痛心,即使難過!

  內疚,無地自容。


  但我不會回頭!


  後悔,絕不……


  「月下的修羅」已經消失了,但「黑暗中的彷徨者」者依舊仍在。


  今晚,是誠備受煎熬的煉獄時間。


  遊盪,在河邊。累了,在斜坡上的草坪上躺下。


  用背包做枕頭,閉上眼,那晚的事情瞬間浮現在眼前。


  蜷縮在一起,地面儘是熱騰騰地鮮血。


  黑色的秀髮,薔薇花被血液浸染成了猩紅色。


  艷麗迷人,血薔薇在顫抖,修羅一步步向她逼近。


  「唔……」


  修羅將她提了起來,領著她已經變得殘碎不堪的上衣的衣領。衣服的布料已經不能很好的遮擋住肌膚,雪白的身體近似半裸。如此大的露出度,一般的青春期青少年多半已經面紅而赤,緊張得不知所措。


  然而修羅卻,不為所動!

  月下平朴的少年,薔薇花看得到。


  她感覺很痛苦,卻也很幸福。


  她終於到達了,少年在注視著她。


  她好高興,忍不住,她笑了出來。


  有一瞬間,少年的臉上顯露出了不解的錯愕。


  她開心,笑得更甜了!

  「你笑什麼?」


  「月下的修羅」是不會對獵物開口的。


  但是他說話了,他問了薔薇少女。


  少女愈發得喜悅,她甚至覺得就這麼死了也無所謂。


  對於修羅的暴行,她不準備做任何抱怨,因為這都是她自願接受的——為了儘可能的靠近他,為了讓他的視線里能再一次有自己的身影。


  即使是如此狼狽凄慘,她也心甘情願!


  她愛上了少年,可她知道少年的心裡已不再有自己。


  她是不會做任何強迫少年的事的。


  但是,哪怕僅有一瞬一秒,她也希望自己能停留在少年的視線里,讓他只看著自己。


  現在,她感覺很有成就感!

  她不覺地笑出了聲!


  「我好高興,你能又只注視著我一個人!」


  她大聲地宣言!她怕痛,可現在是如此的開心、幸福;她怕死,但死在少年手上的話卻死而無憾。


  不過,臨死前,她希望能將自己的心聲傳達出來。


  她希望少年能聽到自己的心聲,不是因為在期望著什麼,而僅僅只是傳達思念的「遺願」!

  「今晚能在這裡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少年的感到困惑了,他用像是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著薔薇少女。


  她(因為自己的原因)壞掉了嗎——少年不禁這麼想到。


  他可能覺得我壞掉了吧!——薔薇少女並不在意。


  少女笑了,但並不是自嘲,只是忍俊不禁。


  「唔……」


  少女突然想擁抱少年一下,但是她沒能辦到——她的手骨脫臼了,抬不起來。


  劇烈的疼痛使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女被迫從夢中醒來,她的笑容僵住了,面容變得扭曲,身體不禁繃緊,額頭上汗水猶如雨下。


  可惡!雖然面部沒能體現出來,但在少女的心裡,比起疼痛,她更加感到失望。


  對自己的無力的失望!

  對不能擁抱少年失望……


  視線開始恍惚了。


  不要!少女在心裡對自己大喊。


  然而視野卻越來越暗……


  「你叫什麼名字?」


  迷糊中,她聽到了少年的話語。


  然後她像是得到了力量一般,眼前豁然一亮,疼痛全消。


  「八雲嵐香」


  她用自認為最美麗的微笑和最動聽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語氣中喜悅難掩。


  說完后,她便昏了過去。就那麼垂下了頭。


  少年將她的身體放在地上,他佇立著,抬頭遙望著夜空皎潔的月亮。不一會兒,他低下了頭,他看著自己染滿血跡的雙手,不知為何,淚水流了出來……


  他沒有哭泣,只是淚水不止!幾分鐘后,他抱起少女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那個地方!

  少年走了很久以後。銀月下,在距離少女約有三米左右的地方,一個長著「大長臉」的學生搖晃著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掃視了一下周圍,瞬間面如土色,腳步不禁後退。


  然後,他踩到了什麼,被拌了一跤。倒在地上,他忍住疼痛睜開眼睛,查看狀況。


  一個全身武裝,穿著厚厚的衣服,帶著帽子、墨鏡和口罩的不知性別的染血屍體躺在地上。他的腹部插著一把水果刀,水果刀深深地刺入腹部,鮮血浸濕了厚厚的大衣,不知生死。


  「啊~」


  沒有確認的勇氣,「大長臉」迅速離開了現場。


  天亮了,誠感覺到渾身冰涼,身上的衣服濕透了,露水浸濕了他的身體,深入到內心。


  「呃……」


  用雙手撐起身體坐起,腦袋一陣眩暈。


  誠感冒了!他用手摸了摸額頭,發著高燒。


  就當是罪贖吧!


  就當是安慰自己,他強迫自己這樣想!

  而且,這本來就是自作自受!

  不過,肉體也真的是脆弱。


  強撐起身體站了起來。


  「好難受!」腦袋的眩暈讓誠有些站不穩。


  胸悶,渾身既炙熱又冰冷,感覺噁心,好想吐……


  閉上眼睛,光芒已經離去。


  睜眼,好,輕鬆多了。雖然還是難受,但還在忍受範圍。


  去上學吧!


  「伊藤,你怎麼了?今天沒什麼精神啊!」


  是世界的聲音,聽語氣似乎是在擔心我。也是,畢竟誠今天一反常態,一下課就睡。


  啊,難受死了!可惡!

  「啊,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困!已經到中午了嗎?我去買點吃的!嗯?」


  已經中午了,去吃飯吧!早飯還沒吃呢!

  誠站起身找了個合理的解釋開脫,準備離開。然而這時剎那卻擋在了他的前面。


  她將手伸了過來。


  「不能露餡!」誠抓住了她的小手。


  好暖和……糟了!

  剎那的臉色一變,因為她的感受和誠正好相反。


  「我走了!」誠輕輕捏了下剎那的小手,再給了她一個眼神,急匆匆地離開了教室。


  樓頂,誠橫躺在椅子的座位上啃著毫無味道的麵包。


  感覺好難受!病情惡化了!現在視線有些模糊了,還有半天啊。


  再忍忍吧,撐過今天就好。明、后兩天雙休,兩天應該夠了。


  「呃嗯~」


  樓頂的門被打開了。出現在那裡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校服小蘿莉——清浦剎那。


  「剎那,有什麼事嗎?」


  面對走到了自己身前的剎那誠無動於衷。


  她又一次伸出了手,誠再一次抓住了它。接著剎那伸出了空閑的左手,誠趕忙把面包含在嘴裡,右手險之又險地在她觸碰到自己的額頭前抓住了它。


  「伊藤,你生病了吧!」


  我就說糟了,唉!沒辦法,誰讓我還穿著被露水浸濕了的校服呢!


  但是,誠並不在乎這既定的事實被揭穿。


  正如前言——不為所動。


  「剎那你弄錯了嗎!我只是昨晚沒睡好,有點困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對,只是睡眠不足。


  「伊藤!又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特意隱瞞吧!你的衣服都還是濕的,不但感冒,還發著高燒。不要像個小孩一樣啊!至少換身衣服,去保健室吃點葯,躺一下吧!」


  剎那有些激動,又有些生氣,看來真心擔心自己。可是——誠是不會改變自己所認定的做法的。


  即使,那就是錯的。


  「真的,沒什麼!」誠站起了身,放開了剎那的手,迅速離開。


  ——本來是這樣的。


  「放開我,剎那!你想生病嗎?」


  是的,在誠從剎那身邊離開走到她身後的時候,被她從後面抱住了!


  誠太大意了,他壓根兒就沒想過剎那會有這樣的舉動。


  看來我還真的是病的不輕!

  「去保健室吧,伊藤!」


  那是哀求地語氣。


  「我真的沒事,剎那。」


  誠將語氣盡量放的平緩,輕聲地對剎那說。


  剎那的關心,誠感受到了。


  自己的堅持,誠希望剎那也能理解。


  「我擔心你啊,伊藤!明明那麼難受的,為什麼……」


  但這,終究只是已經放棄了的不可能的奢望……


  輕輕地將剎那手指搬開,轉過身。


  「為什麼擔心我啊?」


  我有什麼值得你擔心的!


  剎那,你不敢也不會回答的,只要還有西園寺世界,只要西園寺世界還是那個「西園寺世界」(夢裡的)。


  那一天,就不會到來!

  「……」


  絕句了!清浦剎那低下了頭,劉海擋住了她的臉,誠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概很痛苦,很糾結吧!


  即使沒有性格缺陷,誠仍然不是什麼好人。


  可愛的女生,和自己的相性太差……


  誠是惡人,卻做不到……


  「剎那,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放學回家后,我會好好休息的。」


  這番話語權當是安慰吧!


  誠一個人離開了樓頂,一邊啃著麵包,一邊向教室走去。


  剎那一下午都沒什麼精神,上課也心不在焉,看起來中午的事情對她打擊不小。想去安慰她,但西園寺世界已經去了,誠的靠近,只會讓她更加難受。


  放學回家,碰到了言葉。她對於早上沒有在電車裡遇到誠相當在意,誠謊稱是睡過頭坐的下一班。她看起來有些擔心他,但這種程度就暫時放任不管吧!


  身體實在是難受得厲害。


  怎麼回到家的誠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洗漱好上的床他也不知道,已經沒有那個精力了!只知道上到床上以後便倒頭就睡。


  而且很快便睡著,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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