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垃圾
“我是李宏達啊。”
程秋水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消失已久的李宏達，而且，他的身上竟然披有冥石。
程秋水走近，隔著密集的雨絲，看不清他的真麵目，其實，也並沒有什麽真的麵容。冥石包裹全身，他隻能看得出，麵前這個人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
“你，真的是他？”
“哎呀，真的是我，我還能騙你啊，咱們都是高三四班的，你，還有趙耀，宋齋，徐賜之，對吧。雖然在班級你學習不好，咱倆也沒怎麽聊過天，但是眼珠子那件事兒，你還記得嗎？”
“得，你別說了，我相信你。”程秋水不想想起來那件事兒。
“是不是在找趙耀？”
“你，怎麽會知道？”
“這你就別問了，你不好奇我怎麽這個模樣了嗎？”
“好奇個屁，我也會，就是，就是還不太熟練。”
“哈哈，看來那個人說的是真的。”
“說了啥？哎，我不管說了啥，剛才是不是你？”
“什麽是不是我，拽著你的那個人？哈哈，走道都能摔倒，你還說你不熟練，你是根本就不會用這些石頭吧？”
程秋水有些不好意思了，“別閑聊了，你知道趙耀在哪嗎？”
“隨我來吧，我不確定噢，但是我估計會有發現。”
程秋水沒有辦法，便跟著這個李宏達的身後，朝著學校的東南角的外牆附近走了去。
“前麵，那個收廢品的屋子，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了。我不能去，我的肉身不在身邊，我怕嚇到我的家人，我先回去了。”
“唉？你別走啊，你怎麽會在這啊？唉？嘿！李宏達？你人呢？”
李宏達消失在雨夜當中，隻剩下程秋水一個人。
幾聲雷聲響徹大地，雨變得大了。從城外流下的雨水，洗刷著整個街道。程秋水的鞋已經濕透了，他已經顧不上身體上的感受，來到那個破爛不堪的廢品回收處。屋門歪斜著立在那裏，門上的鎖很大，鎖上已經長滿了銅鏽。就好像多年沒有使用過一樣。確實，平時這裏站滿了賣瓶子的學生，晚上，有個老人在這裏守著這些回收的廢品。
可是今天，可能由於高考的緣故，廢品已經不見了，那個老人不知去了哪裏。程秋水不知道李宏達為什麽說是在這裏，但是他現在還能去哪呢？
他搖了搖頭，甩掉頭發上的雨水，走到門前，彎下腰，透過一條很大的門縫，往裏麵看去。黑漆嘛唔的，什麽也看不到，即使借助路燈的燈光。
“這個李宏達是不是在玩我啊？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啊？”程秋水的心裏還是犯著嘀咕。
麵對這麽大的一個鎖頭，程秋水打算放棄了，他雖然調皮，但是不至於撬別人家的鎖頭。突然，一個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聲音很清脆，而且伴有回聲。這一下，他似乎又重新有了希望。“難道這裏麵有什麽秘密？”他心裏想著。
但是這個鎖頭實在是太大了，程秋水拿在手裏，掂了掂分量，大小快有他的手掌那麽大了，可想而知，這個鎖頭得有多沉啊。
“一個小破屋子，用得著用這麽大的鎖頭嗎？這老頭是怎麽想的。”程秋水試著拉了拉，根本就沒有反應。他站在雨中，開始琢磨怎麽才能弄開這個大家夥。
“哎呀，我為什麽要研究鎖頭？真的是蠢。”他退了幾步，看到這個快要倒下的木門，感覺稍一用力，就可以撞開。
想了便做，程秋水往後退了很長一段距離，一段助跑，同時，右臂上祭出冥石，就在接近門的時候，一個加速，普通，程秋水趴在了木屋裏麵。屋頂漏雨，肮髒的地麵泥濘不堪，弄的程秋水滿臉都是汙穢。
他以為自己的力量可以這麽大嗎？但是回過頭他發現了問題所在。原來，那門鎖的一邊，並未撞開，而是門的另一邊根本就是活的。
程秋水被氣樂了，心想這老頭子存心蒙人啊，不過好在進來了。裏麵的空間甚小，也就兩米見方。屋子內，靠在裏側，一張不大的臨時搭建的小床，床板就是普通的木板，床板下麵塞滿了空心磚，參差不齊。上麵隱約可以看到鋪著泡沫，而泡沫的邊緣估計是被老鼠啃食過，或者這個老頭晚上有捏泡沫的習慣，地上還有一些碎屑。
靠近程秋水的左手一側，一個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凳子上麵放著菜板。菜板上還有幾瓣大蒜和半根大蔥，旁邊碗裏可能就是大醬了。這就是這個屋子裏的所有陳設。
屋內一股腐臭的味道，可能這個老頭有鼻炎，或是早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這裏究竟會有什麽秘密呢？程秋水轉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他蹲在那裏，路燈照射到屋子內地上的水麵上，泛著淡淡黃色的光。泡沫的碎片在上麵飄著，程秋水突然站了起來。
“對啊！這地上的積水是下雨才會有的，而這飄在上麵的泡沫，就是剛剛掉在水麵上的啊！”他認為，是有人在他之前不久，挪動過床上的泡沫板。
程秋水暗自誇了自己一句，太特麽聰明了。果不其然，他將泡沫掀開，底下，出現了一個用空心磚圍成的一個洞口。
但是他開始猶豫了，“要不要下去？”他拿出手機，借著屏幕的亮光往洞口裏麵照著，深不見底。而且，那股腐臭的味道就是從這個洞口裏冒出來的。
程秋水試了試空心磚是否結實，然後雙手支撐著邊緣，縱身一躍，同時，身體祭出冥石，抓著洞壁，慢慢往下移動。
洞壁不是很滑，也並未有什麽修葺，但是上麵確有一些類似於勾爪留下來的痕跡。下了快有四五分鍾，終於落了底。他抬頭望看不見洞口，低頭，卻是滿地的石頭。
程秋水把手機的亮度調到最好，照著腳下的石頭。這些不是普通的毛石，並沒有多少棱角，大小均勻，似乎是用來建造牆壁的，而不是填補地基用的。石頭上麵，有些水珠，可能是這裏的環境比較潮濕。程秋水奮力挪動了一下其中一塊比較好搬動的石頭，發現下麵並是不泥土，還是石頭。
他不明白這些石塊為什麽會在這裏，他又照著周圍，空間並不比上麵大多少。到這裏就停了嗎？他心裏琢磨著。可是，既然別有洞天，有一定會有什麽秘密在其中。
人的好奇心是很強大的，程秋水已經適應了這裏的黑暗，將手機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然後開始搬起來。還好，石層不厚，搬了有幾塊，終於見到泥土了，而且發現，石頭上的棱角，全部變成了碎片，紮在底部的泥土當中。
搬了有一會兒，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裏麵有些石頭，即使在頂部，也粘有少許的泥土，難道這時候被人從地下挪到了上麵？誰會這麽幹呢？他繼續搬著，將半個石區都搬了個遍，突然發現有一個石頭下麵，壓著一個塑料袋子。
“這是？”程秋水不禁自言自語。
有了發現，就相當於有了方向。程秋水已經不知道身上到底是汗水還是雨水，他越搬越起勁兒，直到那個很大的很像是特製的藍色塑料袋子露出了一半有餘。當他搬走最後一塊石頭的時候，整個袋子已經裸露在空氣中了。
程秋水猶豫了一下，用手摸了一下塑料袋子，裏麵軟軟的。用手指按出了一個坑之後，那袋子裏麵的東西又彈了回來，就像是，“肉？”
程秋水感覺，這裏麵裝的，很有可能是一些腐肉。而且那味道，就是從這裏麵傳出來的。
突然，那些肉蠕動起來了！程秋水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是活的！最開始，隻是局部在蠕動，沒過一會兒，就連洞壁似乎都在顫抖。然後，那些石頭，也都動了起來。
“這，不會是，大號的冥石吧？”這個想法讓程秋水嚇了一跳，現在他隻想出去。
但是已經晚了，他腳踩的泥土突然抖動起來，然後慢慢升高，那藍色的東西從泥土中拔了出來，程秋水一個沒站穩，跌坐在那藍色的東西上，雙手也實實在在按在那上麵。他突然感覺，這個觸感並非是塑料，很像皮膚，但是沒有溫度。
手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光亮消失，他隻能摸著黑，憑著記憶向來時的洞口爬去。石頭之前觸碰到一起的聲音劈啪直響，而那聲音，從地麵上，似乎上升到了空中。看來，程秋水的感覺沒有錯，這些石頭和冥石一樣，盤旋著攪拌在一起。
“啊！”程秋水大喊了一聲，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他貼著牆壁，側著身彎著腰往一邊快速挪動。他怕那些大石頭，一個沒長眼，砸中自己，一直低著頭，踉蹌著，又十分小心地移動。最終，到了他記憶中的位置，抬頭一看，還好，之前的洞口還在。
這時，那個藍色的怪物似乎發現了程秋水，他感覺到了，那股氣味突然濃了許多。程秋水根本不敢回頭看，他怕看到一個滿臉腐肉，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或者擠壓多年的垃圾成了精。他急忙祭出冥石，向上一跳，撐著洞壁，艱難地逃了出來。
他從床板上，滾落到地麵上，狼狽至極。緩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出了一口氣。而那下麵的沉悶的聲音，依然響個不停。似乎是那冤魂，掙紮著從地獄鑽出來一樣。
“看到什麽了？”
程秋水抬頭，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