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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安遠8

  林清遠則直勾勾的看著她,眸色沉得看不見底,半響,他開了口,“你說什麽?”


  “我說,”他的視線太過迫人,白憶安不敢與他對視,低著頭,手裏的筷子緊了又鬆,聲音弱得幾乎聽不見,“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實在找不到媳婦,我就……”


  一旁的董大娘見她半天支支吾吾說不明白,著急的替她表達了她想表達的意思,“安安的意思是,她想當你媳婦。”


  白憶安,“.……”


  林清遠,“.……”
……

  深夜,躺在床上,白憶安突然有些後悔剛才在飯桌上的一時衝動。


  她不是後悔嫁給林清遠,而是後悔現在時機不成熟,林清遠不是傻子,萬一懷疑到了什麽,那她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麽?


  因為心裏裝著事,白憶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困意,又想上廁所。


  於是,爬起來,慢慢穿上鞋子,拿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門口。


  將門打開,院子裏一片漆黑。


  鄉下的夜晚很安靜,沒有霓虹燈也沒有夜生活,隻有遠處山上不時傳來的野獸叫聲,聽得白憶安心驚肉跳。


  她站在門口,始終不敢抬腳走出去。


  就這樣猶豫了五六分鍾,最後實在憋不住了,轉身拿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然後慢慢的下了台階,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廁所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地方,她立馬將廁所燈拉開,在燈光下,心裏的恐懼這才少一點。


  解決完生理需求,她關了燈往回走。


  剛走到院子中間,她不經意間的一個抬頭,突然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黑影,心頭一驚,嚇得她當場就要叫出聲……

  就在叫聲衝破喉嚨的那一刹那,對方突然出了聲,“是我。”


  低沉的嗓音,帶著點磁性,是林清遠的聲音。


  白憶安聲音裏帶著哭腔,“你想嚇死我……”


  林清遠抬腳走到她麵前,低頭看著她,也不說話。


  見他這樣,白憶安就問他,“你不睡覺站在這裏幹嘛?”


  “等你!”


  “有事?”


  “你一會兒把東西收拾一下,我明天一早送你走。”


  白憶安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麽?”


  “我明天送你走。”


  “去哪兒?”


  林清遠看著她,眸色深沉,“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他將話說得太透,白憶安瞬間就愣住了。


  她看著他,秀眉皺了皺,“你要趕我走?”


  “我送你……”


  “林清遠,”白憶安突然紅了眼眶,“為什麽?一直都是好好的……”


  “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鄉下不適合你,你回去吧。”


  “我腳還傷著……”


  “我會把你送回家。”


  “我不要!”白憶安伸手去抓他的衣服,聲音有些急切,“你答應過我的,讓我把腳傷養好了再走。”


  林清遠垂眸,借著頭頂的月光,他看著她緊抓著他衣擺的小手,薄唇抿了抿,“你家條件應該不錯,回去養傷要比在我家好得多。”


  見他堅持要送她走,白憶安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她慢慢的鬆開緊抓著他衣服的手,紅著眼眶,再一次出聲問他,“你真的決定了?”


  他看著她,眸色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但最終還是點了頭。


  “好,”白憶安收回視線,咬了咬牙,“林清遠,你別後悔!”


  說完,她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間。


  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進去,直到房門關上,再也看不到她了,林清遠這才緩緩收回視線,看著眼前一片漆黑,腦子裏有那麽一瞬間都是空白的。


  她說讓他別後悔。


  可現在他已經後悔了。


  隻是,不管是七年前還是現在,他們之間都沒有未來。


  雲與泥的區別,他一直分得很清楚。
……

  出師不利,在林家待了三天,白憶安就被趕走了。


  她拒絕讓林清遠送她,讓董大娘替她叫了一輛麵包車,直接包車回到市區。


  安素雅見她出去玩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沒過幾天就一瘸一拐受了傷,嚇得立馬開車帶她去了一趟醫院。


  掛了專家號,拍了片子,診斷結果骨頭沒事,隻要消了腫,這腳就沒事了。


  醫生又開了一種藥膏,據說對消腫化瘀有奇效。


  從醫院回到家,白憶安就睡了。


  見她自回來情緒就不高,安素雅還以為她是腳受傷的原因,也沒多問,囑咐她好好休息,就下樓吩咐家裏的傭人去買豬蹄。


  俗話說,傷哪兒就要補哪兒。


  白憶安睡了很長一覺,醒來時,外麵天已經黑了。


  她不想動,就這麽躺在床上,眼睛看著頭頂的公主帳,嘴巴不自覺嘟了起來。


  姓林的壞蛋,她發誓一個月不要再想他。


  這時,房門響了,安素雅的聲音傳進來,“安安,你醒了嗎?”


  白憶安,“媽,進來吧。”


  安素雅推門走了進來,見白憶安還躺在床上,便關心的問,“腳是不是疼了?“


  “不疼。”


  “起來吃飯吧?時間不早了。”


  “好。”


  在安素雅的幫助下,白憶安下了床,然後兩人一起出了臥室下了樓去。


  白容輝不在家,隻有她母女倆吃飯。


  安素雅喜歡養生,平時吃飯口味很淡,白憶安看著眼前飯菜,突然有些想念董大娘做的飯菜了。


  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她就放了碗筷。


  安素雅問她,“吃飽了?”


  “嗯。”白憶安拄著拐杖站起來,對她說,“我上樓了,您慢吃。”


  “安安,”安素雅叫住她,“吃不吃水果?我讓阿姨給你切好送上去。”


  “不吃了。”


  “要不要喝點果汁?鮮榨的西柚怎麽樣?這批西柚口感很甜。”


  白憶安不願拂了她的好意,便點了頭,“好。”


  她剛上了樓,家裏的傭人就將果汁弄好端了上來,她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不再喝了。


  下午睡了覺,此刻也不困。


  於是找出許久沒用過的平板追劇,但找了好久也沒找到一部好看的電視劇,最後又將之前看過的電影又翻出來重新開了一遍。


  看完電影已經是深夜,她洗了澡,開始給自己的腳抹藥。


  這藥不需要使勁揉,隻要輕輕塗抹上去就好。


  抹完藥,她就睡了。


  躺下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人都是空的。


  離開了她愛的那個人,一切都變得索然寡味起來。
……

  一個星期後,左腳完全消了腫,徹底好了。


  她回了一趟北城。


  從重生回來到現在,她覺得自己一直欠鍾家一句對不起。


  去的那天,恰好是周末,所有人都在家。


  她將車停在院子裏,一下車就看到帶著二哈在院子裏玩的鍾一白。


  看到他的那一刻,白憶安眼眶紅了。


  這是她的兒子,可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當年,她生下他之後就把他遺棄了,是老太太將他重新抱了回來,然後一口奶粉一口奶粉將他喂大的。


  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白憶安覺得自己也不配讓他叫一聲媽媽。


  這樣也挺好,他就是鍾家的孩子,生在鍾家養在鍾家,是鍾南衾的兒子,和她……沒關係。


  她看到鍾一白,鍾一白也看到了她。


  於是領著二哈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到了跟前,禮貌的叫了一聲,“媽。”


  “哎,一白,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


  “那就好。”白憶安看著他,眼神不自覺柔了下來,“你要好好的。”


  鍾一白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時,家裏的管家走了出來,一臉客氣的對白憶安說,“老爺和夫人都在休息,現在不方便見客。”


  白憶安聽了,心裏了然。


  她輕輕一笑,“好,那麻煩李叔幫我帶句話給老爺和夫人,就說這麽多年來,我欠了他們一句謝謝和一句對不起。”


  她的話,讓李叔有些意外。


  但也沒多問,隻點頭,“好,這話我一定帶給老爺和夫人。”


  “謝謝!”


  “不客氣。”


  白憶安轉身,看著麵前的鍾一白,她蹲下身子,朝他伸出手去,“一白,能不能讓媽媽抱抱?”


  鍾一白看著她,猶豫著要不要讓她抱。


  就在這時,蘇眠從屋裏走了出來。


  她走到鍾一白身邊,看著白憶安,淡淡出聲,“白小姐。”


  白憶安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蘇眠,揚唇一笑,“蘇老師,好久不見。”


  蘇眠,“好久不見,還好嗎?”


  “好,”白憶安發自內心對她笑,“我現在過得很好,謝謝你!”


  蘇眠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說謝謝她,但也沒問太多。


  “蘇老師,我前段時間做了一個夢,一夜夢醒之後,我才發現自己之前幹了多少蠢事。”她頓了頓,接著說,“這次回來是想當麵對二老說聲對不起的.……”


  “他們在午休。”


  “我知道,”白憶安輕聲說,“以後我不再回這裏了,一白他是鍾家的孩子,是鍾南衾的兒子,從此以後和我不再有任何關係,如果.……”


  她抬眸看著蘇眠,眼眶泛紅,“如果你嫁給了鍾南衾,往後的日子……”


  蘇眠知道她要說什麽,“我知道!”


  “好,謝謝!”


  白憶安深吸一口氣,低頭看向鍾一白,對他笑了笑,“一白,我走了!”


  鍾一白看著她,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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