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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永安(二更)

  男人看著宋邑抿唇不語。


  明明已將報信的小廝圍追堵截,明明以派了暗衛盯住宋邑的一舉一動,阻止他前往蘇宅,為何他還是出現在了此處?


  宋邑看著男人笑眯眯道,「閣下定在想我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不巧,在下恰巧來了出金蟬脫殼。」


  那幫沒用的東西,竟被這般拙劣的計謀,給糊弄了過去!

  「您一定在心中責罵您那群手下無用。實不相瞞,並非在下偽裝技術高超,不過是他們運氣有點兒背,比如騎馬追逐的過程中,忽然從馬上掉了下來。施展輕功意欲從後面抓捕我時,忽然被樹枝阻擋了視線。故而,宋某一路雖有些驚險,到底順利抵達蘇宅,這邊叫做天時地利人和。既然連天意都站在蘇氏母女這邊,還請閣下不要強人所難!」


  男人盯著宋邑那張三寸不爛之舌,恨不能將其撕碎。


  然他定力驚人,面上只不動聲色。


  「大人。」宋邑忽然看著男人改了稱呼,「我做狀師多年,見過許多作惡多端之徒。您是我見過的最冤的。」


  說道此處,他忽然嘆了口氣。「您這般只會將蘇夫人越推越遠。用兵之道,用在此時此處,是行不通的。」


  男人神情一凜,眸光微微發寒。


  宋邑卻似一無所覺,搖了搖蒲扇,笑呵呵道:「在下建議,您回去好生與謀士商量一通,或許此事還有挽救的餘地。否則,想必您也不想看到玉石俱焚,雞蛋碰石頭的局面。」


  男人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宛如利箭般盯著宋邑,似要將他戳出幾個窟窿。


  「您莫這般瞧著草民,草民膽子小,經不起嚇。」宋邑忽然誇張地摸了摸胸口。


  隨即,將蒲扇遞給身後的小蟋蟀,理了理衣衫,一本正經地看著男人道:「您可記得自己一路歷經千辛萬苦回到京城目的何在?您摸著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現今這副局面,可與您初衷一致?是名分重要,還是其他?」


  不知他哪句話打動了男人,男人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手直愣愣地看著。


  虎口處的血已經結痂,傷口醜陋又猙獰。


  剛剛他曾用這隻手,掐過小姑娘的脖子。


  雖然只是假意恐嚇,然定把小姑娘嚇了個夠嗆。


  還有蘇氏方才的眼神。


  那般絕望與灰暗,好像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失去的色彩,好像她活在這世間,已毫無意義。


  他怎麼會不懂呢?


  他只是秉持著兵法守則,既已決定出擊,便要不惜一切代價,將敵人拿下。


  可蘇氏和小姑娘是他的敵人么?

  顯然不是。


  男人在心中苦笑。


  看來今晚,他大錯特錯了。


  「我……」他動了動唇,忽然轉過身,一語不發地往外走。


  此刻所有的語言都過於蒼白,或許她們更想要的,是自己自此消失在她們面前吧。


  男人忽然騰空而起,宛如一隻展翅高飛的大棚,榻上院子里一棵桂花樹,越過院牆,眨眼間,便消失地不見蹤跡。


  守在暗處的護衛見狀,不由面面相覷。


  主上出乎意料地落荒而逃,那個背影應該稱地上是落荒而逃吧,那他們又該如何做呢?

  以不變應萬變,且先看著吧。


  暗衛們相互使了個眼色,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不易察覺的角落,耐心關注著周圍的人和事。


  屋子裡,楚玉凝等人,見宋邑果真憑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將男人勸走,不由都鬆了口氣。


  「今日多虧宋大狀師及時趕來救命。」楚玉凝對宋邑斂衽行禮道謝。


  「楚姑娘不用客氣。」宋邑又恢復那副魏晉名士的風流模樣,慢悠悠地搖著蒲扇,笑眯眯地看著楚玉凝道。


  「好了。將你那一套收起來。」身旁想起一個不太高興的聲音。


  「喲!」宋邑不由驚訝地叫了一聲,看著蘭舟,表情誇張地道:「是蘭小哥兒啊?原來你不是塊木頭,或者石頭。」


  蘭舟冷嗖嗖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人究竟是誰?」


  宋邑收起一臉的嬉皮笑臉之色,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


  「那你方才把人說得一愣一愣地!」身後的小蟋蟀立時不滿地咕噥道。


  「你懂個什麼!」宋邑拿蒲扇拍了拍蟋蟀的腦袋,「我是狀師,那人又是個善用兵的,這叫兵不厭詐懂不懂!」


  小蟋蟀捂著腦袋對他翻了個白眼兒,「不懂。」


  因著這一打岔,眾人心中那股緊張到極致險些虛脫的勁兒總算緩了過來。


  楚玉凝走到床榻前,扶著蘇氏躺下,「娘,沒事了。您瞧,我就說有法子,那人果真被宋大狀師趕走了!」她看著蘇氏調皮一笑。


  蘇氏直勾勾地看著她,彷彿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娘。」楚玉凝將蘇氏的手握起,放到自己臉上,「玉凝就在這兒,您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女兒要陪您生生世世。」


  蘭舟見狀,對宋邑使了個眼色,二人帶著不太樂意的小蟋蟀,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到得外院,蘭舟將宋邑請進自己的屋子,讓蟋蟀守在外面。


  「真不能確定那人身份?」蘭舟看著宋邑,神情嚴峻。


  宋邑也是一臉嚴肅,拉著蘭舟的手,在手心寫下一個「永」字。


  「只是我的一種猜測。」宋邑看著蘭舟道。


  他朝四下看了看,到底不放心,拿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些許水在桌面上,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寫著字。


  「永安王常年鎮守北疆,臉戴面具,除身邊親近之人,無人知曉其面貌、年紀、是否婚配,可有兒女。」


  他是四位封疆大吏中,最特立獨行的一位。


  身邊也有忠心耿耿的屬下,卻無任何血親。


  宋邑沾了水,繼續在桌上寫道:「十八六年前,先永安王府莫名起火,除了現永安王外,所有的人都葬身火海。聖上將王位賜封給現永安王后,現永安王便領聖旨去了北疆,抗衡兇殘的韃子。


  自此,永安王便成為了當今聖上手中最鋒利的箭,他指向何處,永安王便刺向何處。忠於當今聖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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