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往事
“接下來說一說你我之間的事情吧，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我來這之前，跟你說的話，還有，我在這裏做的一切，都與你有關係啊。”
“還請你細說，我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趙希仁心裏有一種想偷笑的感覺，但是一想對麵的人把自己當成兒子看待，就忍住了。他慢慢從牆體中走出來，腦子裏想著對策。
“早些年，家中清貧，我本是一村之官，但是卻落得山賊手中。那賊人看我有些頭腦，便讓我做了個‘小軍師’。哪曾想過，在山上一待，就是十多年。聽說打仗了，山上的賊人死的死，傷的傷，往日還算安穩的日子不複存在。當我下山的時候，世道已經變了，曾經那個村子，變成了日軍的聚集地。我便在山腳下，落了腳。
有一日，一個不知姓名的人前來，與我聊了幾句便走了。當我出去送客的時候，發現院子裏多了一口大棺材！我本想罵街，但是一回頭，那個人已經不見了。那棺材通體發黑，像一個大石頭一樣，落在院子當中，也塞滿了我的心。
一開始我是很慌的，不敢靠前，誰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方圓幾十裏沒有人家，我一個人守著這口棺材，希望那個人能回來取走。我三天兩夜沒有合眼，是真的睡不著。晚上的時候，隱約能聽到棺材裏麵傳來些許響聲。直到第三天，我操起鋤頭，想破了這口棺材。
當我第一下還沒有打下去的時候，裏麵竟然傳出了孩子的哭聲。棺材很嚴實，要不是我走近，很難能聽得到。我二話沒說，急忙用手裏的鋤頭，撬開了棺材的蓋子。最後，就發現了你們四個。
我本姓陳，年少時讀過私塾，我本想就著我的姓氏，給你們四個兄妹取了名字，但是覺得我這個陳姓不是很上口，便改了姓程，於是便用了矜持，沉穩，守諾，三個詞，給你們冠上了名字。這可是我想了好多天才想出來的名字啊。
本來孤獨的生活，有了你們，便開心不少。我很難理解，你們那麽小，怎麽會在棺材裏不被悶死，不被餓死。之後我才了解到，你們有這異於常人的能力。對，在你們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是轉生者了。那時候我哪知道這些東西，這還是我無意中發現的。
那天，我上山砍柴，帶上了你們四個。我還記得，最小的程諾，已經開始會說話了，而你，已經拿得動手裏的斧子，照著我的樣子，在粗樹上亂砍。就是因為你這樣，一失手，手中的斧子飛了出去，直接削到了程諾的鼻子上。
我當時嚇壞了，腦袋裏一片空白，但之後的事情更是讓我吃驚。我想你也能猜得到，程諾的臉雖說被斧子砍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但是沒有出血，程諾也沒覺得有什麽痛感。隻是一下沒站穩，坐在了地上，傻傻地看著我們。而你，當時也嚇壞了，緊忙跑到程諾的麵前，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歉。
旁邊程持和程穩還不懂事，看著你滑稽的樣子，在一邊笑著。我已經沒有繼續砍柴的心思了，緊忙帶著你們回了家。坐在院子當中的破椅子上，看著程諾臉上的傷口，陷入了沉思。
棺材，不吃不喝也沒事兒，受傷也不知道疼，這一切發生的事情聯想起來，我覺得你們並非是人，而是妖。為了證明這一點，我提起蒲扇，撕下一條羽毛，用根部紮了一下我旁邊的程穩。同樣，他不但沒有大哭，還朝我笑。最後，我發現你們四個人都有這種能力。
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晚上，敲門聲嚇了我一條，我前去開門，站起之後，發現四肢不停抖動，我知道我是真的害怕了。
開門，發現是一道長，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帽子也開了線，上麵少了一半，估計被壓在了下麵。我感覺是救星到了，便請進屋，供了食物和水。接著煤燈光，我發現他的胡子上麵還摻有雜草，估計是夜裏睡在了草柯中。我本以為會些道法之人，都是仙風道骨，或是一表人才的那種，誰知道來了位乞丐，心裏沒了低。
但是沒辦法，那些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便向破老道說出心裏的疑惑。可沒成想，我還沒說完一句話，他便做出了禁聲的動作。
他告訴我，他都知道，他就是因為此事而來。他本來是一個一流浪作為修行的高人，路過此地之時，突然感覺此地似有瘴氣，最後走到門前才感覺出，有妖在作怪，而且不止一隻。
他這麽一說，我的心立馬就放下來了。他走到內屋，你們還都在睡覺，我便用破布將你們一個一個包起來。說實在的，讓我就這樣把你們送走，我還真有些舍不得，但是沒辦法，你們不是人啊，哈哈，那時候是這沒想到，如今，我也成了這樣。
破老道將你們四個人放在了門外那口漏了底的大缸之中，背在身後，看他的年齡，應該逾過花甲之年，但他背著你們四個，卻一點兒不顯得吃力。
他臨走的時候，告訴了我一句話，‘人有老死，樹成枯枝，還缸之日，便是善終之時。’我用了很長時間才大概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每天都怕那老道背著缸，折返回來。
這一別，不知多少年，我的胡子也像之前那老道一樣了，有時候也會想起你們，但是，多年積累的勞疾折磨得我臥床不起，有時幾日沒吃東西，眼睛裏已經開始渾濁，大小便也開始失禁，但是腦子裏還是清醒的。
一天夜晚，我夢裏，那個破老道突然出現，抱著口沒有底的大缸，朝我來要孩子。說是不知道走到了哪裏，才發現四個孩子都順著缸底，跑了出去。其實我的心情是比較開心的，正如他所說的，還缸之日，便是善終之時。我實在是不想再遭罪了，於是一頭撞向了缸，了卻此生。可沒想到，卻是個夢。
當我醒來，發現已經不在屋子裏了，而是躺在院子當中，我一個翻身，發現自己能動了，而且手臂好像碰到了什麽。睜開眼一瞧，正是那口大缸，而旁邊，一個妙齡少女，還有一個油麵小生。
我以為，這是兩位遣我入地府的差官，我看著這個生活多年的寒舍，眼淚都出來了。但是那油麵小生一張嘴，我便清醒了過來。‘還缸之日，便是善終之時。’這句話也隻有那老道知道。最後得知，那小生便是老道，而旁邊的少女，則是程諾。
我當時不理解，既然是妖，為何與妖為伍，看上去還很親切。直到那道長把鏡子放在我的麵前，我才知道，自己的麵容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怎麽說呢，咳咳，你可能沒有經曆過那種情況，當我一個正常人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那種反應，我說不出來。我記得，他兩人陪我在那個屋子裏，有半月之久，最後我同事實妥協了。這不可能是夢，如果是夢，也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那些天，他兩人並沒有說關於那些年，你們的事情，而是一直在解釋我身上發生的事情，我甚至想當年那樣，撿起院子裏的雞毛，使勁戳穿了我的皮膚，正如當年我所遇到之情景，我並無痛感，這讓我深信不疑。
之後，便隨兩人來到了當初，最開始我們見麵的地方，正是這操場的中心。你看到沒有，那旗杆的位置，是你這樣要求的啊，你還記得嗎？你們建議我去學文化，然後會幫助我當上這個學校的校長，就因為我有這方麵的天賦。
哎，時代進步的太快，我要不是有些頭腦，這些有的沒的還真夠我學個幾十年的。但是你知道嗎程矜，我知道你們是在利用我，我知道，可是我有過怨言嗎？我沒有，你們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沒辦法，誰讓我現在長生不老呢？哈哈，程老大，你如果恢複記憶的話，還請你照顧照顧我這個孤寡老人。
我什麽都肯學，真的，我為了你們，我甘願當這個什麽分身，甘願憋在這裏，因為我把你們真的當成了我的孩子啊！即使你們私底下根本就沒叫過我父親！”
那個人說到此處，聲音大了好多，話中已經帶有情緒了。
趙希仁不知如何回答，隻好脫口而出，“父親。”
“你叫我什麽？”
“父，父親。”
“唉，唉！程矜，孩子啊，孩子啊？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我來這裏的時候說的話嗎？”
“什麽話？”
“我會讓你們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的！”
趙希仁一愣，通過剛才這人講的故事，他發現這人並沒有什麽太厲害的能力，隻是一個普通的轉生者，多一些的就是有些當領導的頭腦。他認為，當主人這句話似乎有些過了，他感覺對麵這個人好像還有些隱藏在暗處的能力，不由得，心裏開始不安起來。
“哈哈，我的孩子，不著急，你慢慢想，最好啊，你不要想起來才是，這樣，我這個父親才做得實啊，對，對，你說有人偷襲？沒關係，他們的人在我的手裏，人質你懂嗎？哈哈，你看看他們，腦袋裏的故事還真是多。”
突然，房間內有燈光亮了起來，三人同時看向光亮之處，原來是一台顯示器！三人離得太遠，看不清顯示器中是什麽。
“他娘的！怎麽就剩一個人了！我這裏也被偷襲了？還是說，你們就是偷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