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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5章 剃髮

  第1225章 剃髮

  兩軍陣前,兩名敵對的兵卒爬到一起,一個拿著鼻煙壺,一個拿著一袋的煙葉子。


  看到對方只遞過來一個鼻煙壺,風軍的班長立刻嚷嚷道:「不是說好了換兩個的嗎?」


  「半斤煙葉,就換一個!」


  「他娘的,你這也太黑心了,我不換了。」說著話,風軍班長要往回爬。


  寧南兵急忙把他拉住,滿臉不耐煩地說道:「得了得了,給你兩個就是。」寧南兵從懷中又掏出一隻鼻煙壺,遞給了風兵班長。


  後者接過兩隻鼻煙壺,仔細看了一番,沒有破損,笑嘻嘻地揣進口袋裡,而後把一大袋的煙葉子交給寧南兵。


  後者接過來,在手中掂了掂,喜笑顏開道:「嗯,這回的分量還夠足。」


  「他娘的,我哪會給你的分量不足了?」


  「嘿嘿!」


  「行了,我回了。」


  「哎,等等!」寧南兵拉住他,問道:「老李,你那有沒有疥瘡葯。」


  「疥瘡葯?」


  寧南兵把衣袖向上拉了拉,皮膚上有好大一片的紅腫,說道:「我最近都快被疥瘡煩死了。」


  在軍中,又是在兩軍陣前,衛生的條件當然不可能太好,生疥瘡是常有之事,而且疥瘡還傳染,一個人生了疥瘡,就可能傳染給周遭的同袍,雖然不致命,但癢得令人難受,不勝其煩。


  風兵班長看眼他手臂上的大片疥瘡,眼珠轉了轉,說道:「有是有,但藥品的價格可貴啊。」


  郭老二聞言,不以為然地拍了拍腰間的錢袋,說道:「只要不離譜,我用銀子買你的葯。」


  「行啊,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要這麼多……」風兵班長也是老兵油子,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說道:「你不會是從我手裡進貨,拿回去賣吧?」


  「說那麼多廢話幹啥?」郭老二翻著白眼,問道:「干不幹?」


  「干!有錢不賺那是王八蛋,明天我喊你!」


  「行!就這麼定了!」


  「我回了。」


  「小心點!」


  明明是敵對的兵卒,兩人卻像是老朋友,各道珍重,爬回到各自的戰壕里。他二人的對話,聲音不大,但上官秀和肖絕、吳雨霏都聽得清清楚楚。


  疥瘡葯並不是什麼稀罕之物,是軍中常用也常備的藥品,寧南軍兵卒身上生了疥瘡,卻無葯可用,這起碼能說明了一點,寧南軍的藥品不足。


  既然是藥品不足,就一定需要給養,需要給養,說明寧南軍近期將會有補給運送過來。


  只通過兩邊易貨兵卒不經意的交談,上官秀能推測出很多重要的信息。


  上官秀沉吟片刻,轉頭說道:「雨霏,記下,回去之後通知晨,最近一段時間,密切關注杜基北方邊境,看看是否有商隊進入,並暗查商隊之貨物,探明其中有無暗藏藥品。」


  吳雨霏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上官秀話鋒一轉,問道:「我軍將士也都生疥瘡嗎?」


  肖絕點頭應道:「是的,秀哥,在兩軍陣前,將士們能一個月洗次澡就算不錯了,頭上、身上生的都是虱子,很容易生疥瘡。」


  上官秀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在前線視察完,上官秀帶著肖絕和吳雨霏返回馬薩拉城,在城主府內,看到各軍呈交上來的損耗。


  其中損耗最高的就是各軍團的火炮和火銃彈藥,排在其次的不是將士們的軍裝,而是將士們的頭盔。


  頭盔損耗竟然比軍裝損耗高出四倍有餘,數量驚人。上官秀特意讓肖絕找來幾頂報廢的頭盔,他拿著仔細研究。


  幾頂頭盔,同是頂部被彈丸或彈片打出凹坑,不能再用,而頭盔的頂部根本不能對頭部起到保護作用,最多就是保護將士們的髮髻,這樣的損耗,可以說是無謂的損耗。


  上官秀端詳著幾頂頭盔,然後又拿起報損的清單,逐一查看。從頭到尾的看了一番,他說道:「金斯克城邦軍的頭盔損耗很小。」


  金斯克城邦軍是騎兵,本來不該參與陣地戰,但風軍的兵力不足,洛忍只能把金斯克城邦軍拉進陣地當中,同風軍將士一同參與防守。


  洛忍解釋道:「貝薩人留短髮,頭頂沒有髮髻,所以貝薩的頭盔比我軍的頭盔要小不少,損耗較低。」


  上官秀隨手拿起一頂頭盔,若有所思地說道:「把我軍頭盔頂端的這個凸起也去掉就好了。」


  洛忍、聶震、隋棠靜、蔡煌四人在旁看了一眼,紛紛笑道:「秀哥,如果把頭盔的頂去掉,將士們就得把頭髮剪了。」


  風郡頭盔之所以有個尖頂,就是為了給髮髻露出空間,沒有這個尖頂,頭盔根本戴不到頭上。


  上官秀盯著頭盔,揉著下巴說道:「倒也未嘗不可!」


  「啊?」四名軍團長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不解地看向上官秀。聶震結結巴巴地問道:「秀哥不會真打算讓將士們把頭髮剪掉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乃孝之始也!」


  「盡孝靠的是人,而不是頭髮!」上官秀正色說道:「將士們在前線征戰,一個月不洗澡是常態,留著長發,不生虱子才怪,這完全是不必要之損傷。」


  他看向洛忍,說道:「傳令各軍,即日起,將士們一律留短髮。」說著,他又對趙晨道:「晨,傳書鍛造坊,趕製新式頭盔,把這個尖給我去掉。」


  「秀哥——」洛忍傻眼了,全軍剪髮,這可不是件小事。


  上官秀不懷好意地看向洛忍、聶震、蔡煌三人,笑道:「身為軍團長,阿忍、阿震、蔡煌,你們都當以身作則才是,剪髮之事,就從你們開始吧!」


  聶震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頭頂,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急聲說道:「不行不行,我要是敢把頭髮剪了,回家之後,我爹得打死我啊!」


  上官秀扣著手指頭,慢條斯理地說道:「可軍令如山,抗令不遵也是死罪。」


  「秀哥……」聶震哭喪著臉,轉頭看向蔡煌,一個勁的向他使眼色。他和蔡煌一樣,都是出身豪門世家,家中最重禮法,把頭髮剪了,那還了得?


  蔡煌臉色陰晴不定,思前想後,最後把心一橫,躬身應道:「末將遵命!」


  上官秀笑呵呵地點點蔡煌,對聶震說道:「看到沒有,這才是軍人之風範,為了頭髮之事,婆婆媽媽,像什麼樣子。」


  聶震狠狠瞪了蔡煌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蔡煌身上現在得多出兩個血窟窿。他氣哼哼地說道:「等到我軍凱旋而歸之時,蔡大人恐怕得被不孝子氣個半死嘍!」


  蔡煌翻了翻白眼,直接回了聶震兩個字:「幼稚。」


  聶震和蔡煌之間太熟了,他們都是同一個圈子裡的貴族公子,以前就互看不順眼,不過那時各自所在的領域不同,一個從軍,一個從商,接觸倒也不多,現在成了同袍,天天見面,鬥嘴則成了兩人相處的常態。


  在蔡煌身上占不到便宜,聶震又看向上官秀,小心翼翼地問道:「秀哥,剪髮要剪多短?」


  「不得超過五寸。」


  「不超五寸?那也太短了吧!」聶震瞪大眼睛驚呼道,他心思轉了轉,又笑嘻嘻地問道:「我等身為軍團長,當以身作則,那秀哥身為大將軍,是不是更要以身作則?」


  上官秀挑了挑眉毛,對站於一旁的吳雨霏說道:「雨霏,為我剃髮!」


  「秀哥,你不是真的要……」


  不等聶震說完,上官秀向傻站在原地未動的吳雨霏揚揚頭,說道:「去取剪刀來!」


  吳雨霏見上官秀不是在說笑,點點頭,轉身走開。聶震急聲說道:「阿秀,你是國公,剃髮……剃髮不合禮法啊……」


  上官秀不以為然地說道:「迂腐!禮法是死的,而人是活的,人在進步,禮法又豈能停滯不前?」


  「可是……」


  說話之間,吳雨霏業已拿著剪刀回來,上官秀鬆開髮髻,向吳雨霏使個眼色,後者倒也沒客氣,一剪子下去,上官秀齊腰的長發就變成了披肩發,沙沙沙的又幾剪子下去,披肩發變成了短髮。


  在場的眾人幾乎都看傻眼了。等吳雨霏剪完,人們看著一頭短髮的上官秀,一時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上官秀也不理會眾人的反應,接過吳雨霏遞來的水晶鏡,左右照了照,笑道:「不錯、不錯,看起來還是蠻精神的!」


  身為國公、大將軍的上官秀都剪了短髮,眾人也都沒什麼好說的了,隋棠靜和吳雨霏臨時充當剪刀手,把洛忍、聶震、蔡煌、肖絕等人的長發也都剪成了短髮。


  聶震捧著自己被剪下的長發,還掉了幾滴淚。


  他倒不是假哭,而是真哭了,蔡煌在旁看得大翻白眼,倒也沒有出言刺激他。


  剪髮的軍令下達,在風軍當中可掀起了軒然大波,對此不能接受的人,數不勝數,反對的聲浪也是一輪高過一輪。


  直到上官秀等將帥們,齊刷刷地頂住一頭短髮,到軍中視察的時候,反對剪髮的人終於都閉嘴了。


  連軍團長大人,連國公殿下都剪了短髮,他們身為兵卒的,還有什麼好矯情的。


  而且上官秀、洛忍、聶震、蔡煌的形象都不錯,摘掉頭盔,頂著短髮,看起來雖然有些彆扭,但也是英姿颯爽,一個比一個的精神帥氣。


  另外這裡不是風國,而是杜基,杜基男子都是留短髮的,受周圍環境使然,人們對短髮的排斥感也沒到抵死不從的程度。


  在上官秀等人的以身作則下,風軍的剃髮還算是順利,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風國的軍人開始嚴禁留長發,風國的頭盔開始向現代式的頭盔過度。


  把風國傳統頭盔的尖頂去掉,意義重大,這是對頭盔的減負,如此一來,頭盔的防護作用得以加強。


  製造一定頭盔的總材質不變,頭盔由大變小,但它的厚度卻增加了好幾分,不再是一層薄鐵皮,對將士們頭部的保護無疑是大大增強。


  這是上官秀提倡全軍剪髮起到的最重要的作用,至於衛生問題、損耗問題,那還在其次。在戰場上,想盡辦法最大限度的減少己方傷亡,和殺傷敵軍同樣重要。


  上官秀現在沒有想到的是,他在軍中提倡的剪髮,日後會逐漸波及到民間,從而變成一股新的潮流。


  在風軍大張旗鼓的全軍剃髮之時,暗旗探子傳回消息。


  在扭爾巴城,發現一支可疑商隊,該支商隊來自於沃羅城邦,商隊中的貨物皆為糧食,但在糧食當中,卻摻雜了大量的藥品,這與上官秀讓他們調查的情況完全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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