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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9章 宿命

  第1149章 宿命

  四盤山,東四裡外,路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的四周全是軍兵以及修靈者護衛。坐在馬車裡的,正是唐婉芸真身。


  馬車內寬敞,正中間放著一張小方桌,上面有酒有菜,唐婉芸跪坐在小方桌的一側,另一側雖然也擺放了酒杯、碗筷,但座位上卻空無一人,只放了一個靈位的牌子,上面的名字,清清楚楚寫著安義輔三個字。


  在沒出手之前,唐婉芸就已料定,安義輔必死無疑。在貞郡軍內,安義輔對叛軍是最同情,也最具認同感的一個,因為他本身就是叛軍出身,所以自己去見他,他一定會見。


  她是皇族,乃金枝玉葉,沒有人會想到她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來的,而且她和上官秀曾是未婚夫妻的關係,想來也無人敢對她搜身,更無人敢對她進行脫衣檢查。


  事實上,一切都被她料對了,安義輔的確見了她,貞郡軍也確實沒對她搜身。


  唐婉芸拿起酒杯,仰頭,將杯中酒水飲盡,而後,向身旁的丫鬟說道:「讓人回營傳令吧!」


  「小姐,事情已成?」這名丫鬟是唐婉芸的貼身侍女,這些年來,一直在她身邊伺候,不離左右,也是唐婉芸要求她,不要對她以公主或者郡主相稱。


  在唐凌陷害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再是青雲郡主,唐鈺冊封她為婉芸公主,在她心裡,這也不是一件多麼光彩、值得榮耀的事。


  可以說現在的唐婉芸,已經是心灰意冷,只剩下復仇的意念在支撐著她。


  唐婉芸沒有回話,只微微點了點頭,臉色也略顯蒼白。


  丫鬟挑起車窗的帘子,向守在車外之人交代了幾句,而後她取來手巾,輕輕擦拭唐婉芸額頭的汗珠子,憂心忡忡地低聲說道:「這次小姐靈氣大損,怕是要休養好長一段時日了。」


  唐婉芸從她手中接過手巾,邊擦拭自己的臉頰,邊苦笑道:「正面交鋒,我軍不是貞郡軍的對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只可惜了安義輔這位帥才。」


  嗚嗚嗚——


  隨著一連串的號角聲響起,馬車後方的地平線上,豎立起一面面川郡軍的大旗。軍旗拉著橫線,向前移動,放眼望去,軍旗下面全是軍兵,鋪天蓋地,無邊無沿。


  唐婉芸的計謀,可不是炸了貞郡軍的中軍帳就萬事大吉了,接下來,要趁著貞郡軍群龍無首的機會,一舉攻克四盤山,徹底擊潰貞郡軍的第四軍團,使其再無法對己方造成牽制。


  川郡軍已大舉來攻,而此時四盤山的貞郡軍駐地,已然亂成了一團。


  中軍帳被炸為平地,軍團主帥安義輔被炸得屍骨無存,在場的一干軍團參將、偏將,以及眾多的精銳靈槍射手,最後竟只存活下來不到十人,而且全部都是重傷,性命垂危。


  在這種情況下,貞郡軍的內部又怎能不亂?要命的是,川郡軍還大量使用了唐婉芸的戰術。


  唐婉芸是頂尖級的暗系修靈者,以前又是通天門的門主,極為重視對暗系修靈者的培養和訓練。這些年來,唐婉芸自己苦練修為的同時,也培養了一大批出類拔萃的暗系修靈者。


  現在,她苦心栽培多年的這些暗系修靈者們終於派上用場,全部採用了唐婉芸的戰術,凝化出暗影分身,渾身上下綁滿了炸藥,不管不顧的向貞郡軍防線內衝鋒。


  暗系修靈者的暗影漂移本就讓他們神出鬼沒,極難阻擋,這些暗影分身一旦沖入貞郡軍的防線內部后,如入無人之境,瘋狂地砍殺貞郡軍兵卒。


  只要貞郡軍做出還擊,只要對他們開火射擊,立刻就會引爆他們身上的炸藥,從而對附近的貞郡軍將士造成更大規模的殺傷。


  在眾多暗系修靈者暗影分身的衝鋒下,貞郡軍的防線也被炸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死傷無數。


  即便面對如此不利的局面,貞郡軍仍未崩潰,各兵團失去了統一的指揮,但還在各自為戰,繼續與川郡軍展開血戰,同時也給川郡軍造成極大的傷亡。


  戰事的轉機出現在傍晚,川郡軍終於將貞郡軍的防線撕開一條口子,大批的川郡軍將士殺上四盤山,攻入貞郡軍的炮兵陣地。


  尤其是渾身捆綁炸藥的暗影分身,進入炮兵陣地中,不殺人,專門往堆積彈藥的地方鑽,衝到近前後,便主動引爆自身的炸藥,與貞郡軍的彈藥同歸於盡。


  當一名暗影分身無意中闖入一座山洞裡的時候,發現裡面堆積的全是一箱箱的彈藥,這座山洞,也正是貞郡軍將士開鑿出來的彈藥庫。


  暗影分身沒有多想,拿出火摺子,將其直接扔進彈藥箱里,接踵而至的是巨大的爆炸聲,整座四盤山都在劇烈的震顫。


  貞郡軍火炮陣地的淪陷,終於讓苦苦支撐的貞郡軍將士們陷入全線潰敗。


  四盤山一戰,貞郡軍第四軍團,十萬將士,陣亡者多達六萬餘眾,最後敗退出四盤山,撤回到貞郡境內的,只剩下三萬來人。


  尤為關鍵的是,第四軍的軍團長安義輔,連同第四軍的高層將官,幾乎是死傷殆盡。


  自貞郡軍創建以來,還從未有過軍團長陣亡的情況,哪怕是與寧南的一次戰爭中,戰至最慘烈的時候,貞郡軍兩個軍團都快拼光了,也未曾有過軍團長犧牲。


  四盤山一戰,可以說是貞郡軍有史以來打得最慘的一仗。


  此戰之敗,固然與唐婉芸奇思妙想的戰術有關,但安義輔在其中也負有不可推卸的直接責任。


  由於出身的關係,安義輔對叛軍沒有同仇敵愾的心理,更不會像上官秀那麼的對叛軍深惡痛絕。


  所以當他得知唐婉芸求見的消息時,即便在場諸將已提醒過他,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但安義輔還是執意見了唐婉芸,結果釀成大禍。


  貞郡軍的戰敗,安義輔的陣亡,都不是輸在技不如人上,而是輸在人性上。


  安義輔對唐婉芸抱有同情心理,但唐婉芸對他,可是真正做到了心狠手辣。


  這個活生生的戰例也再次印證了戰場上那個亘古不變的原則,對敵人的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冷酷無情。安義輔的出身,正是釀成此次貞郡軍慘敗的主因。


  縱觀安義輔這輩子,大多時間都是在征戰,出兵沙赫,他有參與,出征貝薩,他有參與,三次對寧南戰爭,他都有參與,當真稱得上戎馬一生,在國外,安義輔統帥下的第四軍,戰必勝、攻必克,不管什麼樣的大風大浪都闖過去了,偏偏在風國國內的平叛戰爭當中,陰溝裡翻船,不得不說,這,或許就是宿命,他出身於叛軍,最終又亡於叛軍。


  話說兩頭,書表兩邊。


  要說第四軍的高層,唯一一位未死未傷的將領,就是提前五天返回貞郡的丁冷。原本一個月的路程,丁冷風餐露宿,日夜兼程,楞是只用了七天便從四盤山趕回到西京,一路上,他足足累斃了六匹駿馬。


  回到西京后,他幾乎都快不認識這裡了。才短短兩個來月的時間,西京到處都是新建起的樓閣,城區擴大了兩倍不止。好在內城的主要街道沒有太大的變化,入城后,他馬不停蹄的趕往大祭司府。


  都顧不上讓下人進去通稟,他直接闖了進去。見大堂里沒人,他穿堂而過,去到賈彩宣的閨房,詭異的是,閨房裡也沒人,丁冷叫過來侍女一問方知,賈彩宣正在花園裡。他又急匆匆地去了花園。


  只見花園的一塊空地上擺放著一張貴妃椅,賈彩宣正躺在上面,面部還蓋著一塊手帕。見狀,丁冷身子一側歪,險些沒癱坐到地上。


  他正看著賈彩宣怔怔發獃的時候,在旁伺候的侍女瞧見了丁冷,又驚又喜地脫口說道:「丁將軍回來了!」


  原本躺在貴妃椅上『挺屍』的賈彩宣,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蓋在臉上的手帕也隨之掉落,她巧笑倩兮的看著丁冷,語氣輕快地說道:「阿冷,你回來還挺快的嘛!」


  丁冷都看傻眼了,好半晌沒回過神來,凝視賈彩宣半晌,確認她不是詐屍,他表情木訥地問道:「彩宣,你……你在這……」


  賈彩宣笑道:「我在曬太陽啊,你以為我在做什麼?」


  「書信中說……說你病危……你……你這是……」賈彩宣現在的模樣,是被養得又白又胖,紅光滿面,哪裡有一丁點病危的樣子?

  「病危?」賈彩宣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她先是咯咯地笑了兩聲,說道:「如果我不這麼說,你會回來嗎?」


  「你騙我?」丁冷的性情雖然木了一些,但也不是傻子,現在看到賈彩宣好端端的,一點事沒有,他立刻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胡鬧!胡鬧!這簡直是胡鬧!」丁冷一連說了三聲胡鬧,嗓門是一聲比一聲大。


  他臨陣返京,千里迢迢從四盤山跑回西京,本以為只能見到賈彩宣最後一面了,可見到她之後,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他在長鬆口氣的同時,接踵而至的是一肚子的怒火。


  平日里相處的時候,丁冷在刁鑽的賈彩宣面前,一直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說話向來是輕聲細語的,什麼時候對她如此大吼大叫過。


  不過賈彩宣也明白丁冷現在為何如此生氣,臨陣離營,這可不是件小事,不出事還好,大家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可一旦出了事,丁冷將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從貴妃椅上飄身下來,走到丁冷近前,柔聲說道:「阿冷,不久前,我做了一個夢,夢中,你渾身是血,肢體殘缺,向我道別,所以,我才謊稱病危,讓你回西京!」


  丁冷聞言,火冒三丈,頭皮發麻,頭髮絲都快氣立起來,可看到賈彩宣嬌柔地站在自己面前,滿臉的關切之色,他的怒火又瞬間煙消雲散,苦笑著說道:「只因為一個夢。」


  聽他的語氣不以為然,賈彩宣立刻瞪起眼睛,質問道:「難道還不夠嗎?我可是大祭師!大祭師的夢,是不會不準的!」


  此時,丁冷真有拿頭去撞牆的衝動。看著一本正經的賈彩宣,丁冷哭笑不得,搖頭說道:「半仙啊半仙,我早晚有一天得被你坑死!」


  賈彩宣的病危是假的,但他的臨陣離營可是真的,接下來,他怎麼回營去向安義輔解釋,這件事,他又怎麼去向秀哥解釋?把賈彩宣賣了,說是被她騙回西京的?


  就在丁冷抓耳撓腮的時候,一名侍女從外面急匆匆跑了進來,看到丁冷和賈彩宣,她連施禮都顧不上了,急聲說道:「祭師大人、丁將軍,大事不好,第四軍團在四盤山戰敗,軍團長大人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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