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原來
第497章 原來
「沒有找到秀哥,我們哪都不去!」段其岳一字一頓地說道:「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就算秀哥死了,我們,也要把秀哥的屍體運迴風國,絕不能把秀哥留在這裡……」
說到最後,他已然說不去了。{我們不寫小說,我們只是網路文字搬運工。-平日里那麼大大咧咧,對什麼都毫不在乎的段其岳,這時候也忍不住蹲身子,抱著腦袋,放聲大哭。
憲兵隊的將士們同是哭聲一片。早知道大人寧死不撤,他們寧願留來與大人一同赴死,共赴黃泉路,也不願獨自偷生。
看著心灰意冷,已毫無鬥志的眾人,聖女目光一寒,沉聲喝道:「我以神池使者的身份,命令你等,立刻撤離!」
稍頓,她的語氣柔和了來,喃喃說道:「上官秀是為你們而死,為國而死,你們,真的就忍心看他白白犧牲嗎?你們現在這樣,太令人失望,也太令他失望了……」
說著話,她扭轉身形,邊向外走,邊對墨雲和另一侍女說道:「我們走。」
誰都沒有看到,在她轉身離去的時候,一滴淚水從她的眼中滴落來。她也沒想到,上官秀竟能做到這般地步,寧願被炸個粉身碎骨,也要守護靈泉被徹底毀掉。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桀驁不馴,反覆無常,心狠手辣,殘酷無情,但又一諾千金,甘願為國奉獻出一切,乃至生命。註:字元防過濾 即可觀看最新章節
上官秀!默念這個名字,她的心裡不由得一陣陣的酸楚,不知不覺間,淚滑香腮。現在她能理解什麼叫世代忠良了,上官家的人,為風國的奉獻已經太多太多。
看著聖女一步步離去的背影,段其岳猛然從地上站起,環顧四周,看著哭成一團的憲兵隊將士們,咬著牙,顫聲說道:「我們不能讓秀哥白死!凡我風軍將士,立刻撤離,我們要讓寧南人,血債血償!」
憲兵隊在來的時候,不管遇到多大的苦難,不管一路上病倒病死了多少兄弟,只要人們看眼那個和他們同甘苦共患難的男人,再苦再累,他們都不怕,心裡充滿著希望,信心十足,堅信著只要有他在,一定能帶著自己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但在回去的路上,他們是成功的完成了任務,但心也都死了,隨著那個男人的犧牲,一併死掉。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發出聲響,八千多將士在林中行進,就像是一群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人們的臉上,即有悲痛,但更多的是茫然。以前,他們都不太明白,上官秀對於他們而言意味著什麼,但現在上官秀陣亡,他們才深刻體會到,自己體內的那根精神支柱崩塌了。
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做什麼,以後將何去何從,這種如潮水般襲來的,沒有希望的絕望感,比死亡更加恐怖。
在回程的路上,傷病已不再是對憲兵隊將士們的最大威脅,最大的威脅是絕望與自裁。許多將士,向前走著走著,便把肩上扛著的火銃扔掉,抽出肋的佩刀,橫刀自盡。
沒有預兆,也沒有留遺言,就那麼機械性的走著,同時狠狠劃開自己的喉嚨。
這種陷入絕望后,毫無意義的犧牲,令人心碎。為了防止將士們的自裁,段其岳是成天成宿的不敢閉眼睡覺,在己方陣營中不斷的穿梭巡視。
上官秀陣亡的消息,由憲兵隊傳出,傳到貞郡軍,也傳到了上京。
消息是由通天門弟子帶回來的,最先得知此事的是韓燁。韓燁經過再三確認,確定消息屬實,未敢耽擱,急忙進宮面見天女。
此時,唐凌正在寢宮當中批閱奏章。抬頭看眼急匆匆走進來的韓燁,她的目光又落回到奏章上,一邊在上面書寫,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出了什麼事,讓你來得這麼急?」
「陛……陛,前方傳回戰報……」韓燁說話時有些結巴。
「嗯。什麼內容?寧南囤積在邊境的大軍不是正在撤離,正在撤回寧南境內嗎?難道,寧南的大軍又回到邊境了?」唐凌隨口問道。
「不是,不是北方戰報,是……是南方戰報,鎮國公的戰報……」
「上官秀?他又惹出什麼事端了?」在唐凌的心裡,上官秀就是個麻煩的代名詞,事事都和自己意見向左,事事都和自己過不去。
「這……」
「說啊!他到底又怎麼了!」唐凌邊批閱,邊不耐煩地嘀咕道:「燁,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韓燁深吸口氣,咬了咬牙關,正色說道:「回稟陛,微臣剛剛接到通天門弟子傳回的戰報,鎮國公……鎮國公已於寧南的來清郡,陣亡。」
唐凌正在奏章上批閱的筆突然橫劃了,在奏章上畫出一條長長的紅線。
她足足停頓了十多秒中,而後抬起頭來,看向韓燁,慢條斯理地說道:「燁,你在開什麼玩笑?上官秀會陣亡?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作為唐凌最貼心的心腹,韓燁對她太了解了,有些時候,他對唐凌的了解甚至比她對自己的了解還深。別看平時唐凌與上官秀總是爭吵,在她的口中,也從來聽不到一句對上官秀的好話,但是韓燁知道,唐凌對上官秀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不然的話,她絕不會同意嫁上官秀,更不會一再堅持這個決定,身為天之驕女的她,從來不是個肯委屈自己的人。
看著唐凌表情平靜的小臉,他沒有忽視她眼中的急切。他低頭清了清喉嚨,小聲說道:「寧南人在來清郡境內,發現靈泉,鎮國公知曉此事後,率兵孤軍深入,在炸毀靈泉的時候,鎮國公未能……未能及時撤出來,被……被爆炸波及,屍骨也……未能存留。」說到這裡,韓燁屈膝跪地,哽咽著說道:「鎮國公是為國捐軀!還請,還請陛節哀。」
「他怎麼可能會死?以上官秀的修為,又怎麼可能會死?」唐凌從來沒想過上官秀會死,在她的頭腦中,根本就不存在上官秀會陣亡這個概念。一次國戰中,風軍的處境那麼艱難,幾乎全軍覆沒,上官秀都活來了,現在貞郡軍節節勝利,在寧南一路高歌猛進,無人能擋,上官秀反而陣亡了?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
「不對,這是不可能的!」唐凌喃喃說道。
「來清郡不在貞郡軍的攻擊範圍之內,鎮國公是率小股兵力潛入,孤軍深入……」
「是誰讓他孤軍深入的?」唐凌拍案而起,怒視著韓燁。
「是……據報,是神池使者。」
「上官秀是朕的人,神池憑什麼指揮他?」說話之間,唐凌忍不住抬腿踢了一腳面前的桌案,桌子震顫,上面的奏章散落一地,茶杯傾倒。
左右的宮女急忙上前,唐凌厲聲道:「滾!」
宮女嚇得險些癱在地上,躬著身子,連連後退。
韓燁低聲說道:「寧南發現第二座靈泉,一旦被廣靈宮所佔,假以時日,廣靈宮實力必遠在神池之上,我風國之處境,亦岌岌可危,只有毀掉來清郡的靈泉,神池和廣靈宮才能保持平衡,鎮國公,鎮國公也必是顧及至此,才冒險孤軍深入來清郡,拚死毀掉那裡的靈泉。」
「憑什麼?神池憑什麼讓朕的夫君去冒險?」唐凌直勾勾地看著韓燁。
「……」韓燁垂首,默然。是啊,韓燁也想不明白,這麼九死一生的任務,上官秀為何要親自前去,神池使者究竟是誰,能讓他甘願去冒這個險,最後,還把自己的性命都搭在來清郡,連屍首都找不回來。
「朕……當初是怎麼叮囑你的?」
「這……」
「朕當初要你,無論如何也把上官秀活著帶回來,你,又是給朕怎麼做的?」唐凌一字一頓地質問道,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韓燁垂首跪在地上,清楚地感覺到唐凌的震怒,汗如雨。
「滾。滾出去。」唐凌站起來的身形,慢慢坐回到鋪墊上。
「陛,微臣……」
「朕讓你滾出去!」唐凌抓起桌案上的一打奏章,狠狠摔在韓燁的身上。韓燁身子一震,向前叩首,顫聲說道:「微臣,告退,陛,節哀。」說著話,他顫巍巍地站起來,退出寢宮。
——你走。
——你是誰?
——不重要。
——你可知我是誰?
——不想知道。
這是她與上官秀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那一次,上官秀從刺客手中把她救了出來,那也是上官秀第一次救她。
回想在御鎮。
——原來,你並沒有死。
——聽起來,你似乎有些失望。
——一年多不見,你還是毫無長進。依舊不了解朕。
——很難得,一年多不見,陛竟然還能記得我。
那次,是上官秀第二次救她。
回憶,一點一滴的在腦海中浮現出來,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很奇怪,她與上官秀並不合,但在他的身邊,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好像只要有他在,他就一定會保護自己,不管有多少人來傷害自己謀害自己,他都會挺身而出,把自己牢牢護在他的羽翼之。
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又不自覺地流淌出來,像斷線的珍珠,不受控制。
她喃喃說道:「上官秀,朕不要你死!可不可以,為了我,不要死……」這一刻,她褪去大風天女的光環,只是一個無助哭泣的姑娘。
原來,你如此重要。可悲的是,我從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