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病
這一天明顯更冷了,5月份末,天空中陰雲遍布,燕子低空飛著,警示人們,雨要來了。
就在楊輝等人盤問苗旺的同時,學校裏發生裏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石頭,昨天的歌詞研究出啥來沒有?”程秋水和趙耀剛在校門口吃過早餐。
“還沒有,我幾乎一宿沒睡,瞅你誰那個死樣,你心是真大。”
“我心大,我陪你到後半夜兩點,夠意思了,推理這種事情我是幫不上忙了。”
兩人走到教學樓門口,發現一輛救護車停在那裏。
“出什麽事兒了?”兩人加快腳步,想看看又有什麽新的情況。
救護車上並沒有人,兩人順著學生上學的人流,來到了他們自己的班級內。教室門口站了好多學生,有自己班的,也有來看熱鬧的。而最顯眼的,就是校長。除了校長,還有學年主任,甚至保衛科的警衛們也都來了。趙耀的心突然緊張起來,心裏想著,可別出什麽人命啊。
“唉?他來了。”班主任隔著人群,眺望遠到遠處趙耀兩人。
“趙耀,你倆過來一下。”
兩人來到了人群之中,校長首先開口問道,“宋齋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沒有啊,他,不是被開除學籍了嗎?”
“你們這朋友怎麽當的,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我們?”
這時,穿著一身白大褂的醫生從班級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個凳子。油頭垢麵,戴著眼鏡,嘴裏歪叼著根煙。煙已燃過半,這個人邊眯著眼睛,邊吧唧著嘴,最後猛地吸了一口,將煙頭吐到地上,順勢坐在凳子上。
如果宋齋在這裏的話,一定認識這個人,他就是洪偉,那個在潘子桓身邊的風水師。
“你就是趙耀?”
趙耀看著這個不修邊幅,邋遢至極的醫生,“對,有啥事兒嗎?”
“沒啥,我們正在找你那個兄弟,叫,宋齋對吧,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其實我們也在找,真的不知道。”
這時,旁邊的學年主任說話了,“趙耀,你可是好學生啊,你別跟那個宋齋似的,以為學習好就目中無人,我跟你說,這件事兒很嚴重,我們已經報警了,如果說你故意幫他,那你今年就別想高考了。”
再過半個小時,早自習就要開始了,圍在旁邊的學生越來越多,聽到主任說出這樣的話,議論的聲音開始打了起來。
“你們不用上課啊?都給我回去!”學年主任瞪著眼睛,嗬斥道。
“主任,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昨天就不在。”
洪偉靠在凳子上,看上去一臉的倦意,“這麽跟你說吧,你們那個宋齋,這裏有病。”他說著,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
“上個月你們學校體檢,他單獨要求做了心理檢查。那時候我們就懷疑他有自閉症,我本以為是潛在的症狀,或者說之前有過,現在有所好轉,但是他之前並沒有這種病史。就在昨天,他又去做了檢查,我們已經對他確診為自閉症,而且心理上也定義他為嚴重的多重人格,直接說就是精神病。”
趙耀愣在那裏,腦袋裏像是灌進了渾濁的汙水。
“當我們想對他進行治療的時候,他卻消失了。而且他自己也說過,有的時候控製不住自己,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為了學校的安全考慮,而且快要高考了,我希望盡早對他進行治療,以免出現不必要的狀況。”
校長聽到這裏,在旁邊對班主任說,“其實,這才是實情,我也不想讓她退學啊,這孩子學習這麽好,我這是沒辦法啊,我總不能因為他學習好,把這個定時炸彈放在學校裏吧。”
“行了,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小心一些,他說的事情不定是真的,絕大部分應該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如果你知道他在哪,給我打個電話,這是我的名片。”洪偉說完,遞給了趙耀一張120急救車的聯係方式。但是趙耀並沒有接過去,而是旁邊的程秋水拿了過來。
“對了,還有件事兒,宋齋這種病,其實會傳染的。它不像是病菌一樣,而是潛移默化地去影響周圍的人,也可以說是間接性洗腦,如果你有的時候出現了什麽幻覺,希望你能盡快聯係我。”洪偉臨走的時候,留下這樣一句話。
醫生,校長,學年主任依次離開,走廊裏,隻留下趙耀和程秋水,還有打掃衛生的學生。
“石頭,別想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趙耀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周圍的同學吵鬧著,爭執著,歡笑著,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他閉上了眼睛,心中如同有跟刺一樣紮進心裏。
“這一切都是幻覺嗎?”趙耀心裏想著。
一個聲音將他拉了回來,“趙耀?沒睡醒嗎?”
在他眼前,正是玄樂。他緊忙從兜裏掏出那個紙片,對她說,“這個,是不是你的?”
玄樂仔細看一看,“什麽東西啊?哦,對了,謝謝你昨天幫我把MP3要回來,我平時願意聽歌,它對我來說很重要,那個,你能還我嗎?”
趙耀拿出MP3,遞給了玄樂。
“你怎麽了?看上去像沒睡醒。”
“啊,昨晚失眠。”
“哦,沒事兒就好。”
這一下,趙耀感覺本來害怕的事情,仿佛快要成真的樣子。“難道宋齋說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嗎?難道他真的有自閉症?都說有自閉症的人在某個領域上都特別突出,難道,宋齋真的是這樣的嗎?那這一切,我們所參與的事情,都不是真實?或者說真的像那個醫生說的那樣,是我幻想出來的?我,也得病了嗎?”
目前來說,趙耀的心智還是一個正常的高中生,但是還好,他丟棄了之前千百年來的自負,也就是少了最致命的優柔寡斷,現在的他,雖然沒有那個令人咂舌的本領,但卻有著比較理智的思維。
短時間的懷疑讓他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論證。他站了起來,走到程秋水的旁邊,坐下。
“小水兒,你信那個醫生的話嗎?”
“啊,啊?什麽話?”
“這一切都是宋齋的幻想啊!”
“嗯,怎麽說呢,其實我最開始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我說不出口啊,兄弟之間,沒有信任,怎麽行?老徐已經走了,我再懷疑你倆,那咱們這麽多年的感情,真的是要走到頭了。”
“也就是說,你也認為這些都是假的嘍?”
“啊,稍微懷疑一下,哈哈。”
“那好,咱們從頭開始說,院長的事兒咱們都經曆過了,你覺得是真是假?”
“什麽真假?老爹準定是去世了啊。”
“嗯,那好,然後是那天,潘子桓給宋齋跪下了,你覺得是真是假?”
“呃,這個,如果潘子桓也出現幻覺了呢?”
趙耀瞅著程秋水,“行,咱們繼續,對,就這樣,盡力想辦法反駁我,那你覺得,那次在賓館,宋齋給咱倆展示的能力,你覺得是真是假?”
“這是我最擔心的,我是不是也被傳染了?”
“嗯,咱班的李宏達,那件事兒,你覺得呢?”
“呃,咱們仨都被傳染了?”
趙耀停止了問話,雙手按在太陽穴上,閉上了眼睛。
“石頭,怎麽地了?別上火噢,咱們有病治病。”
“我治你奶奶個爪!”
聲音很大,趙耀這麽一喊,班級安靜下來了。“那孩子呢?孩子沒了啊!”
“孩子的事兒,我猜很潘家有關係,還有老爹的死,哎,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想孩子們了。”
“太多事兒了,我們得逐步去解決,現在要解決的,已經不是玄樂了,而是那個醫生,我想,去看病。”
“你不是沒病嗎?”
“你跟我去,我看你也病的不清。”
鄉裏,苗旺家裏。
苗旺坐在炕邊,看來是剛剛哭過,同樣還在哭的,是他的奶奶。
“小苗啊,你說你,小時候多聽話,都是我慣的啊,都是我的錯,警察啊,你們抓,就抓我吧,小苗還小,他不懂事兒啊。”
“奶,你別說了,我真的啥也沒幹。”
“那你的手機怎麽會在這?而且,你這反應,是啥也沒幹嗎?”
“警察大哥,我把所有的事兒全說了,能別抓我嗎?我要是被抓了,我奶這身體不好,誰照顧啊。”
“你盡管說,我都說了,今天不抓你。”
苗旺歎了一口氣,“都怪那個劉長柱,他那個大姐,白天被人欺負了,然後就讓他姐夫來找劉長柱。我平時都在跟他混的,然後他就找我來了,我當然得跟著去了。然後,我們就去了那個孤兒院。劉長柱讓我把電閘拉了,他姐夫之前告訴我,電閘在後麵。我從後圍牆跳進去,拉了電閘,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發現了,我就從前院跑了出去,這幫人看見我被發現了,也都跑了。”
田浩在旁邊用筆記本記著,“沒了?”
“然後,我們回鄉裏,吃的燒烤,薑大瓜他回家了,沒了。”
“沒進孤兒院樓裏?”
“沒有啊,那小子可衝了,拎著鍬就跑過來了,我都沒看清臉,趕緊就跑了。”
“也就是說,是薑大瓜找的你們?”
“是,那個老爺們可窩囊了,啥事兒都找劉長柱。”
“劉長柱現在在哪?”
“他都消失好多天了,要不我能這麽消停嗎?”
“田浩,開車,去薑大瓜家。”
“警察大哥,那我這事兒?”
“你這幾天別可哪走知道不?你現在是我的證人,我不但不抓你,而且得確保你的安全,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啥事兒及時跟我說。記住,孩子,你之前那些事兒等你長大了,一定會後悔的,所以,現在我給你個機會,協助我破案,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話。”
“我一點兒都沒扒瞎,那,我謝謝你,大哥,我謝謝你。”
“孩子,你倆是不是沒吃飯呢,我給你們做飯去吧。”
“不用了大娘,苗旺是個好孩子,就衝這麽孝順,以後一定會好的,放心,我們就走了,你們不用送了。”
“楊哥,苗旺這小子滑的很,你就這麽信了?”
“不信又能怎麽樣?抓起來?我現在暫時把他控製住,上麵正在控製這件事兒,我不想鬧得太嚴重,等去了薑大瓜家,對一下口供,情況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