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印記
人死之後，臉上的表情是繼續呈現，還是鬆弛垮掉，麵無表情？絕大部分死者屬於後者，看過死後的人的人都知道，就像是睡著一般，除了極個別例子，當然，麵目全非那種就不要說了。
黃大毛這種情況，屬於前者，臉上那種幸福感，像是做了美夢，可是加上臉上，手上，衣服上，已經幹掉的血漬，顯得十分恐怖。
潘文拿過毛巾，將手包住，然後試著讓黃大毛的臉變得正常一些。試了幾下，最後一下完全是硬生生地捏起來了。
“我不喜歡他這個表情，身上有沒有傷口？”
“沒有，衣服都沒破，而且隻有他閉上了眼睛，這倆，眼睛沒閉上。”
“馬上安排屍檢，我要最詳細的結果，包括這三個人生前得了什麽疾病，馬上！”
“知道了，潘總。”
上午9點50，間操過後，上午第三節課開始，試卷已經發下來了，臨近高考，這是本屆畢業生高考之前，最後一次全校模擬考試，學生們大多數是很在意這次成績的。
宋齋理所當然，得了第一，他的心思並沒有放在試卷上，而是剛剛間操時候一個未接電話——龔律師。昨天那件事，他有一些忌憚潘家了，包括與潘家有關係的人，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害怕對方如果察覺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提前行動，或者藏匿起來，暗中下手。
趙耀拿著試卷，這次他退步了一大截，直接落到了班級第36名，這是前所未有的。他的眼神，不斷地在偷窺老師的舉動，可是老師並沒有看這裏，而是有所高興，他心底沒了低。
“好了，放完卷紙了吧，都看到了吧，知道我今天為什麽這麽高興嗎？”
學生們各自在私底下或大聲或小聲地交談，並沒有理會老師。
“都別說話了！怎麽了？考好了？數學成績，年級倒數第二，要沒有宋齋拽著，倒數第一沒跑了，你們還不謝謝宋齋，他這一天得累成啥樣，拉著你們這一群狗屁不是的。”
“老宋，你累了嗎？你就歇歇吧。”旁邊有人跟著起哄，這種學生隻能說找存在感不會挑時候，周圍還是懂事兒的多，都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但是也有隨聲附和得跟著笑了起來。
老師用著“虛偽”的微笑，看著下麵亂了套的學生們。
逐漸的，學生們也明白了老師的意思，接話把者也紛紛地閉上了嘴，班戟安靜下來了。
“我剛才問，知道我今天為啥不生氣而是開心嗎？”
“首先有兩點，第一，宋齋滿分，數學滿分，證明我還是有實力的，而你們考不好，那就是你們不學，對吧。這第二，也是最高興的，你們馬上就滾蛋了，眼不見心不煩，想一想就高興。”
底下一片沉默，後麵比較刺頭的學生想張嘴反駁，也被旁邊的人製止了，確實，再怎麽討厭學習，再怎麽學校，一說到要分開了，難免心裏不是很能接受。
“這堂課，我不打算講題，自習課宋齋可以跟你們講，來，咱們私底下嘮扯嘮扯，反正你們也快畢業了，我不想到最後也沒給你們留下什麽好印象。”
其實，這位數學老師一直是幾位老師中，最受同學們歡迎的，也可能是平時對學生們過於仁慈，導致課堂上很難控場，也就是管不住這個班級的學生。
此話一出，後麵的學生又開始議論紛紛，老師搖了搖頭，再一次用了那種微笑，試圖讓學生明白其中的意思。
“老師，講題吧，老師。”等到班級安靜了下來，前麵學習稍好的學生又不幹了，覺得時間極其寶貴，不應該就這麽浪費掉。
前麵的聲音還沒落下，後麵接著說，“就知道講講講，除了學習還會啥啊，聽老師的不行嗎？”
可笑的事情總是在課堂上呈現，並不是說什麽詼諧幽默的語言，而是這種態度，確實值得深思。學習好的學生在校園裏，總是有一種優越感，而學習不好的學生，平時雖然不聽話，但有時還是會說出幾分夠明事理的話。
而趙耀，他並不想像商品一樣，把自己明確分到哪個類別中，好供人選購。每次遇到這種爭吵，他都會努力不去聽，然後思考一些有價值的事情。特別經曆了這麽多之後，更是成熟了起來。此時的他，正在核對數學分數，他覺得自己的數學成績從來沒有這麽差過。
“行了，你們自己看自己的吧，隨便吵，趙耀，你出來一下。”
趙耀並沒有聽到，可能屏蔽聲音的能力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就連老師叫他，他也沒發覺，知道老師走了過來，拿走了他的試卷。
“跟我到外麵！”
趙耀心裏不但沒有恐懼，反倒舒服了許多。
“說吧，選擇題十二道題，就對一個。怎麽回事兒？徐賜之還對了7道呢，你們倆不是總在一起嗎？怎麽的，他偷摸學，你就跟著傻玩兒唄？”
“老師！答題卡我能看看嗎？”
數學老師將一張看上去被反複揉捏了幾次的答題卡拿了出來，“怎麽了？答題卡塗錯了？來，你看看吧，ccabccabccab，玩呢？”
“老師，這不是我的答題卡！”
“你這麽陽光的名字，還有第二個嗎？”
趙耀拿過答題卡，仔細地觀察，確實是自己的名字，也是自己寫的，但是，選擇題他記得並不是這麽選的，“你仔細瞅，老師，有擦過的痕跡！”
老師拿過來仔細看著，確實，有一些選項的方格中，還存留著2B鉛筆的痕跡。
“這次選擇題多簡單啊，我最多也就錯一個，倒數第二題我不敢保證，這，絕對是有人給我改了答題卡了，老師，我說我這次不可能啊。”
其實老師心裏也覺得奇怪，在老師的眼裏，趙耀的數學成績一直在全學年前10中，“行了，我回去跟主任研究一下。但是我還是覺得你跟徐賜之不合適，在一起太近了，他會不會影響你？你怎麽就別跟宋齋在一起呢？你們不都挺好的嗎？你瞅你後麵的大題，哪有一道是完整的。”
趙耀想起了老徐還在看守所裏，心裏不是滋味兒，“知道了老師，你看，能不能看清我之前選的？再給我核一下分，沒準不能倒第二，哈哈。”
老師走後，趙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同桌習慣性的問他老師都說什麽了，他隻是簡單應付了幾句，眼裏一直盯著試卷，心想，到底是誰動的手腳呢？
突然，他在試卷選擇題的選項的字母底下，看到一種很淺的印記，形狀和規格都完全相似，這種印子就想用手指甲按出來的一樣，趙耀感覺在哪裏見過。
同桌得知趙耀的答題卡被改過之後，安慰他道，“得虧咱們學校賣的橡皮不好使，要不然你上哪說理去。”
“對了！橡皮！”趙耀突然一驚，拿出書桌裏的橡皮，那上麵那道淺淺的印子還在，完全一樣。
“咱們學校賣的不好使？”
“對啊，擦不幹淨，估計是假的，要是買個真的你再看看，擦到你自己都懷疑自己。”
趙耀拿過練習紙，在紙上按照那試卷的印記寫著，CCABCCABCCAB，正是老師給他看的答題卡上的答案。趙耀反複念叨著，感覺改試卷的人，和動他橡皮的人，應該是同一個人，除了宋齋，誰會隔空挪物呢？難道是對手？壞人？
趙耀陷入了沉思，突然他覺得，突破口應該在這答案上，“CCAB，331233123312，三個3312，三年三班，學號12？難道說，又是李宏達？”
趙耀嘴裏麵嘀咕著，班級聲音時大時小，就算是一貫高冷的宋齋也壓不住了，隻好任由他們吵鬧。趙耀走到講台，將他所發現的事情跟宋齋說了一遍。
“學號12？會是誰？”
“我總覺得這麽分析是不是太簡單了？而且，如果是李宏達做的，那他，很可能死掉了啊，但是，如果他死掉了，怎麽會挪動我的橡皮？”
“橡皮？”
“啊，這事兒我一直沒跟你說，考試的時候，我的橡皮在我眼前動了一下，而且還留下個印子，跟這個印子一模一樣，你說，誰可能辦到啊？”
“除了我，但是如果是我的話，也會顯出一點兒冥石啊，但是你說，橡皮憑空動了？啥也沒看到？”
“沒有，很詭異，對了，當時我坐的位置正是李宏達的，老師讓我坐過去的。”
“為啥？”
“因為我旁邊就是玄樂，說我跟她有眼神上的交流。”
“那不奇怪，玄樂在他們班也是第一，而且，如果按你說的，這個人就是他們班的啊。”
“要不要問一下玄樂？”
10點45分，走廊內，趙耀此時很尷尬，因為他內心是有那麽一部分覺得玄樂並不是本人，可現在並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你們班，學號12，是誰啊？”
“我啊。”
宋齋還好，趙耀實在是沒板住，做了一個很驚訝的表情。當他發現自己沒忍住之後，索性繼續誇張地張著大嘴。
“就是你？第一？”
“這次我不是第一，第二。”
“不是，我是說以前都是第一？”
“嗯，怎麽了？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玄樂給了他一個很曖昧的微笑，當然，此時玄樂的身體裏，是程諾。
要上課，兩人回到了班級，“幸虧我圓回來了，要不就露餡了。看來做這件事的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我看未必，他那個微笑，在我看來太假，我跟她相處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過跟我笑一下。我現在倒覺得，石頭你說的有些對啊。如果，他真的是程諾，那剛才，咱們真的露了陷了。”
這時，宋齋的電話震動起來了，他一看，是程秋水的，立馬躲在走廊拐角接了起來。
“崽子，徐賜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