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新人榜終賽(一)
這個寂寂無名的人就是——鬼嬰。
雖說對這個古怪陰森的名字並不大耳熟,但這位弟子所屬門派卻令人大有印象。
可不又又又是大衍派!
第五峰的峰頂處躥射出一道耀眼的紅光穿過淡薄的霧靄,它筆直衝入雲霄,令鋸邊雲層有了流匹霞彩的顏色,這是有弟子順利到達頂峰之後,觸碰到感應石之後發出的信號。
第五峰隻有一個人順利攀上頂峰順利晉級,其餘全數盡淘汰。
五十進十,已占一位,剩下九位名額,手快有,手慢無。
無論什麽競技類型隻要是分勝負,那誰都想爭個第一,而“第一”的殊榮一向也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所以接下來幾天哪怕陸陸續續七峰有人攀上頂峰,但卻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
要說,九隸長老最近過得不免有些春風得意了。
尤其是這一次“大比”他更是跟吃了甜蜜一樣,逢人就笑,那本該是一副儒人斯文的麵龐多少有些被虛榮給腐蝕掉了。
這一切皆因他門派的四位弟子,除了一位不幸被淘汰掉了,其餘三位皆成功拿到了“新人榜”終決賽的名額。
這對比起別的門派一門一人的單數,他們一門複數的成績那就有些惹眼了,要知道這“終決賽”總共才入圍十二人,就算這三人最終無法奪下最靠前名次,但最差大衍派也能夠撈個前十的名額。
是以,大衍派這個十三線開外的小門派終於迎來了它的春天,大衍派終於雄起來了。
這段時日前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九隸長老忙於跟他們交際迎合,累是累些,但充實也讓他感覺自己這一趟格局都大了。
贏了“大比”的入圍弟子被統一安排在了虛空門的“仙琉溫池”的客房進行休整調息,迎接即將到來的終決賽。
二來虛空門內的“仙琉溫池”可是二十八天聞名遐邇的療傷聖池,更可以輔助靈力快速恢複巔峰,能得此浸泡一回也算是虛空門對於他們十二位獲勝弟子的獎勵。
五日之後,青龍占吉神,虛空門在恢弘的九峰之巔拔地騰空了六座比武場地,那如山一般頂平下尖的山體懸浮於空,它們底下刻印著一個法陣,以吸取四周的靈力為力相托穩固,無論上方的人如何打鬥都不會影響或波及四野。
次日,進入終決賽的十二位弟子跟他們各門各派受邀前來觀戰的師長們都如數蒞臨,虛空門掌門太玄率領一眾仙衣競秀的弟子,以東道主的巍然氣勢宏大登上最高看台之上。
略低於虛空門所在看台位置的排序依次梯形而下是仙棲洞、雙無界、南海陸府、流明宗、七曜門、摩訶禪寺、大衍派……
十二位經過“仙琉溫池”滋潤過的弟子一洗在“大比”賽後的疲態虛脫,此刻每一個都是風彩逼人、精神奕奕,他們身著代表著各自門派的鮮幟服飾,禦空於看台之前,他們紛紛朝著自己的師門行禮致敬。
大衍派這邊看台之上來的是掌門魏酈跟幾大山主,他們跟九隸長老他們站在屬於大衍派的那一座看台之上,位置談不上最中、最佳,但對於第一次參加這麽盛大又排麵的賽事,除了魏酈豔容神色還算從容,其它幾位那都是喜笑眉開,樂得合不攏嘴的沒出息樣。
他們也有今天啊……
這話可不是貶義,而是揚眉吐氣。
終決賽一共有六座比武台,所以獲勝的條件也很簡單,就是二人一組進行比賽。
而最後的終決賽也就不講究任何花哨的過程了,直接就是講實力,誰的拳頭硬誰就能夠取勝。
最後留下來的這十二位弟子那都是千挑萬選的弟子,他們是從萬萬千千的弟子中層層選拔上來的,從一開始的門派遴選,再到“新人榜”的“小比”、“大比”,誰能說這些人隻是靠著運氣或者一些小手段才能夠走到如今。
沒有敢說。
所以當他們十二人站在最終決賽的比武台上時,這十二個人就已經值得別人將其牢牢記住了。
太玄今日高冠蟒袍,一襲墨綠袖擺送風而飄曳,整個人既是仙風道骨的氣態,亦有一派掌門的青山歸依的強大:“你們都將是吾修真界未來受人仰望的強者,五十年一擂、一戰、一勝,拿出你們全部的實力,且看誰登上新人榜的魁首,吾等在此為爾等翹盼以首,等待這一屆的新人的榜首誕生!吾等將與之共賀,與之慶喜!”
此聲如洪鍾一般隆隆傳響而去,重重落於每一個人的耳中,一種豪氣從胸中蕩揚開來。
比賽內容已提前跟這十二人講說明白了,二人為一組,獲勝者繼續挑戰下一位,直到最終站在比試台上一人。
這十二位這一次倒是可以自由挑選自己的對手,不像前麵的“小比”跟“大比”一樣隨機,他們挑完自己的對手就可以進入“比試台”。
至於怎麽挑選,十二塊令牌分別刻著十二人的名字,它們根據名字呈現不同的色彩飄浮在半空之中,選擇哪一位作為對手就看自己如何衡量之後,能較所有人更快地出手搶奪了。
從明麵上來看,這十二人的修為跟戰力都大差不大,所以需要更深處的了解對手所持底牌跟的靈根是否相克,才能夠決定對手。
汝蘭是第一個出手的,她飛身攥走了一塊黃色令牌,便飄落在一座比武台之上。
她選擇了陸子吟。
而陸子吟狀似無奈輕歎一聲,隨她而共赴同一座比武台,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你可真會選啊。”
陸子吟這話或多或少都有些在暗諷她就是“欺善怕惡”。
汝蘭並沒有否認。
實則她的確是因為覺得陸子吟這種偏“文科”的文雅人更好打發一些,剩下的那些哪一個不是戰力爆棚的人。
“陸子吟,我必須進入前十,所以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汝蘭對他事先說明,她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是平時那一副懶淡隨意,而是如出鞘的劍刃一下銳利起來。
“我倒不是非得拿個好名次,但既然參賽了嘛,如果不努力一把,倒有些對不起我之前所受的那些傷痛了。”陸子吟麵上也不再是一貫的不正經,而是認真以對。
開玩笑,他的師尊跟師兄弟們都來了,若見他被一個凶婆娘打趴下,他這臉麵可就丟盡了,說什麽他也得混過這一台
至於後麵,實力不允許那也就不強求了。
他們這些被譽為天之驕子的人,雖然時常能夠表現出一副遇事輕鬆的姿態,實則私下受過的苦、拚過的命也不在少數,有句話說得好,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修真界從不缺天才,要遠遠出眾於同輩,那可還真不是一件隨隨便便的事情。
汝蘭那邊挑選完了,而六絳浮生這邊就十分熱鬧了,因為有三個人都打算挑他當對手。
一個是晏天驕,這個是近仇,還夾帶著爭“獸寵”的罅隙,一個是舊敵澹雅,不過出自同一派的師兄,他這行為算是窩裏反?
哦,還有一個窩裏反的就是……鬼嬰。
三人同時搶奪六絳浮生令牌,最後的結果就是誰也沒有搶到。
而六絳浮生這邊,雖然在“大比”第六峰時一直追著晏天驕,但出了幻峰後便是選擇了隱而不發,要說他本應該選擇的人是郎慈,但是當他看到澄泓的那一刻,他腦中不知為何就一想想起了汝蘭曾跟他說起的話。
“我聽澄泓大師說,雖然她這一生都無法靈修,但你的妻子卻很適合佛修。”
澄泓大師……這麽說,就是這個和尚,背著他想勸他的妻子拋夫棄家去修佛?
澄泓之前也聽說過六絳浮生,這個跟顧君師糾纏了前世今生的男人,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真人。
對於六絳浮生他曾經沒有過多關注是因為他不認為顧君師對他有多看重,但自從上一次他給顧君師診斷完之後,他便知道是他猜錯了。
而他看到六絳浮生後,心中的想法倒是跟對方看到他時想得差不多。
這就是曾在第一世被顧君師“殺夫證道”的夫君?
憑容貌而言,眼前這個少年的確令人挑不出瑕疵。
所以他就是憑著美色……令顧君師那樣一個鐵石心腸之人放棄了“殺夫證道”的念頭,並與他成了真正的夫妻,並有了身孕?
兩人的眼神久久對視之下,各有各有的心思。
六絳浮生拋下那三個想跟他動手的人,而是優先選擇了澄泓這個挑撥別人妻子關係的禿驢。
隻可惜六絳浮生最終並沒有如願與澄泓交上手,因為還有一個人,以更隱蔽更迅捷的手段奪走了刻著六絳浮生名字的令牌。
爭奪三人猛然看向郎慈,他朝他們謙遜一笑,當仁不讓晃了晃手上的令牌。
顯然郎慈早在看到六絳浮生的第一眼時,就決定了他作為對手。
由於郎慈先一步奪走了屬於六絳浮生的令牌,所以他的對手自然變成了郎慈,無法再更改。
郎慈是一個長相十分普通的男子,他的五官並沒有多大特色,唯一算得上出眾的就是身材還算高挑。
六絳浮生見郎慈選擇了他為對手,也終於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第一眼,莫名就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就好像這個人不該是這張臉,這張麵容很礙眼,但對方臉上突然露的一抹虛假的笑卻讓他有些怔愣。
有種厭惡的熟悉感……
“原來你在這裏啊。”
他跟六絳浮生的口吻有一種不知敵友的熟撚。
“你是誰?”
郎慈眯了眯眼睛,一種異樣的光芒劃過瞳仁,半晌之後他好似看出了些什麽,道:“六絳浮生,你的記憶怎麽了?”
六絳浮生呼吸一緊:“你認得我?”
“可憐她等了你這麽久,原來你失憶了?”他古怪又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那道在腦海之中蠱惑他的聲音告訴過他,隻要見到郎慈他就會恢複記憶。
可是他卻一直有些遲疑。
遲疑什麽?
遲疑如果他真的恢複了記憶,他跟顧一之間會變成什麽樣?
他也不敢想象自己以前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
可現在真正見到了這個叫郎慈的人,他心中已經替他做了選擇。
“你告訴我,我是誰?”
郎慈卻搖了搖頭:“想知道什麽,你自己去記起吧。”
他忽然欺近了六絳浮生,一道刺眼六芒光線打入他額間——
林森不知處,風起杳杳青雲裏,顧君師無蹤無貌立於高處,她麵色平靜,但眼神卻幽深地注視著比武台上的一幕。
郎慈應該是提前布了隱匿談話內容的結界,所以她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但她看懂了郎慈的舉動。
要阻止嗎?
她自問。
該讓他就這樣恢複記憶嗎?
其實在變成尋寶鼠的期間,她就發現他已經開始逐漸脫離她的掌控了。
他恢複記憶好像已經是一件無法阻擋的事情了。
“若記起了一切,你會如何選擇呢?”
顧君師嘴角勾起一抹危險淺淡的弧度。
再來一次雖然麻煩,但他若不乖了,那她的“甜寵”可能也就隻能變成“虐戀”了,所以她的小嬌夫會如何選擇呢?
——
當禁錮被打破,六絳浮生被封印的記憶一下洶湧而出時,他臉色白得嚇人。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整理腦中記憶,而是看向那個披著另一張人皮的男人,笑了一下:“郎慈?”
郎慈亦朝他笑了一聲。
“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可也不完全想起來了。
或許是因為之前封印得太久,也或許是他的內心一直有一個蠢蛋在糾結掙紮著,所以記憶隻想起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是啊……”他手上風起拂過,卻如罡利的氣流一下纏住了郎慈,他將人捆住,每走一步,身上的氣息就詭桀陰冷起來,但轉瞬又恢複了風清毓明。
郎慈挑眉:“你想殺了我?”
但是六絳浮生沒有理他:“我竟然失憶了,嗬嗬嗬……”
一串令人雞皮疙瘩都冒起的笑聲從他喉中溢出。
“郎慈,你知道嗎?”六絳浮生猛地將他拉近,笑得溫柔無比:“我啊,成親了。”
郎慈聞言的臉色一瞬間變成陰翳凶狠。
“你說什麽?”
“我竟然喜歡上了她……”他嘴角越咧越深,笑得躬起背,好像遇到一件要笑死他的事情一樣,瘋狂地笑著。
喜歡?!
郎慈有生之年能聽到六絳浮生說出“喜歡”二字,簡直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他這樣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竟也會有一天純粹地喜歡一個人?
郎慈指中用力撕開了縛捆的罡風,飄在空中,驚奇道:“六絳浮生,你這是在說夢話,還是在跟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