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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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誠和張櫻仙一起並肩離開，沒走幾步，就看到走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正在哀哀痛哭的女人，嗯……是那個死去駕駛員的妻子，她丈夫的屍體大約已經被搬到某處停放了，此時她手上捧著一個紙盒子，盒子里裝著丈夫的遺物。


  沒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就是幾本書，一塊軍功章……軍功章擦得錚亮，看來它的主人曾經無比地愛惜它。


  看到甄誠的一瞬間，女人衝過來，跪在了甄誠的面前。


  「咦？你幹嘛？」甄誠嚇了一跳。


  「這位先生……你今後將會接手我丈夫的機甲戰士吧？」女人將額頭叩到了地上：「求你，求你了，一定要用它多殺幾個外星人……多殺幾個……殺……殺光他們……把他們通通殺光，趕出地球……」


  甄誠一時啞然，他很想說，這種事用區區一台地虎根本就辦不到。


  女人的頭依舊叩在地面上，哭道：「我丈夫不是什麼大人物，也沒有堅強的意志力，三年前，咱們一家人本來已經跟著前政府一起向外星人投降了，成為了偽軍……但是在兩年前，我們十一歲大的女兒被逢魔星士兵殘忍地殺害了，向政府上告無門，軍隊與警察都不敢找外星人的麻煩，根本就不理我們……丈夫因此才叛出了偽軍，加入了拂曉，乘上了機甲戰士，他答應過我，要將所有的殖民者統統殺光，為女兒報仇……但是……但是……」


  女人泣不成聲：「但是我這個平凡的丈夫，果然是沒有能力實現他的承諾啊，他這一生從來就沒有做出過什麼驚人的成績，連為自己的女兒報仇都做不到，我……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來求你……請你用丈夫這台機甲戰士殺光他們，通通殺光……就當成是替我丈夫殺的，好嗎？」


  甄誠呆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幫我……幫我殺光他們……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女人拼了命地嘶吼著。


  張櫻仙用詭異的眼光看向了甄誠，她知道甄誠是那種到酒吧里隨便帶個爛女人回家的浪子，他會不會借著幫她丈夫和女人報仇作為條件，把這個少婦帶回家去肆意玩弄呢？如果真的這樣做，張櫻仙打算狠狠地甩他一耳光，並且永遠不再和他說話。


  好在她的擔心是多餘的，甄誠突然蹲下去，將女人輕輕地扶了起來，嚴肅無比地道：「我盡量！」只有短短的三個字，沒有廢話，沒有藉機提條件，更沒有半句調戲，他的目光清明，甚至沒有在女人身上的敏感位置停留過一瞬間，真正做到了目不斜視。


  甄誠邁開大步，飛快地走了。


  張櫻仙對著哭泣的女人行了個軍禮，趕緊追上甄誠。


  出了基地，上了張櫻仙的紅色敞篷跑車，甄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沉著一張臉不說話。


  張櫻仙默默地發動了汽車，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泛白了，她得趕緊送甄誠去租界，回到超市裡上班，所以，她又穿著那套很暴露的衣服，這樣就會讓人以為，昨晚她到租界門口接了甄誠之後，兩人在外面纏綿了一夜，現在她又送這男人回租界……典型的一夜風流。


  「嗯，你怎麼沉默了？」張櫻仙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不想說話。」甄誠悶哼道。


  「說點什麼吧！」張櫻仙擔心地道：「你這樣讓我很害怕……」


  「沒什麼好害怕的，你放心，哪怕你穿得再暴露，我也不會失去理智強迫你，只要你不願意，我就絕不會把你推倒在床上。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怕我。」


  「你……我讓你說點話不是讓你調戲我。」張櫻仙怒道。


  「除了調戲，我對女人沒別的話可說。」


  張櫻仙咬住了下嘴唇：「但是……你並沒有調戲她。」


  甄誠沒好氣地道：「她？你指的誰？」


  「別明知故問。」張櫻仙道：「學長，承認吧，撕掉你這層浪子的偽裝，你的內在並沒有變，你是有底線的，你是個正直的男人……就連你的地虎駕駛技術，也和三年前一樣的棒。」


  甄誠把帽子扣在了臉上，身子向後倒下，將副駕駛座的椅背盡量地躺平：「打了一晚上的仗，沒合過眼，現在還要被你這個非親非故的女人扭著不放問東問西，真累，我得睡一會兒，到了租界門口再叫醒我。」


  張櫻仙輕輕地嘆了口氣。學長變成這樣一定是有理由的吧？最愛的女人遠走他鄉，最好的朋友生死不知，學長這三年一定活得很辛苦，很辛苦……那放蕩不羈的生活方式，是他用來保護自己脆弱內心的殼子，不能輕易去戳破。


  到了租界門口，甄誠拍了拍屁股跳下了車，訓練用的頭盔他不能帶進租界，便道：「你幫我把頭盔拿回家吧，這是我家的鑰匙。」一把鑰匙扔到了張櫻仙的手裡。


  張櫻仙點了點頭，看著手掌心裡的鑰匙，突然心裡有點怪怪的，通常會有人隨便把鑰匙給外人么？她接著這把鑰匙，就感覺自己和學長之間的距離好像變近了……莫非，某一天自己可以取代銀月的露娜在學長心中的位置……


  美麗的幻想至此為止。


  甄誠向前走了兩步，回頭道：「下次記得還我，我的鑰匙不能留在你那裡，不然，萬一哪天我正在和酒吧里吊來的女人滾床單時，你突然開門走進來……我倒是沒啥，就怕你這種清純的小姑娘受不了那種畫面的刺激。」


  張櫻仙一陣無言，差點就把鑰匙直接扔了出去。過了好幾秒她才壓下了差點暴走的情緒，冷哼道：「現在就可以把鑰匙還你，別忘了我是專業的情報人員，開個普通民居的鎖並不需要鑰匙，如果我高興的話，隨時都可以在你和女人滾床單時用鐵絲撬開門進來，嗯，說不定今晚就可以試試，我倒要看看你和女人滾床單時究竟是個什麼畫面。」


  哼，這下你怕了吧？一天到晚就知道調戲本姑娘，這話一定讓你招架不住，張櫻仙得意地想道，本姑娘厚起臉皮來，也是可以反擊的。


  可惜，甄誠的臉皮厚度至少是張櫻仙的五十倍，他笑道：「好吧，你既然對這種事有興趣，就只管加入吧，三人行我還是挺喜歡的……」


  張櫻仙大敗，無力地嗔罵道：「去死！」


  甄誠的臉瞬間黑了，藍色地虎駕駛員死在眼前的畫面閃過腦海，少婦跪地哭求的樣子讓人心痛，他的呼吸突然變得非常艱難，轉身走回張櫻仙面前，沉聲道：「不論什麼情況下，都別叫人去死，明白嗎？」


  「呃！」張櫻仙感覺到了他身上那種沉重的味道，也驚覺到自己的失言。如果是普通的情侶吵架，「去死」這句嗔罵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對於他們這種隨時會見證死亡的人來說，「死」這個字絕不能輕易地出口。


  太沉重了！


  「學長，抱歉，我失言了。我沒有咒你的意思……求你別生氣。」


  「放心，不生你的氣！」甄誠突然嘿嘿笑道：「如果你讓我親一下，就原諒你。」


  「……」


  張櫻仙將鑰匙用力地扔在了甄誠的胸口上，然後一踩油門，連人帶車逃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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