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退學
城市已經不再車水馬龍,街道上隨處可見躲躲藏藏,灰頭土臉的人們,還有緊追其後,滿目猙獰的強盜。空氣不再清新透明,灰塵揚起,久久不願散去。尖叫聲,爆炸聲,還有時不時傳來的邪惡的笑聲,伴隨著槍聲在城中回蕩。趙耀孤立在大樓頂部,俯視這一切,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不知道憑什麽大家都認為自己是救世主。
一道寒光從背後襲來,他的麵部被隔開一條口子。可他不想回頭,求生的欲望在這個伴隨他成長的城市中,已經分崩離析,既然有人可以讓他早一些離開這個滿眼肮髒的地方,何不給他機會,讓他如願以償?
趙耀聽到那個人跑得極快,那急促的腳步聲如催命的碎語,越來越來越近。隻是感覺到腰部的一陣劇痛,自己從樓下飛了下去,那感覺如此真實,如此刺激。
他醒了,果然是夢,被子已經踢到了腳下,趙耀側臥著,頭部已經脫離了枕頭,隻剩一條被汗與口水浸濕的枕巾。
“我真的是救世主嗎?”趙耀坐起身來,外麵已經天亮,他看了看表,就快5點了,其實還能再睡一會兒,可他害怕,害怕再次看到那個場麵。
他穿上衣服,洗了把臉,坐會書桌前,今天還有考試,他打算借著這個早起的機會,盡量看一下不太會的地方。
他盯著參考書上,自己用彩色記號筆劃出的地方,心裏一直回想著在夢裏看到的景象。已經忘記了眨眼,呼吸也慢了下來。他突然回過神來,好奇自己剛才有沒有在呼吸,為什麽總是想起夢裏的東西。書本合上,他從褲兜裏掏出昨天宋齋給他的石頭,反複打量著。
那石頭並不是光滑圓潤的,仔細看去,其中有一些深淺不一的溝壑,蜿蜒盤錯,粗細不一,好像是血管一樣。但是手摸上去卻感覺不到,就好像畫上去的一樣。他將石頭舉在從窗子射進來的那縷嶄新的陽光中,依舊是深深的黑色,也看不清其中包裹著什麽。
“是這個東西救了我嗎?那個玄樂的母親留下了來的嗎?”深受了將近十二年的教育,自己心裏為何願意接受這種離奇的故事?趙耀揣摩著,這其中就沒有一種科學的依據來解釋這一切嗎?哪怕是一件事情得以解釋,自己也算是沒有白學這麽多的知識。
於是他又翻開了書,打算從最基礎的知識開始找起,然後用新買的手機去百度,忙活到母親已經起床做早飯了,也一點頭緒也沒有。無非就是兩個結果,要麽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所看到的,聽到的,遇到的,知識大腦不受控製臆想出來的假象。要麽,就是真正的靈異事件,而且是迄今為止,自己所遇到的最真實,最不可思議的靈異事件。
再一次將書合上,拿起了那塊石頭,愣愣地瞅著,心裏不由得希望自己能夠找回之前的能力,或者是好奇,或者是受寵若驚,那份深藏在每個人心中的英雄情懷包裹住了他的思想,“既然自己是預言中的那個人,我還要學習什麽,我都可以拯救世界,還要上什麽大學。”
他衝著那塊石頭喃喃自語,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吃飯了,怎麽還愣神了,想啥呢。”
母親的話讓他又清醒了一些,他很想把這些事情告訴父母,可是他不敢去這麽做,趙耀認為一旦父母不相信這些,那麽他的父母會認為學習過度,累壞了腦子,甚至會認為得了什麽妄想症,會擔心自己的。
他將一時的衝動收了回來,他決定在事情還沒有得到充分的證據之前,自己還是不要到處亂說。
可是他又開始懷疑起來了,他發現原來他自己還是一個普通人,還是要好好去學習,然後考大學。趙耀想到這裏,感覺十分後怕,“剛才怎麽會有那麽幼稚的想法,即使自己真的是什麽英雄,在沒有變成英雄之前,還是要好好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這種沒譜的事兒,以後還是少想。”
他急忙將還攥在手裏的石頭放在了抽屜裏,然後將之前的夢和剛才可怕的想法全部歸咎到那塊石頭身上。他認為這個石頭可能不是地球上的東西,長時間擺弄,會讓他自己得病的。他暗自揣測,“看來宋齋那小子就已經走火入魔了。”
“不想了,該來的躲不掉,順其自然吧!”他長舒一口氣,準備迎接高考前最後一次考試。
“石頭,趕緊的,去考場了。”門外,徐賜之怪叫著,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
趙耀夾著書和文具,嘴裏的菜還沒有咽下去,腦袋裏記著剛剛看完的數學公式,與兄弟們回合。原來大家都在,昨晚宋齋也沒有回校舍,而是和程秋水擠在一個床上。幾人站在趙耀家的門外,但是卻多了個玄樂。
“嘿!瞅啥呢?沒見過女生啊,瞅你那樣吧,趕緊把嘴裏東西咽下去,她特意來找你的。”徐賜之戲謔中帶一些醋意,調侃著趙耀。
正值太陽躲過樓房的輪廓,直接照在炊煙交錯,盤旋升起的擁擠的平房區。昨天的晚霞預兆著今天的好天氣,人們似乎也精神起來了,這些天經曆的事情也隨著天氣的變好而淡化了。
今天玄樂看似精心打扮過一樣,不是上次趙耀見到的居家裝,標致的臉上本來高冷的表情也添有一絲陽光,顯得成熟卻又溫柔。身上穿著大碼的粉色衛衣,下麵穿著牛仔短褲,腳上運動鞋,身材勻稱,舉止也得當。怪不得徐賜之會調侃趙耀。而且,趙耀也確實是驚豔到了。
“行了,別瞎鬧了,趙耀,我跟你一個考場,咱走吧。”
“神……不是,玄樂,你來找我幹啥?不是,我意思是,怎麽突然來找我?”趙耀本想叫她神仙,昨天從宋齋那裏聽完故事,覺得這個活了幾千年的女生就是個神仙一樣的人。
“路過,沒別的,聽說你昨天被嚇到了?哈哈,沒事兒,以後就好了,你現在有沒有想起來什麽?”
“額,暫時沒有,不過,我,還是願意相信這件事兒的。”趙耀本來還想掙紮一樣,告訴自己早上的想法,但是在女生麵前,他本能地順從了那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對了,石頭,你昨天告訴李宏達打噴嚏要閉眼睛,為啥啊。”徐賜之走到趙耀身邊,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這是常識,打噴嚏的時候,氣壓非常大,相當於好幾級大風你知道嗎,不閉眼睛,眼球就……”他突然想起昨天那個場景,瞬間閉住了嘴,生怕胃部再有不適,隨時吐出來。
“哈哈哈哈,我們都緩過來了,你還這麽矯情,哈哈。”徐賜之其實是故意逗趙耀的。
“你真的是惡心,你們根本就沒第一時間看到那張臉,你們懂個屁。”
“行了,別說了,我都有點兒惡心了。”程秋水也快受不了了。
“記住,這件事不要說出去,會惹麻煩的。既然李宏達能變成這樣,我不能確定,咱們學校裏還有多少這樣的人。一旦讓對手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會提前下手的。”宋齋提醒道。
徐賜之也收回了繼續調侃的心思,雖然還不是太明白事情的危險性,還是像以往一樣,聽宋齋的話。
劉婆家,還是那扇窗子後麵,兩個碩大的腦袋在盯著孤兒院那邊的情況。
“你看見沒?沒人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他們早就上學去了,這院長一死,咱們拆遷的事兒是不是就成了?”劉婆一心想著房子的事情。
“你心得多大?拆不拆你也得等知道嗎,這幾天別出去打麻將了,就你那嘴,比棉褲腰還鬆,叨叨叨的,說露餡就廢了。”
“薑大瓜,我就說,怎麽地吧,你以為就咱家等著拆呢?都等著呢,他們還得謝你,你知道嗎?你就是窩囊,都幾天了,警察來了嗎?再說,你不是沒進去嗎。你怕個屁啊,雞崽子下鵝蛋,愣裝大屁眼子。”
薑大瓜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心想也是,這幾天他沒敢跟劉長柱打電話,他琢磨著應該告訴劉長柱一聲,孤兒院這邊兒好像沒啥事兒了。
“老徐,你來這麽早,就是為了這個?”程秋水和徐賜之在一個考場,隻見他打開趙耀帶來的書,用鉛筆小心地在書桌上寫著很小很小的公式。
“別吵吵,偷摸的事兒你非得敲著鑼告訴是嗎?這叫應試教育實踐你懂嗎?”
“你牛逼,哎,這次是上還是下?”
這是兩人的黑話,上就是看棚上吊著的燈管,從左往右依次是ABCD。下就是課桌,也是同樣的道理。當誰抄到了答案的時候,通過這個方式告訴對方,全憑兩人的眼神交流。
“都行,隨機應變。”
考試開始,監考的老師是高二的老師,一個中年男子,嘴裏的煙剛剛扔點,“都做好了吧?好,聽我口令,全體起立,快點兒!把凳子轉過來,麵向後麵,坐下,好,開始發卷子。”
這回好了,老徐之前抄的公式現在在他身後的桌子上了,而且,方向還變了,燈管和桌子到底哪個是A哪個是B兩人也蒙圈了,隻好認命了。
另一個考場,趙耀和玄樂隻隔著一條過道,在趙耀這組的最前排,一個同學一直沒有來。老師等了5分鍾,趙耀的班任來了。原來才知道,沒有來的那個同學正好是李宏達,聽班任的意思是退學了。
當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趙耀和玄樂兩人同時麵麵相覷,心裏都有著一個共同的想法,“出事了。”
“那兩個同學,幹什麽?打算抄啊?你,那個男生,來,你來這個位置。別說話了,開始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