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叛心
; 接到廣林傳回來的這份捷報,上官秀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而後雙指夾著信紙,向周圍的眾人抖了抖,說道:「大家都來看看吧,廣林將軍已經打下雙台縣的縣城台州,現已控制了雙台縣全境。/看最新章節請移步小說//手機用戶訪問/」說著話,他把信紙遞給肖絕,讓他交給眾人傳閱。
而後,他站起身形,走到在擺在地面上一長排的木頭盒子前,隨意地用腳踢開一隻木盒的石蓋,裡面乘著一顆灑滿石灰、白花花又齜牙咧嘴的斷頭。
看到這顆面目可憎的斷頭,在場的眾人同是一皺眉頭。吳念接過信紙,看過之後,隨手丟給了身旁的東哲。等眾人全部傳閱一遍后,吳念冷笑一聲,說道:「大人,廣林這是何意?他先向孫潼許諾,只要投降可不殺他,但在孫潼率軍投降的當晚,他便用詐殺了孫潼,還把孫潼的人頭送到大人這裡邀功,這不是故意陷害大人於不仁不義嗎?」
孔笛慢悠悠地說道:「罵名,由大人來背,而好處,則是由他廣林來占,這可真是精明到家,也算計到了骨子裡了。」
「豈有此理!」經吳念和孔笛這麼一分析,在場的眾將們總算明白廣林是何意圖了。本來眾人還覺得廣林不錯,己方剛打下了西京,他便一舉拿下了雙台縣,可現在仔細一琢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洛忍拍案而起,對上官秀怒聲說道:「秀哥,廣林可惡至極,他自己反覆無常、言而無信也就罷了,還把罪名嫁禍到秀哥的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孔笛幽幽說道:「關健的問題是,廣林一部已今非昔比,在雙台縣,他吸納了不少的叛軍,尤其是在台州,將孫潼苦心經營多年的萬餘名騎兵全部納入麾下,這一萬多名騎兵久經沙場,經驗豐富,實力不容小覷。」
貞西軍進軍西京的時候就曾吃過孫潼騎兵的虧,一支接近兩千人的運糧隊被這支騎兵全殲,未留下一個活口,可見孫潼騎兵的戰力之強。
上官秀又不是傻子,廣林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他哪能看不出來。可是一時間他也拿廣林沒有辦法,廣林一部的實力本就不容小覷,現在更是接收了孫潼騎兵,實力更是雄厚,他若與廣林翻臉,恐怕只能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他用腳尖把地上的木頭盒子一個個的踢開,看著裡面的一顆顆斷頭,上官秀的眼珠也在連轉。恰在這時,有一名軍兵從外面跑了進來,向上官秀插手施禮,說道:「報大人,貞東的蔣廉和狄青派來來使,現就在郡守府外。」
上官秀眨眨眼睛,沉吟片刻,說道:「帶他進來。」
「是!大人!」報信的軍兵答應一聲,轉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軍兵前腳剛走,洛忍沉聲說道:「秀哥,動手吧,再不動手,我們可真就成了養虎為患了,廣林一部的實力只會越來越強!」
「是啊,秀哥,此事拖延不得,現在廣林已經霸佔南嶺、雙台二縣,這兩縣在貞郡都是產糧的大縣,一旦讓廣林一部的勢力在南嶺、雙台做大,日後,我方必反受其害。」業已從泰來縣凱旋而歸的詹熊跟著起身說道。
安義輔亦是大點其頭,對洛忍和詹熊的意見表示贊同,他正色說道:「現在動手,充其量是割肉,只會造成陣痛,以後再動手,弄不好會傷筋動骨,還請大人三思啊。」
貞西軍三位副帥的意見出奇的一致,都欲把廣林這個害群之馬即刻剷除。上官秀看了看他們三人,又向兩旁的軍兵擺擺手,示意他們把地上的木盒都收拾起來。
看著軍兵們收走木盒,上官秀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對吳念一笑,說道:「吳念先生。」
「是,小人在。」「等會,你以我的名義給廣林將軍寫一份回書,此次我軍能攻陷雙台縣,他功不可沒,需嘉獎才是!」
「秀哥!」洛忍和詹熊聞言都急了,兩人面紅耳赤地說道:「廣林的叛心已是昭然若揭,秀哥難道還看不出來嗎?秀哥現在嘉獎他,豈不讓賊人嘲笑掉了大牙?」
肖絕和吳雨霏在旁同是一皺眉頭,旁人若是這麼說上官秀,他二人早就站出來訓斥了,但現在說這話的人是洛忍和詹熊,他倆也只能忍住了。
上官秀一笑,說道:「你們說廣林將軍有叛心,那也只是你們的猜測而已,廣林將軍似乎還從未說過欲與貞西軍決裂的話。」
詹熊急得抓耳撓腮,說道:「秀哥,等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就一切都晚了。」
「好了,既然廣林將軍沒有說過要與貞西軍決裂,那他現在就還是我們的兄弟,手足相殘,兵戈相向,此為大忌,以後,不許再提。」上官秀向洛忍和詹熊揮下手,示意他倆都坐下吧。
洛忍和詹熊不甘心,兩人還要說話,猛然間,就聽咔嚓一聲脆響,上官秀手中的杯子竟然碎了,茶水灑了了他一手。
在場的眾人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站起身形,洛忍和詹熊到了嘴巴的話也隨之咽了下去。
上官秀則是滿臉的尷尬,向左右眾人連連揮手,表示沒事,他低聲嘀咕道:「這杯子也太不結實了,別的錢可以省,但買喝茶器具這樣的小錢就不必省了嘛!」
肖絕急忙應道:「這些杯子是史凱文留下的,明天我就派人去買些新的回來。」
「嗯。」上官秀含笑點點頭,吳雨霏抽出手帕,幫他把手上的茶漬擦拭乾凈,接著又令人換上一隻新茶杯。
在場的眾人紛紛坐了下去,人們沉默不語,誰都沒有再敢說話。大家心裡都有數,像史凱文那麼會享受的人,他所用的茶具又怎麼可能會是次品,既然不會是次品,杯子就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破碎,這隻用一種解釋,它是被上官秀硬生生捏碎的,由此也能看得出來,他已被氣到何等程度,只不過是沒有表現在臉上罷了。
等蔣廉、狄青二人派來的使節進入大廳里時,大廳里就是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裡面空氣彷彿凝結住了似的,讓人有種透不上氣的感覺,即便在場的貞西軍將官和謀士們也是大氣不敢喘一下,一個個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動也不動,只有上官秀在慢慢地喝著茶水。
咕嚕!那名來使小心翼翼地咽口唾沫,他壯著膽子向裡面走了幾步,沖著上官秀拱手施禮,說道:「小人陳彬,參見上官大人……」
他話還未說話,站於上官秀身後的肖絕沉聲喝道:「跪下!」
來使的心本就懸在嗓子眼,隨著肖絕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這名來使身子一震,撲通一聲,立刻跪到地上,獃獃地看著喝茶的上官秀,豆大的汗珠子順著額頭流淌下來。
上官秀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來使,問道:「是蔣廉和狄青派你來的?」
「正……正是……」陳彬結結巴巴地說道。
上官秀揚頭說道:「你起來吧!」「謝……謝上官大人。」「他二人派你來找我,有何用意?」「兩位大人對上官大人仰慕已久,欲率軍投奔貞西軍,不知上官大人意下如何?」
稍頓,陳彬又說道:「兩位大人都說了,只要上官大人肯收留,兩位大人願出兵攻打貞東的各路叛軍,將整個貞東都獻於上官大人。」
「蔣廉和狄青可是在向我講條件嗎?」上官秀笑呵呵地柔聲問道。
陳彬身子一震,忙搖頭道:「不不不,兩位大人是真心投靠,還望……還望上官大人能不計前嫌,接納我們。」
貞西軍現已控制了貞西和貞東,貞郡十縣,有七縣已在貞西軍的掌握之中,只剩下貞東三縣又能支撐多久呢?貞西軍在貞郡氣勢如虹,勢頭正勁,像蔣廉和狄青那樣的牆頭草,率先表態欲投靠貞西軍,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上官秀嘴角揚起,淡然一笑,說道:「先前,蔣廉和狄青已給我寫過書信,表示願意投奔我軍,我在回復中也已應允過此事,現在自然不會食言,你回去告訴蔣廉和狄青,若是真心想投奔我軍,速度就最好快一點,時局不等人,若是拖到我貞西軍出兵貞東的時候,他們再想來投奔,可就太晚了。」
「是、是、是,小人即可回貞東,把上官大人的意思轉告給兩位大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只是兩位大人都希望上官大人能立下個字據,表示我們投奔貞西軍之後,絕不會加害我們……」
「放肆!」詹熊氣得拍案而起,手指著陳彬的鼻子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麼東西,只不過是一群叛軍而已,還想要秀哥給你們立下字據,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們以為現在是我們貞西軍求著你們來投靠嗎?你們愛來不來,等到我軍出兵貞東之時,諸如你等之類的叛軍,統統蕩平!」
陳彬激靈靈打個寒顫,額頭滴淌下來的冷汗更多了,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上官秀一個不殺的承諾,這也是在給蔣廉和狄青吃定心丸,如果上官秀不肯許下承諾的話,他也沒法回去交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