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失憶
“吸塵器，這吸塵器壞掉了！”程秋水的手沾滿了淤泥，插排的插孔都快被他插壞了，吸塵器的開關也差不多要被他弄掉了。
“快點兒快點兒快點兒快點兒啊！”程秋水全身都在發抖，他親身經曆了拿黑煙帶走了一個靈魂，他親眼看到袁赫拿龐大的魂魄在黑煙麵前倒下，他知道，外麵那些東西對於在場的所有人是什麽樣的危害。可是，唯一的希望就在他的手裏，而他卻無能為力。
“小水兒，你在幹什麽？”
程秋水猛地一抬頭，發現是剛才昏過去的趙耀。
“啊？石頭，我……這個東西不好使了，我救不了老宋了，石頭，我……”他還是沒能忍住，哭了出來，不是害怕，而是著急，心裏又對這吸塵器生氣，他將手裏的吸塵器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幾腳，“我他媽跟他拚了！”
程秋水祭出冥石，大吼一聲，他覺得他的拳頭充滿了力量，直接衝到了外麵。
他剛出來，正好宋齋往裏麵跑，兩個人想撞在一起，“你幹什麽？”宋齋問道。
“我……”
“趕緊進去，把門鎖上。”
這是程秋水第二次很狼狽地坐在那裏，兩個人同旁邊的趙希仁歪著頭，看著站在麵前的趙耀。而趙耀並沒有看著他們，他環顧四周，又看了看自己，“小水兒，你在和誰說話？”
地上的三個人同時瞪大了眼睛，程秋水抬起手，指著旁邊的宋齋，“你……你，你……看不到他？老宋啊！”
“我這是在做夢嗎？你旁邊的，不是我嗎？”
“你……看不到他？這是，你父親啊！”
“哈啊？小水兒，你跟我開玩笑呢吧，這不是我嗎？欸不對，那我是誰？我這是在哪？”
趙耀剛說完，他感覺全身突然劇痛，所有的事情感覺就在眼前，但是很模糊，很扭曲，而眼前，本來可以看的到的程秋水，突然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但感覺卻在哪裏見過。他的疼痛讓他倚靠在牆上，然後又彈了起來。
“這牆上，有什麽東西在抓我！不對！你們，我不認識你們！我要出去！啊！我的脖子，我的脖子好疼……”趙耀用手用力地夠著後頸，逐漸，他的手臂像是橡膠一樣變了形，已經違背了人類的人體構造，像是骨折了一樣，直接掰了過去。
突然，趙耀的靈魂開始緊縮，四肢扭曲在一起，頭開始膨脹，靈魂的深處，如同容納了墨汁，由內而外，開始發黑。
這時候，宋齋也感覺到了痛苦，而這種痛，並不是肢體上所承受的，是發自內心的悲痛。慢慢的，宋齋內心的絕望如泉水一般，順著原石的中心，散發出來。大壩泄洪一般，灌注到了全身。宋齋想要用蠻力去抵抗，而那種抵抗，被這種絕望當成了事先挖好的溝渠，很順利地，將宋齋整個人浸透了。
“我……看來要放棄了……”程秋水還沒有弄明白趙耀到底是怎麽了，有聽到宋齋說出這樣的話。
“你們倆，到底想要幹什麽啊！”程秋水發瘋了，他承受不了這麽大的壓力，從一開始，他就是處在崩潰的邊緣，他沒有趙耀和宋齋那樣曆經千年的磨礪，也沒有趙希仁和高飛那樣的成熟，而他，隻是一個剛剛入門的轉生者，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個盲人走在黑暗中。
程秋水突然一激靈，“盲人走在黑暗中，對，盲人不管走到哪裏，都是黑暗，我不管怎麽樣，都還是個新手，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們要找的是這種資曆高的，既然資曆高的出了問題，那就暫時讓他們當成誘餌，而我，是扭轉局麵的關鍵人物！”
他的心理活動終於將眼前的氤氳驅散了，他站了起來，“趙叔，你等著，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趙希仁不知道這小子哪裏來的自信，剛要攔住他，就聽房門“砰”的一聲，那是外麵黑煙的撞門聲。趙希仁很害怕，他所指望的宋齋看來也像是得了重病，而剛剛恢複過來的趙耀，也好像傻了一樣，而且，正在極度痛苦地掙紮著。
這時候，程秋水不知道從那裏扯過來好長一根電線，中間像是用電工膠布接起來的一樣，但是接的很倉促，有些地方快要斷開了。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他不怕這個！”
程秋水快速搗著電線，將臨時接起來的插排扯到了走廊。而另一頭，是那個髒兮兮的，沒有了使用功能的吸塵器。
“你幹嗎？修好了？”
“趙叔，你看，再過不久，它們就衝進來了，而目標，一定是這兩個厲害的，而我，它們跟本就瞧不上眼，我給他來一個突然襲擊，嚇走他們！”
“這就是你想的辦法？”
“不試試怎麽知道，大不了一起死，死了省心了，世界變成什麽樣，都去他媽的吧！”
程秋水的話剛剛說完，門又是一聲巨響。而且，裏麵的門栓也變了形。
程秋水將在地上翻滾的趙耀安頓在宋齋的旁邊，然後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同趙希仁縮在另一側。門被撞開了，那些黑煙從固態又變成了氣態。它們已經發現了它們的目標，像是蛇一樣，抬起了頭顱，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而此時，程秋水的手，緊緊握住藏在身後的吸塵器。就在那黑色的煙霧俯衝下來的時候，程秋水掏出了滿載他全部希望的吸塵器。同時，他也將自己的全部冥石全部都堆在了自己的胸前，和胳膊上，就像是一個維京戰士，那種熱血的怒吼，還有那視死如歸的眼神。
“進來啊！”就連剛才一直萎靡不振的宋齋，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抬起了頭，雖然身體不聽使喚，但是表情也發起狠來，想要擺脫內心當中的惡魔。
程秋水的方法還真的起效了，黑煙開始向後退去，但是如果說被程秋水的氣勢嚇回去，也說得通，可事實確是，吸塵器好使了！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程秋水笑出了聲，他已經不想說什麽了，隻想笑。他一步一步逼向門口的黑色煙霧，就在那黑煙快要退出房門的那一刻，吸塵器突然停止工作了。而更衰的是，程秋水又開始進入到了那種彷徨的狀態，冥石一顆一顆滴在地上，然後又懶洋洋地怕回身體上麵。
是誰說的來著，人生就像是心電圖，有起有落，我看不用什麽人生，此時就是一個例子。程秋水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氣樂了，“撲哧”笑出了聲。
“嗬嗬，行了，來吧，先吃我吧，我光腳不怕穿鞋的，吃飽就趕快滾，別給臉不要臉。”他攤開了雙手，想要更全麵地去接觸那些黑煙。
趙希仁在旁邊都看傻了，“是不是線不夠長，插頭掉了？”他想著，扭頭看向屋裏，發現，之前在裏麵照顧王美靈的袁佳歡躺在屋子當中，而她的頭上，就是剛才程秋水臨時接起來的插排的電源。趙希仁不明白剛才這個神秘的轉生者，對那電源做了什麽，讓吸塵器開始工作的。
另一邊，程秋水已經閉上了眼睛，旁邊的宋齋看在眼裏，心中卻提不起一絲救人的欲望，他也隻是做一了下憤怒的表情，但是突然感覺好乏累，甚至有躺在地上睡一覺的想法。
“怎麽？想什麽呢？”程秋水發現那些黑煙還停在那裏不動。
“哦對，原石對吧，我拿出來，行了吧？”這是程秋水第一次想要犧牲自己，他沒有害怕，也沒覺得可惜，他現在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爽，解脫，他想脫掉所有的重負，輕鬆地離開這個即將被妖魔吞噬的世界，如果好的話，還可以救旁邊的人。
誰知道這是他真實的想法還是在安慰自己，總之，他已經將左手，插進來右手當中。鮮血直流，順著冥石的縫隙，滴在了地毯上麵。他現在倒沒有覺得有多痛，相反，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會因為他的犧牲而改變。
“哈哈，哈哈哈……我死了，你們兩個都給我正常起來吧！”
雙手分開，原石撞擊在了牆壁上，程秋水僵硬的躺在了地上，趙希仁想要接住他，但是由於雙腿的關係，也隻能匍匐到他躺在那的位置。
“小水兒！”
這時候，一個身影擋住了從黑煙的頭上照進來的陽光，“趙耀？”
“石頭，你……”
“謝謝你，小傻子，我很好，不用擔心。”他說完，黑色的靈魂開始膨脹，那之前的扭曲全部都被撐開，整個走廊已經擱不下他巨大的靈魂，而那些黑煙，叫囂了一陣，逃到了院子當中。
之前分散的雲彩，聚集到了一起，遮蔽住了太陽。雨下起來了，穿過黑色的煙霧，落到了土地上，不一會兒，之前宋齋兩人挖的坑，已經快被雨水灌滿了。
趙耀那巨大的靈魂已經從房門擠了出去，張牙舞爪並不是什麽好的詞語，但是形容現在的他，再好不過了。那些黑煙，似乎有所猶豫，但最後，還是盤旋了一下，縈繞著屋脊，消失在暗淡的天空當中。
這一切隻能說是暫時結束了，趙耀的靈魂也疲軟下來，縮進了他的靈魂當中。趙希仁撿回了程秋水的原石，按照那個傷口，又塞了進去。程秋水緩過來了，可是趙耀，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而好的是，宋齋恢複了過來，他恨自己剛才的懦弱，一拳砸在了牆壁上，不想說話。
趙耀是睜著眼睛的，但是沒有眨一下，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我，好像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