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引起眾憤
成武縣城並不難攻。
與其他的縣城一樣，黃巾並沒有派重兵把守，而是合理計算了每個縣城的人數，隻留下了最基本的防守人員，不至於讓縣城裏的百姓生亂沒人管，導致城牆被城中的百姓重新奪回就可以。
按照原本的黃巾分布的大局觀來說，這樣的分布的確很合理，能節省更多的修行者去打郡城。
畢竟，這數十年的發展裏，基本上所有郡城都被滲透了，裏麵具體有多少修行者，諸黃巾渠帥內心裏也都有數目。
每個郡城分配的黃巾修行者，基本上也是剛剛好比城內多個1倍左右。
這個數目本來是很穩的。
因為有些潛藏在郡城裏麵的黃巾，已經藏了數年之久。
這些人平時很難被發現，隻要稍微使些壞，就能夠對郡城裏麵的防守造成極大的威脅。
而這，就是黃巾能奪下城池的最大依仗之一。
但是，好死不死的出現了江淮這個異數。
他成功讓蔡邕堅定了黃巾要造反的想法，並把陳留郡的渠帥姚浦成功策反，這才導致了接下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就像是現在這樣。
中軍帳篷中。
外邊呼嘯的寒風鼓噪，帳篷內裏傳來樸樸作響的聲音。
而青牛角坐在主位上，一臉陰沉的盯著下方跪倒在地的傳令官。
“汝的意思是說，那小子已經把成武縣城攻下，離吾定陶駐守之地也隻有90裏之地了？”
“屬下.……確定！”
坐在上方的青牛角，右手緊握著銅酒杯，酒杯已經被巨大的握力整的不成形狀，酒液滲到手掌，沿著青筋暴起的凹處一滴一滴的留在地上。
這副場景，讓身形瘦弱的傳令官止不住的留下冷汗，神色揣揣。
青牛角渠帥，應該不會拿吾泄憤吧？
“啊！”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內心裏的想法居然這麽快就實現了！
青牛角將手上的酒樽狠狠一擲，青銅酒杯砸到傳令官的額頭上，巨大衝擊力讓他慘叫一聲，隨後便失去了意識，看上去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哼，沒用的東西，一介修行者不死守成武縣城，故意提早跑出來逃命，還美其名曰是來傳達軍情的，吾青牛角需要汝來傳達命令？”
青牛角不屑一顧的說道。
“渠帥，前段時間說要去求援，現在這段時間怎麽樣了？”
旁邊有人詢問，正是一個第三境修行者。
“放心好了，雖然每個郡城的人數都是固定的，但在钜鹿附近，有一支空閑下來的修行者部隊，特殊情況都是可以支援過來的，並且這隻部隊是最近才成立的，也不怕會有內奸陷入出去。”
“哈哈哈，那這一次定要叫那江家小子有來無回！”
“是啊，殺了這麽多同僚，難道還能放他活著回去？”
“光殺不過癮，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青牛角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停下來，他陰狠的說道“諸位放心，吾青牛角若是抓到他，必然會把他大卸八塊，拿來祭旗的，不然不解諸多同僚之死的心頭之恨！”
“好！”
“就得這麽做！”
“得讓我來殺！我簡直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昨天去找人敗火都敗不掉，簡直是太晦氣了！”
很顯然，
江淮已經引起了眾憤！——
此時，
在另外一邊。
江淮一眾人還在嚴肅的討論事情。
“大哥，咱們規模也差不多了，但麾下兵士的凝聚力總是凝聚不起來，不能凝成一股繩，得想個辦法啊，不然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大問題。”
“我知道！”江淮頷首。
這個問題，已經是老生常談，不止出現一次。
每逢新兵入伍，隊伍之中總是會出現一種淡淡的疏離。
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太好的辦法。
江淮搖了搖頭，把念頭先甩出腦海，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成武縣城的黃巾全都綁起來，不讓他們在關鍵的時候出來添亂子！
所以，江淮扭頭，吩咐道“速去把明麵上的黃巾都給抓起來，那些喝下符水太多，整個人都被徹底洗腦不好控製的家夥，都暫時收押到成武縣的大牢之內，等到吾師蔡邕到來，自然有辦法‘洗刷’他們腦海裏已經根深蒂固的符水效果！”
丁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隨後又疑問道“把他們抓起來問題不大，畢竟成武縣的黃巾也不大，抵抗力量也沒多少，但這會不會影響咱們接下來的計劃啊？”
江淮搖頭“放心，吾師很快就來，不會耽擱太多時間的。再怎麽說大多數黃巾也是被坑蒙拐騙的，罪責雖有，但不至死。如果咱們把這些俘虜都殺了，反而對於接下來的攻城不利！”
“屬下明白，這就去把那些黃巾都給抓起來！”
“對了，那些修行者中，如果有態度太激烈的，那就殺了，不要憑添風險，讓咱們麾下的兵士們有危險！”江淮凝重道。
旁邊的普通兵士聽到江淮說的話，內心不由一暖。
咱還是跟著江大人好！
不說別的，至少會為我們這些小人物考慮，會為我們的性命著想，光憑這一點，便就夠了！
於是，他們跟著丁爽，開始去把那些黃巾全都收編起來，等待著蔡邕的到來，幫他們把符水的效果給洗脫。
而江淮本人，則是在成武縣城的荒涼街道上漫步。
街道兩邊，有不少酒樓存在。
江淮麵前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牌匾。
“永安酒坊.……”
江淮微微歎了口氣，腳尖一墊，整個人騰空而起，牢牢的把牌匾掛在了二樓的凸起處。
成武縣城，就與江淮此前看到的地方一般模樣，都是被黃巾造的沒有一點兒人氣，哪怕縣城裏還有不少人，但卻不敢出門，隻敢終日大門緊閉窩在家裏，他們也怕出門被黃巾賊人當成有異心，被他們給一刀砍了！
哪怕出來的人是一個路都走不動，頭發花白、半隻腳邁入棺材裏的老頭也不例外。
不用懷疑，他們絕對下的了手！
沒有任何約束的他們，現在的內心已經完全扭曲了！
江淮下令道“派人下去調查一番，成武縣城中還有多少普通百姓存活！”
“諾！”
這些百姓，必須得照顧好！
對他的名聲而言，會有很大的幫助！
姚浦似乎是看出了江淮的想法，皺著眉頭問道“文海，咱們攻打成武縣，隻帶了三天的幹糧，陳留郡內的糧食也有不少要供給那些黃巾之亂中的普通鄉民，一時之間怕是不好收集那麽多糧食吧？”
江淮擺了擺手，安慰道“放心吧，當初從陳留郡四大家收來的錢財與粱肉，已經夠陳留郡內的百姓用了。並且咱在每個郡城之亂結束後，在黃巾的物資庫中，總是能收刮到不少錢財，這些錢財照理是百姓的，也應該是用在百姓身上的！”
姚浦眼神有些動容，他沒想到江淮居然是這麽為百姓著想的人。
“所以，這些錢財該怎麽用？”
典韋眼神認真的問道。
很顯然，
他對這件事也非常的關注！
江淮答道“司隸之地，未受戰爭，還有許多存糧。雖然陛下召集新軍，定是有不少地方的糧食是要被收刮幹淨的，但世家豪族中肯定還積餘了不少存糧，吾也已托張郡守幫忙去處理此事，想來再過幾日，一批新糧就會被運送過來！”
“真的？”
江淮笑了。
這難道還有假不成？
“不僅是這批糧食，其實再過一段時間的話，會有更多的肉糧被運過來！”
“哦？”姚浦不解。
江淮解釋道“吾師前段時間呆在陳留郡中，不僅僅是幫忙解除符水效果，其實吾還麻煩了吾師一件事，若此事做成，那吾軍中肉糧不缺一矣！”
“何法？”姚浦眼神興奮。
有肉食就代表著能給兵士們彌補足夠的能量，讓他們能更多的訓練，有更多的氣力，乃至是讓他們成為修行者，這對軍隊後續發展的作用非常大！
江淮道“吾托吾師傅，從黃巾之亂生存下來的鄉民們找了一批擅長養殖的人，並且從司隸買了一批雞仔、鴨仔、豚仔，圍了一大塊地方讓他們去養殖，若是成功，規模不斷擴大，軍伍之間定有源源不絕的肉食產生！”
姚浦笑了起來。
“若有充足的肉食，再去各地異種盤踞之地獵殺那些容易融入身體的力量型異種，足以打造出一支精銳之師！”
異種重要，肉食更重要！
原因很簡單，就算這方世界不正常，但終究還是遵從能量守恒定律的！
弱小的修行者無法直接吸收靈氣滋補身體，那就需要更多的肉食來給自己身體提供營養，除非本身就是天賦異稟之輩，融入異種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能量。
否則身體裏沒有足夠能量的話，異種之髓融入時，會把身體的全部血氣給抽空，導致融入身體不成，反而被異種之髓榨幹，變成一具皮包骨頭般狀態的死屍！
這也是為什麽修行者少的重要原因之一！
古代的平民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哪裏來的錢去買肉食、靈藥滋補身體，更何況異種之髓融入身體的配方幾乎都被世家豪族緊緊的篡在了手掌心。
胡亂熬藥去試，也是死路一條！
所以，在這個詭異的東漢末年，窮者固窮，富者固富，雖沒有形成後世阿三那種等級分明的種姓製度，但也幾乎沒有升遷的途徑。
當日傍晚。
在成武縣的四大城門口，撐起了施粥的棚子，用於救濟那些家中沒有餘糧，已經飯都吃不飽的老人們。
在北城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江淮端坐在最前端，看著缸裏的米粥冒著泡泡，泡泡也一直在翻滾破滅。
濃鬱的粥香，迎著自北向南的冷風，吹到了排隊的人鼻子裏。
“咕嚕咕嚕。”
不少人肚子咕咕作響。
“好香啊……”
“自從那群天殺的賊人進城，把我家的糧食搶了個大半以來，我已經有數十天沒有聞到過這麽濃鬱的米香味道了，今日這麽一聞，方知這的清清淡淡的一鍋白粥竟能散發出這麽誘人的味道！”
“是啊，以前這麽清淡的白粥放在吾麵前，吾都不屑一顧的，沒想到今日心中竟還有些渴望。”
“嗬嗬，你家略有薄財，自然不會喝白粥，我們這些本就無多少錢財的，這麽濃厚的一鍋白粥，可是在往先日子都舍不得喝的！”
“舍不得喝？”
之前說話的富家子弟發出疑問道。
“你仔細看那熬起來的白粥。”老者眯著眼睛說道。
“不就是普通的白粥嗎？難道還有什麽稀奇的地方不成？”
“嗬嗬，你看那粥濃鬱的都快溢出來了，自家喝粥，哪會熬的那麽濃稠？就連往先年裏風不調雨不順連年大漢的時候，朝廷施粥的時候可是隻有一點米，隻有湯的！”
“你和這小子說這個幹嘛，那時候他還沒出生呢，知道這東西個屁！”
富家子弟漲紅了臉，為自己辯解道“沒出生的事，與吾又有什麽關係，這又不是吾能夠控製的了的。”
四周一片哄然大笑。
等笑聲停歇，各人的聊天話題也變了。
排在隊伍稍後一些的地方。
有一個麵色略微有些發黃，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的老者感慨說道“那個領頭的小夥子，可當真是個難得的大善人啊。”
“誰說不是呢？這麽濃稠的粥，旁邊還熬了一些配粥喝的食物，雖然隻是一些野菜，但老頭子我年過五十載，經曆大大小小七八次天災，還是第一次有看到有人貼心到準備配粥物件的！”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感歎道。
葛薛聽到四周的竊竊私語，基本上都是一些讚揚江淮的言論，不禁眼神驚訝的看著江淮。
他葛家也不是沒有賑過粥，但沒有一次得到如此盛譽。
“小小野菜，作用就如此之大嗎？”
他拿著偌大的鐵勺，將一勺又一勺的野菜舀到百姓們的碗裏。
眾人的反應也各不相同。
“多一點呀，就舀這麽少的野菜，夠誰吃的？”這是比較貪心的。
“還行。”這是比較滿足的。
“謝謝！”這是大多數人的回應。
葛薛看著他們的真摯的眼睛，內心裏有什麽不知名的東西，突然就被觸動了。
“或許.……吾對求道長生一途.……並沒有那麽的渴望……”
但真正改變他想法的。
還是一個垂朽老矣、身形像是會被風一吹就倒的老人。
麵對實打實滿滿的一勺野菜，老人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正當葛薛以為這老人也是個不知足的時，接下來的話卻令他愕然了。
“你這小夥子，給我一個快死的老骨頭舀這麽多野菜幹嘛，給我一點就行了，多舀一點給娃娃們吃。”
葛薛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