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決心
第438章 決心
孟海看傻了眼,不過唐凌此時可是怒火中燒,看著面前的孟海,如同看到了上官秀本人,她抬起手來,指著孟海的鼻子,厲聲喝道:「大膽!放肆!」
孟海總算是回過神來,頭皮像是瞬間炸開了似的,急忙收回目光,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伏在地,急聲說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他以為唐凌是在惱他的直視,實際上,他在唐凌眼中,已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個銀髮飄飄的男人。
唐凌的胸脯一起一伏,小臉冷得如同蒙起一層冰霜,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都快扣進掌心的皮肉里。
她低頭凝視著跪地的孟海,好半晌,她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是朕的夫君,你怎能和旁人一樣,一同來如此欺朕?!」
她說這話的時候,從未想過她自己的做法。少年時,她是皇長女,一人之,萬人之上,成年後,她是一國之君,權利最頂端的天之嬌女,從來都只有別人去顧及她的感受,而她無需去顧及任何人的感受,從來都只有旁人為她做事,她無需為任何人做事,這在唐凌的觀念中,早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現在上官秀的話無疑是刺痛了唐凌,讓她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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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的喃喃自語,是帶著顫音,像是要哭了,而跪在她面前的孟海,背後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浸透,他也快哭了,被嚇哭的。自己是孟海,不是大人啊,陛該不會是氣糊塗了,誤把自己當成大人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唐凌總算從盛怒中冷靜來,她眼帘低垂,居高,用著鄙夷的目光審視著孟海,而後雙腳一錯,幽雅轉身,走回到龍椅前,緩緩坐了回去。她慢條斯理地問道:「貞郡軍如何才肯出兵進攻叛軍。」
孟海拿起最後一張紙條,手掌抖得厲害,顫巍巍地向前遞去。過了片刻,見左右的女官都傻愣在原地,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唐凌隨手抓起桌案上的茶杯,向揮去。
啪!茶杯摔了個粉碎,左右的女官們總算是回神了,唐凌抬手一指孟海手中的字條,有女官急忙上前,接過字條,轉身快步走到唐凌身邊,恭恭敬敬地遞交給她。
她接過,展開,上面寫著:合則俱榮,分則俱損,陛何時能理清這個道理,便是貞郡軍出兵平叛之日。
上官秀這是在教訓朕,指責朕有暗藏私心,不分輕重。字條在唐凌的手裡一點點的變成了一團。
她現在感覺牙根都在一陣陣的發癢,如果上官秀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恐怕會忍不住撲上去咬他兩口。
「出去。」憋了好半晌,唐凌才從牙縫中擠出這麼兩個字。
她的聲音不大,精神高度緊張的孟海也沒太聽清楚她的話,意識地抬起頭來,獃獃地看向唐凌。後者用力一拍桌案,大聲喝道:「滾出去!朕讓你滾出去,你沒聽到嗎?」
孟海跪在地上的身子像彈簧似的,一蹦而起,用小碎步向後急退,口中連聲應道:「聽……聽到了,小人聽到了,小人告退,小人這就告……告退。」
等孟海退出御書房,走出御書房所在的院子,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頭上身上全是冷汗,裡面的內衣完全被汗水浸透。就這一會的工夫,他感覺自己在鬼門關門口都逛了好幾圈,此時他也忍不住替上官秀擔心,自己在陛面前只待這一會都如此難熬,以後大人要與陛朝夕相處,那日子得怎麼過啊?
御書房內,唐凌大發雷霆,龍書案上的奏章筆墨,被她打翻滿地。周圍的女官宮女們也都嚇得戰戰兢兢,站在兩旁,腦袋低垂,大氣也不敢喘。
唐凌一邊摔著她所能看到的任何東西,一邊不停地大罵道:「混蛋!你這混蛋!混蛋!」以唐凌的修養,混蛋這兩個字已經是她所能罵出的最惡毒的辭彙了。
晚膳時,唐凌沒吃上幾口,食如嚼臘,毫無胃口,她回到寢宮,換上單薄又輕便的紗裙,走到巨大的浴池旁,慢慢坐了來。
浴池內的水冒著騰騰的熱氣,水面上還飄滿了花瓣,香氣撲鼻。唐凌脫鞋襪,兩隻潔白如玉的小腳泡進浴池當中,輕輕地撥動著水面。
她隨手拿起一旁的酒壺和酒杯,自斟自飲。夜風從敞開的窗戶吹起來,寢宮內的紗帳隨風飄著。沙沙沙!她聽到有輕微腳步聲傳來,扭頭一瞧,走過來的人是韓燁。
唐凌只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韓燁走到唐凌身旁,躬身施禮,說道:「微臣要向陛請罪。」
彷彿沒聽到韓燁的話,彷彿他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她沉默無語地又倒了一杯酒。韓燁了解唐凌的個性,對她的反應也並不覺得意外,他又說道:「陛罰臣閉門思過一個月,現在還未滿一個月。」
「什麼事?」唐凌終於開口。
「微臣深夜造訪,是來勸陛與上官秀和解的。」見唐凌衣著單薄,韓燁走到一旁,取一件披風,蓋在她的肩上。
「和解?上官秀這個混蛋竟敢教訓朕!他以為他是風國的太上皇嗎?」唐凌氣呼呼地說道。
「陛是一國之君,是大風的天女!」韓燁意味深長地提醒道。
「那又怎樣?」唐凌不解地看著他。
「陛當大氣一些。」韓燁苦笑道:「陛讓貞郡軍獨自去與城外的叛軍廝殺,而城內的中央軍卻按兵不動,無論換成是誰,都無法接受陛這樣的決定,更何況是桀驁不馴的上官秀呢?陛對上官秀當大氣一些,對貞郡軍也當大氣一些。」
「你也認為是朕錯了?」唐凌揚起眉毛。
「陛不會錯,陛只有考慮不周之時。」韓燁說道:「陛想削弱貞郡軍的心思,臣能理解,但陛不要小看上官秀,他能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於貞軍建立起一支如此龐大的軍隊,又豈是無能愚蠢之輩,陛的心思,臣能懂,上官秀又怎會不懂,以當前的局勢,陛對上官秀暗藏私心,其實受損的還是陛自己。」
「朕就是不甘心!」說著話,唐凌又把一杯酒喝乾。
「陛不願嫁上官秀。」
「是!」唐凌直言不諱地說道。
「可是,在臣看來,如果上官秀能一心一意的對陛,會是一位不錯的夫君。」「哦?」
「說起來,上官秀年輕有為,能力出眾,在風國的青年才俊之中,可算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了,而且還屢次救陛於危難,除了出身平凡一點外,其它的方面,皆可算盡善盡美。」
「可是他屢次頂撞於朕,在他眼中,根本就沒把朕當成皇帝!」唐凌氣惱道。
韓燁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這沒錯啊。」「什麼?」「他是不該把陛當成皇帝來尊敬,而應把陛當成妻子來愛護,這,並沒有錯,不是嗎?」
被她這麼一說,唐凌反而啞口無言了。沉思好半晌,她又緩緩搖頭,說道:「他不愛朕。」
「若想讓上官秀愛上陛,陛最起碼應給予上官秀足夠的尊重。而刻意消耗貞郡軍的做法,無疑會讓上官秀感覺倍受羞辱,他對陛之情,又怎會出自於真心實意,陛先把自己置於上官秀的對立面,又怎還能奢求他愛上陛呢?」
唐凌看著韓燁,眨了眨眼睛,過了良久,她輕輕嘆口氣,無奈地說道:「現在能為朕分憂解難的人,只有你了,如果燁不是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朕寧願嫁的人是你。」
韓燁樂了,一本正經地拱手說道:「微臣多謝陛如此看重。時間已不早,陛早點休息,微臣告退,明日早朝再見。」稍頓,他恍然想起什麼,連連搖頭,嘟囔道:「不行,我禁足的時日還未滿一個月,明天的早朝,微臣也見不到陛了。」
唐凌被他氣笑了,知道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這麼說的,揮手說道:「好了,朕免了你的禁足,但罰你的俸祿不能免。」
「臣謝陛隆恩!」韓燁跪地,向前叩首。
唐凌樂呵呵地揮手說道:「起來吧!」
「微臣告退。」韓燁再次向唐凌深施一禮,這才轉身走出寢宮。正所謂話是開心鎖,聽了韓燁的一席話,唐凌的心裡覺得舒服了不少,嫁上官秀,似乎也不是那麼完全不能接受的事。
她把手中的酒杯放,脫身上的紗裙,慢慢走進浴池當中……
翌日早朝,唐凌終於提起中央軍與貞郡軍裡應外合之事。
對於此事,以蔡霄邱毅宋晟為首的文官大臣們都是極力反對,在他們看來,平叛之後,一支規模龐大的貞郡軍入城,是對他們最大的威脅,會直接動搖他們在朝堂上的地位。
但武將中的青年將領們都極力支持唐凌的決定,他們都是被唐凌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貴族,在朝堂上,還談不上資歷,存在什麼根深蒂固的勢力,正因為他們什麼都沒有,也就不怕失去什麼,自然也不會把貞郡軍視為自己的威脅。
這次唐凌的意見很堅決,沒有再受文官大臣們的左右,堅持中央軍必須與貞郡軍聯手破敵,叛軍對上京的圍困已經太久了,不能再繼續拖延去,現在已到了必須得平定叛軍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