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 約見
第1355章 約見
該當恍然想起什麼,正色說道:「有殿下在場,刺客只怕難以得手。」
「如果刺客動手之時,姐夫恰巧不在場呢?」唐明珠含笑反問道。
該當和子隱詫異地看著唐明珠,說道:「倘若如此,刺客得手的機會將會大增。」
唐明珠笑呵呵地說道:「我說過了,我的膽子一向很小。」正因為膽子小,才會謀定而後動,若無十足的把握,絕不會貿然出手。
該當和子隱沉默下來,房間內也隨之靜得鴉雀無聲。唐明珠看著桌子上的酒菜,問道:「這頓飯,兩位將軍是打算陪著我吃完呢,還是打算中途退場呢?」
子隱眯縫著眼睛,慢慢伸手出來,手掌在空中停頓了片刻,而後毅然拿起筷子,含笑說道:「郡主盛情,末將又豈能不識好歹?末將願意陪著郡主,把這頓飯吃完。」
他的表態,更加堅定了該當的決心。該當也拿起筷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和子隱,出身於草莽,自小就明白一個道理,富貴險中求,權勢與錢財,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末將願隨郡主同進退。」
唐明珠嘴角勾起,說道:「好,那麼這一桌的美酒佳肴,我們就一同享用。」
君府。
作為君家的族長,君勝天自從被長孫伯昊軟禁之後,就沒再走出過家門一步。
後來長孫伯昊自盡,風軍入主天京,寧南朝廷滅亡,君勝天的軟禁也算是結束了,可他仍是閉門不出,也不見客。
今天,聖旨傳到了君府,三日之後,皇帝於皇宮設宴,請君勝天務必赴宴。
消息迅速傳開,君家的人可坐不住了,紛紛來找君勝天。在君府的密室當中,鬚髮斑白的君耀年皺著眉頭說道:「女帝請勝天赴宴,只怕是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啊!」
君耀年是君勝天的長輩,與君勝天的父親屬同宗兄弟。
君勝天居中而坐,慢慢地喝著茶,即不接話,也不做表態。
君耀年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君勝南說道:「勝南,你見過女帝,可知女帝的這次設宴,究竟所為何意?」
君勝南早已被降職,沒有資格再參加朝議了,至於唐凌為何要設這次的酒宴,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他緩緩搖頭,小聲說道:「小侄不知。」
君耀年皺了皺眉頭,對君勝南是又氣又惱,堂堂的財部大臣,又有君家做後盾,竟然被莫名其妙的連降兩級,倘若不是君勝南太過無能,又豈會如此?
「那你說說,女帝是個什麼樣的人。」
君勝南垂首說道:「小侄不知。」
「哼!」君耀年已經氣得懶著再問他什麼了。
與君耀年同輩分的君耀祖說道:「不管女帝是個什麼樣的人,既然聖旨已下,勝天就不可能不去了。」
君勝南小心翼翼地說道:「小侄聽說,這次陛下不僅邀請了大哥,凡是士族大家的族長,也都在陛下的邀請之內。」
「正因為這樣,才更令人擔心。」說著話,君耀年看向君勝天,顧慮重重地說道:「勝天,你說說,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何況,我現在只是一介布衣草民,陛下要殺要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嗎?」君勝天慢悠悠地說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我君家家大業大,在各大家族中,一呼百應,朝廷想動我君家,也得先尋思尋思,它究竟還想不想要一個安穩太平的昊天國了!」君耀年自信滿滿地說道。
君勝天苦笑,如果唐凌是篡位上台,沒有根基,君家或許還能脅迫得住她,可唐凌有偌大的風國做根基,在風國,也不知有多少的豺狼虎豹對君家的地位虎視眈眈呢。
「與朝廷的對抗,我覺得可以到此為止了。」
「勝天……」
君勝天擺了擺手,打斷君耀年的話,說道:「做事要懂得適可而止,否則,便是自不量力,自取滅亡。」
「女帝絲毫不把我君家放在眼裡,難道,這事就這麼算了?我們君家連個說法都得不到?」
今朝已不同往日,難道現在還看不明白嗎?君勝天正要說話,密室外面突然傳來輕咳聲。
君勝天眼眸一閃,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揚頭說道:「君樂,進來!」
隨著他的話音,一名三十齣頭的壯漢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向君勝天插手施禮,說道:「老爺!」
「何事?」
「剛才,外面有人送來了一封書信。」
「送信的人呢?」
「已經走了。」
「哦?」「來人只是把書信放在門口便走了,連長什麼樣子,是男是女,守門的家丁都未能看清楚。」
「把書信拿於我看。」
「是!老爺!」君樂從袖口內抽出書信,畢恭畢敬的遞給君勝天。後者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沒看出有什麼問題,信封上也只寫了『君勝天親啟』五個字。
他把信紙抽出來,展開,裡面只寥寥數字:欲救君家,明日正午,東郊十里亭見,只閣下一人前來即可。書信的末尾並無落款。
看罷,君勝天皺了皺眉頭,在場的眾人無不紛紛伸長脖子,都想看清楚書信裡面到底是什麼內容。
君勝天不緊不慢的把書信疊好,揣進自己的袖口內,對君樂淡漠地說道:「好了,去忙你的吧!」
「是!老爺!小人告退!」君樂是君勝天的心腹,也是君家勇冠軍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
君耀年好奇地問道:「勝天,究竟是何人的書信這般神秘?」
君勝天淡然一笑,說道:「也許,只是個無聊之人吧!」
書信里雖然沒有落款,沒有註明寫信之人到底是誰,但在末尾處,卻蓋了一顆大印,總督府的大印。
有機會接觸到總督府大印的人,都是總督府內最頂尖級的高層人物,這說明寫信之人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員。
可讓君勝天詫異的是,在總督府的高層當中,並無與他熟識之人,更無交情莫逆者,那麼這封書信就來得太詭異了。
他現在還弄不明白對方的具體意圖,也不願向在場的君家人多說什麼,省得節外生枝,又冒出諸多的麻煩。
翌日,晌午,君勝天還是如約去了東郊的十里亭。
不過,君勝天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三人,其中一位是君樂,另兩位,分別是君飛、君鵬。
飛、鵬二人都是六十開外的老頭子,亦是勇冠軍中的長老,靈武高強,修為深厚,二人已年過六十,但上去只像是四十齣頭。
他們一行四人,都是穿著便裝,尤其是君勝天,穿著麻衣布褲,下面一雙草鞋,褲腿還往上挽著,打眼看去,和個普通的莊稼漢沒什麼兩樣。
十里亭,顧名思義,與天京城相距十里。因為十里亭遠離官道,行人也很少會路經這裡,附近人跡罕至,比較荒涼。
到達十里亭后,君勝天一人坐在亭子里,君飛、君鵬、君樂三人,呈三角站位,守在亭子的四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約君勝天的人卻遲遲沒有露面。君勝天還能在亭子里穩如泰山,繼續等下去,但君飛君鵬君樂三人也都顯露出不耐之色。
君樂走到亭子附近,對坐在裡面的君勝天低聲說道:「老爺,對方是不是不來了?」
君勝天坐在石凳上,動都沒懂,慢條斯理地說道:「再等兩刻鐘,如果人還未出現,我們就回府。」
「是!老爺!」君樂答應一聲,回到自己的崗位。
兩刻鐘的時間,眨眼即逝,十里亭的附近,仍是空無一人,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君勝天站起身形,走出亭子,乾脆利落地說道:「回府。」
君飛君鵬兩人立刻護在他的左右,君樂則是牽過來馬匹,四人相繼上馬,正打算原路返回的時候,清脆的鑾鈴聲突然響起。
四人騎在馬上,齊齊扭頭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林子里,緩緩行出來一輛馬車。
普普通通的一輛馬車。趕車的車夫身罩斗篷,從頭到腳,包裹了個嚴實,不過他腰間的腰牌卻格外的醒目,上刻修羅二字。
看清楚車夫的腰牌,君飛君鵬君樂不約而同地倒吸口涼氣,異口同聲地低聲說道:「老爺,是修羅堂的人!」
君勝天隻眼眸一閃,便恢復了平靜。是啊,能動總督府大印的,除了總督府的高層,也就是上官秀麾下的修羅堂了。
看來,約見自己的人是出自於修羅堂。想明白這一點,他反而鬆了口氣。君勝天微微眯縫著眼睛,目不轉睛地看向行駛過來的馬車。
馬車距離他們四人還有五米左右遠的時候,停了下來。君樂手握佩劍的劍柄,提馬上前,沉聲問道:「車內坐的是何人?」
車夫一聲未吭,坐在車上的身子也是一動未動,腦袋微微低垂,大半的面容都隱在斗篷里,只隱約露出嘴巴和下顎。
「我在問你話呢,車裡坐著的究竟是什麼人?」君樂把肋下的佩劍已經抽出一半,可車夫仍舊動也不動,更無回話。
恰在這時,馬車裡傳來嬌滴滴的說話聲:「我讓君老爺一人前來,可君老爺似乎並非重視我說的話。」隨著話音,車簾撩起,從裡面走出一位花容月貌的小姑娘。
誰都沒想到,約見君勝天的人竟然會是一個十五六歲大的小丫頭,君飛君鵬君樂三人同是皺緊了眉頭。
車夫身形一晃,眾人就覺得眼前一花,他人已飄然落地,緊接著他攙扶住她的胳膊,讓她從馬車上下來。
君勝天仔細打量面前的這個小姑娘,雖然她年紀不大,五官樣貌也沒有完全長開,但已是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最令他詫異的是,眼前之人,竟然與唐凌的畫像有幾分相似之處。
當然,她不可能是唐凌,那麼,她究竟是誰呢?
「堂堂的大將軍,如此膽小,實在有些讓人失望。」小姑娘從君勝天的馬匹旁四平八穩地走了過去,徑直地走入亭子里,頭也不回地說道:「君老爺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嗎?」
「老爺,小心有詐……」君飛低聲提醒道。
君勝天只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飄身下馬,跟隨小姑娘之後,也走進亭子里。
小姑娘轉回身形,白皙的小手微微抬起,撫摸著自己腰間的玉佩。玉佩很美,但玉佩的墜子更美,那是一顆夜明珠。身為大將軍的君勝天見多識廣,他只看一眼便已斷定出來,這塊玉佩絕非民間之物。
她緩緩開口,說道:「我叫唐明珠。君老爺可以叫我珠兒,也可以叫我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