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劍天涯
劍威浩瀚，澎湃如同江河，劍氣交錯，瘋狂的轟在一起。
無言劍就像一隻畫筆，當空揮毫潑墨，莫問一招一式揮灑自如，看上去就是一種享受。天賦、痴迷、執著，這種人天生就是為劍而生的，一字劍法到了他的手裡，目的不是為了傳承，而是為了將來發揚光大。
相比而言，凌動顯得有點被動，主要是對劍的掌控上還是生疏了點，偶爾也能揮出幾道無形劍氣，但不連貫，幾招之後，在防守上已經捉襟見肘。
單純的劍法每一招是瞬時的，但無形劍氣卻是可以延續的，莫問可能已經使出了第四招劍法，但第一招劍法形成的劍氣還會存在，這就是劍氣的可怕之處。
「狂人王，你還堅持你的判斷嗎。」夏溪輕輕一笑，說心裡話，她還是希望莫問能贏，畢竟同是東洲八傑。
「不到租后一刻，誰都說不清楚。」王遠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已經明顯不足了，關鍵現在凌動連防守都吃力，一招像樣的進攻都沒有，太被動了。
「切，你胳膊肘怎麼老往外拐啊。」夏溪翻了個白眼，陰溝裡翻船的事情總不能老發生。
無言劍不斷的斬出，劍氣縱橫，凌動躲閃的空間被不斷的壓縮，感覺就像暴雨中一片樹葉，開始搖搖墜墜，隨時都有被扯碎的風險。
莫問的眼神中不經意的抹過一絲失望，看來自己是高估了對手，紙上談兵總比埋頭實踐要容易得多，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無言劍當空劃過，他要為這張無形的劍網畫上最後一筆，然後告訴對方，你更適合棄劍從文。
夏溪的粉拳已經握了起來，不是緊張而是興奮，凌動已經被逼入了死角，這一劍下去是死是活，就看……莫問對力道的控制了。
雷胖子再一次用手捂住了雙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算給自己十八個腦袋，也想不出這一劍怎麼躲，而站在他身邊的老瘋子，只是嘿嘿一笑。
尼瑪，真是有神經病，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雷胖子真想扯開嗓子罵上一句。
其實能笑的出來的不只是老瘋子，凌動在莫問一劍斬下來的時候嘴角也掛著笑，然後劍指長空，接著很豪氣地衝進了劍氣的海洋中。
這……是在自殺嗎？眾人搖搖頭。
轟！
一道劍氣轟轟烈烈地撞在無形的劍網上，泛起一道道元力波紋后猛然炸在一起，讓所有人差一點跌倒的一幕出現了，凌動依舊舉著劍站在場中，很裝逼的樣子。
「一指中原！好，好，好。」莫問禁不住仰天一聲長嘯，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一字劍法的招式，凌動用他的劍法起手式破了他的一字劍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凌動舔舔嘴唇，一字劍法確實精妙，一指中原能夠化繁為簡，將力集中在一個點上，打破這種劍陣的平衡最合適了，只不過這樣的招式在進攻上可能顯得單調了，居然被用來做一字劍法的起手式。說白了，指指天做做樣子還是很有氣勢的。
「我說過，他會帶給我們驚喜的。」王遠裝作一臉篤定的樣子。
「不要馬後炮，你說過嗎。」夏溪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但心情卻是相反的，尤其是莫問說出一指中原的時候，自己的世界觀就開始出現崩塌。
莫問無奈的聳聳肩，從一開始就提醒自己不要輕敵，結果臨了還是輕敵了，一字劍陣靠的是劍氣延續產生的餘威，對付一般的菜鳥那是綽綽有餘，但遇上真正的劍術名家顯然還不夠份量。
咦，凌公子什麼時候成了劍術名家。
劍陣雖然破了，但莫問並沒有敗，用他的劍法就想擊敗他，太兒戲了吧。
「凌動兄，請再領教我兩招劍法。」無言劍發出一聲清鳴，莫問再動，身形如同疾風一般斬向凌動，一個強大的對手才能激發起自己最強的戰意，凌動，現在有這個資格。
一葉迷山！
元力與劍身巧妙的融合在一起，顫動中發出龍吟，無言綻放，劍氣四射，漫天都是劍影，只是一招，但劍氣就有數十道，不是虛招，每一道都是致命的。
這不僅是速度和變化的體現，更重要的是天賦，別人苦練三十年都不一定達到的劍術境界，莫問三年就夠了。
無言面前莫問劍，這是東洲中域兒童都會傳唱的一句話。
一片劍光中，莫問的身子在半空中有一個華麗的轉身，無言問天，一道白光掠起，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斬向凌動。
一葉迷山只是開始，一劍天涯才是結束。
地面傳出很明顯的波動，所有人鴉雀無聲。
天啊，弧線劍氣！
速度和變化產生的劍氣是直線的，只有變頻才能產生出弧線劍氣，直線軌跡是不變的，但弧線卻是可以變化的，它可以追的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手法，變化，速度，都不是，還是天賦。
王遠心臟就要蹦了出來，這一劍他太了解了，一年多前，莫問正是用這兩招來對付他的探海伏龍槍的必殺三連技，結果，兩個人同時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莫問自己都有一點後悔，元力的壓制對威力肯定會有影響，但最受影響的其實是控制，從揮出一劍天涯的這一刻起，自己也對這一招就失去了控制，威力降低了，殺伐的氣息卻增加了，等待凌動的似乎只有一個字，死！
夏溪的內心出現了莫名其妙的緊張，那是一個懂得與朋友分享的人，一個恪守承諾的人，雖然偶爾有點自大，但接受一兩次失敗的教訓就好，死亡……有點太殘酷了。
但是，這是莫問的一劍天涯……
漫天的劍雨中，凌動感受著蘊含無邊殺伐的劍氣，緩緩閉上了眼睛，然後，出人意料的喊了一句：「夏姑娘，你看好了。」
什麼情況，殉情！尼瑪，早死早好……
一片嘈雜聲中，凌動雙手握住長劍，身體開始高速旋轉，然後以一種幾乎與地面平行的姿勢沖向迎面而來的劍氣……
莫問吃了一驚，在一瞬間他感覺到凌動的那把長劍似乎綻放出冰藍色的光芒，像一道光一樣刺出，帶著一股逼人的寒氣撲面而來。
啵啵啵！
時間彷彿停止了，所有的劍氣在一瞬間嘎然而止，然後像斷了的線一樣掉落在地上，刻出一道道深深的劍痕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劍斬斷三千絲，一葉迷山和一劍天涯同時告破。
「莫問兄，承讓！」凌動忽然出現在莫問的面前，長劍依舊在手。
莫問獃獃的站在原地，面色蒼白，不是只有生死才能分出輸贏，凌動的劍勢還在，冰寒迫人，而自己的劍勢卻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就能這樣？
雷胖子高高躍起，抱著身旁的老瘋子猛親一口，忽然發現不對勁，連忙向地上連呸了幾口吐沫，尼瑪，人生大起大落太刺激了，上一次是王遠，這次是莫問，動哥這是要逆天的節奏啊。
「凌動兄，這一劍……」莫問神情茫然。
「逆水行舟。」
「好名字，好劍法！」莫問深深看了一眼凌動，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莫問消失的背影，王遠一直在搖頭，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莫問這個時候的心情，沒有人能夠幫助他，這個心結只能自己去解。
賈似鵬臉色微微變了變，流雲遺迹還沒到，就發生了非戰鬥性減員，真是腦殘，非要壓制元力，不是挖坑讓自己跳嗎，扭頭掃了一眼夏溪……咦，什麼情況，夏溪的眼睛里居然噙著淚水。
夏溪終於明白凌動在面對一劍天涯的時候，為什麼要喊上一句了，凌動的那一劍，她太熟悉了，就如同莫問對一字劍法的熟悉一樣，只是……他真的做到了，他用冰封千里的第二重破了莫問的一劍天涯。
這一切是夢嗎，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好意思，名字起得有點俗，希望你能滿意。」凌動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的向夏溪笑了笑。
夏溪獃獃地站在那裡，望著凌動有點出神，逆水行舟，是啊，為什麼自己就沒有想到呢，冰封千里第一重與第二重之間的過渡原來不是推靠元力的推送，而是……收，自己一直還以為是修為不夠，元力不濟導致的無法突破。
錯了，錯的離譜，放而不收，元力必然不濟，怪不得自己的父親總是把第一重冰封千里又叫做順水推舟呢。原來一直就是為了提醒自己。
「謝謝！」夏溪望著凌動的眼神綻放出異樣的神采，猛然間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夏溪的窗戶真美，雷胖子咂咂嘴。
凌動剛剛走回雷胖子的身邊，就被一旁的老瘋子一把扯住了胳臂猛晃了幾下，「不會錯的……冰封千里，剛才一定是冰封千里，快告訴我是不是？」
凌動愣了一下點點頭，真沒想到老瘋子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劍法的來歷。「哈哈，哈哈，咳咳咳……」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原因，老瘋子咳得有點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