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無路可退
透骨的涼意將他瞬間包圍，少年陡然清醒過來。
顧鳴顯然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掉到酩江里，這可是他從小到大都作為笑談的事情，沒想到今日他卻成了主角……
猝不及防之下便猛吞了幾口江水，一陣難受，顧鳴正要上岸，卻看到江底一片奇異的光芒氤氳。
「別上岸！」
荒龍有些焦急的聲音從識海中傳來，那聲音中透露出莫名的興奮和淡淡的驚喜。
顧鳴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卻還是靜下了心，將氣息放穩，藉助著體內的靈氣調整好了狀態，雙眼睜開，露出了閃爍著幽藍靈光的奇異瞳仁。
鍊氣境的武者，可以在水下閉氣，用體內靈氣維持生機，只有當體內靈氣乾涸，徹底耗盡，才會發生溺水的情況。
踏入鍊氣境后，這是他第一次利用修為在水底閉氣，雖然略有生疏，但是對於已經將疊浪武技掌握的相當純熟的顧鳴來說，這一切不過水到渠成。
「為什麼不能上岸，我的游龍槍還在岸上啊！」顧鳴看著江底深處的奇異景色，心裡卻惦念著父親贈送的游龍槍。
「蠢貨！你遇上了萬年難得一見的奇遇，從這裡收穫的好處，抵得上億萬把那樣的長槍！」
萬年難得一見的奇遇？
顧鳴的心裡頓時熱切了起來，但一想到岸上孤零零的游龍槍，他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
他明白，荒龍那麼焦急的提醒他，這裡的奇遇一定有著什麼特殊的限制，有著什麼特殊的條件才能碰到，而他，就是那個誤打誤撞掉進江里卻打破了限制，完成了所謂條件的幸運兒。
如果他上岸取槍，就很可能失去這個機會，因為酩江在蒼山存留了這麼久，都沒人發現它水底的奧秘，這個機會一定是極為難得。
而且，他絕不相信自己是第一個撞上這種奇遇的人，而蒼山酩江的名氣在天池境內廣為流傳，來訪者不計其數，竟然沒有一點消息傳出，這很不正常。
那些在他之前撞上這種奇遇的人，都去哪了呢？是拿走了寶物，選擇悶聲發財，銷聲匿跡，還是……
死在了這裡？
一股刺骨的冰寒順著江水浸入他的心窩，顧鳴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這種想法雖然太過誇張，但卻極有可能，天上不會掉餡餅，有機會，對應的就一定有風險。
多大的機會，就有多大的風險。
如果是之前的顧鳴，也許會毫不猶豫的上岸，但是現在的顧鳴，已經經歷過了生死的歷練，無論怎麼選擇，但他不害怕。
真正讓他為難的是那岸上遺留的游龍槍，如果正巧有人路過，將其拿走，他該怎麼面對父親？
那可是父親第一次送給他那麼重要的東西，不論價值，他也絕不能冒著丟失游龍槍的風險，去追求什麼天大的機遇
「我要上岸！」顧鳴的眸子里閃爍著掙扎和不甘，卻透露出一抹濃濃的堅韌。
「愚蠢的人類……」識海中傳來一陣冷笑，而後，便沒了聲音。
顧鳴一咬牙，縱身向岸上游去。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分明可以看到岸邊的石頭，湛藍的天空，熱烈的陽光。卻彷彿和外面的世界隔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再怎麼努力，他都無法透過水麵，呼吸到外面的空氣。
那種奇異的力量讓他感到驚慌，識海中，荒龍的聲音再度響起。
「別費力了，你出不去的。看來我猜的沒錯，只要你在這水中閉氣，而且停留了十息以上的時間，這江底的酒仙陣就會啟動，只要這個陣法一直存在，這裡就只能進，不能出！」
顧鳴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這荒龍竟然知道陣法的名字，在識海中怒道：「原來你早就知道？」
荒龍的聲音卻依然冷漠：「一開始我也只是猜測，這酩江的江水如此古怪，和那位大能的性情又如此契合，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這的確是那個人留下的傳承。你小子真是撞了大運，失足落江還能碰上千古難遇的好事。」
顧鳴的眼神中帶著些許不忿，卻終究冷靜了下來，問道：「那怎麼樣才能讓這個陣法消失？」
「讓這個陣法消失，很簡單，目前來看，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這個陣法會徹底消失，就是你通過這裡的考驗，自然可以破除陣法，還可以得到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好處。」
荒龍說完了第一種可能，顧鳴心中瞭然，設置這道陣法的人一定就是為了讓有緣人能夠通過考驗，他達到了目的，自然會放人出去。
那第二種可能是什麼呢？顧鳴皺起了眉頭，這荒龍竟是突然沒了聲音，沒等他發問，那道聲音便再度響起，其中多了幾分古怪的意味。
「第二種可能，這個陣法會暫時關閉，直到下一個人來，再次開啟……」
「而條件.……就是你.……在這江底死掉。」
顧鳴聞言，目光頓時變得凜冽。這樣一來，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這人如此大費周章，要守護這個秘密，挑選的自然是萬中無一的有緣人，而這個有緣人，應該還沒有真正的出現過，這個陣法還存在，說明沒有人通過考驗，至於那些失敗者的下場，不言而喻。
通通都葬身在了這江底！
那擺在顧鳴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條了。
顧鳴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恐懼和慌張，雙眼微閉，陷入了沉靜。
明白了一切，對他來說反而很輕鬆，沒有了退路，沒有了顧忌，剩下的，就只是拚命。
拚命……
少年的臉色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睫毛微動，一雙閃爍著幽藍光芒的眼眸再度顯現，其中卻沒有了之前那些複雜的情緒，剩下的只是堅定和火熱。
所謂的弱者，只有拼著命才能活下去啊！
旋即，顧鳴縱身游向了江底，少年略顯青澀的身影，卻是那麼的毅然決然。
少年體內的幽黑深潭中，一道巨大的身影呼嘯而過，發出了一聲高亢的龍吟，那聲音中帶著驕傲，帶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