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吐血
車廂內氣氛凝固壓抑，房非宛若不查，不言不語的蹲坐在地上。
大家也還都是十四五歲的孩子，一下子碰上這麼個大殺神，自然噤若寒蟬，不敢多言，生怕惹毛了這個悶不吭聲就動手的貨。
李余沒覺得有多拘謹，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這安靜的環境反倒讓他歡喜。
房非這個人沒讓他有什麼惡感，更談不上畏懼，他對這個明明有作為卻寧願蹲在角落裡的傢伙更多的是好奇。
他不斷打量著房非，他聽人說過，殺手最重要的部位是手，現在看來這話應該是對的，從他蹲坐在地上開始，李余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露出手來，原本捏在指尖的刀片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像是感受到了李余的打量，房非突然抬起頭來，看到李余沒躲沒閃看向自己的眼神，即便是平生多殺伐的他也是猛地一怔，不過卻什麼都沒說，對李余點了點頭便重新低下了。
車子沒再停下，一直平穩的行進，大約到九十點鐘的時候，車子才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下車來的眾人望著眼前光景，心中一片神往。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棟高聳的建築，那是千年來結構學等各方面科學的結晶，在帝國隨處可見此種鋼鐵聳立入雲。
讓眾人心馳神往的不是這眼前建築，而是建筑後面遠方一抹黑色的塔尖。
不用介紹他們就知道，那就是他們夢寐以求想要去到的地方——黑塔。
自進入新月時期，黑塔一直是萬般武學的起源之地，在武學一途上地位超凡。
也是因為黑塔的存在，人類歷史上才在千年以前終於有了脫離**生命桎梏的存在。
那也是武學一途的終極——永生！
世人皆知，武學一途行走難如登天，能攀至極巔的任務更是鳳毛麟角，即便是在武學數千年的歷史中，也區區只是一手之數，到今日更是均已隕落。
可武學之門就在眼前，在場眾人皆是少年，如何能不有進去一窺究竟的心思，更不用說在場的少年人本就對此心馳已久，李余注意到即便是房非，面容雖不露聲色，可目光也透出炙熱。
倒是李余自己，十四次叩門都失敗而歸，心思這時候反倒淡然許多，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身前這棟大樓上，也最先注意到自己這夥人中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一個面孔陌生的年輕男人。
瞧見李余看了過去，那個陌生臉孔偷偷地豎起手指放在嘴邊，眨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聲張。
第二個發現陌生人的是房非，陸續的也有人發現了他的存在，直到半個小時之後，所有人才都察覺到自己的隊伍中多了個陌生人。
這時候，這個面孔俊俏，舉止稚氣的陌生傢伙終於站了出來。
不同於一直謹言慎行的辦事人員，年輕男人主動自我介紹道：
「我叫林寶一，今天是你們的領班，原本計劃的行程是直接帶你們去辦事處，不過我這次做主，就先帶你們參觀下這裡吧！」
這個年紀不見得比他們年長几歲的傢伙是個活潑的性子，笑嘻嘻的對眾人道：
「這個機會可不是常有的哦。」
之後的一個多小時，林寶一還真的帶著他們好好的參觀了一圈這裡，一路上他嘴不停，但並不讓人厭煩，李余對這趟參觀若有所思，他總覺得是這傢伙有意而為之，還有李世這個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脫離了隊伍。
不過的一圈下來改變也是明顯的，原本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一伙人明顯少了些緊張謹慎，多了些生機，都是同齡人，真正熟悉起來共同話題也是很多的。
最終，林寶一把他們帶到了一間辦公室的內，終於停下腳步，在眾人進去之前，他有意無意的提醒道：
「要小心別丟了性命啊！」
說罷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只是當眾人進去卻發現，屋內沒人。
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進來，眾人逐漸鬆了身上的拘謹，開始閑聊起來。
這一路溜達下來，眾人也算對彼此有了基本的認識，這裡面年紀最大的是十七歲，最小的只有十二歲，不過讓李余覺得奇怪的是，他們這些像是臨時湊起來的，竟然來自各個不同的地方。
職業也各不相同，如今的帝國穩步發展，但由於武道緣故，並不是所有的少年都會選擇進入學校，不同的環境讓他們選擇了完全不同的方式，他們就是，細數下來來自學校的竟只有李余自己。
更加奇怪的是，他們雖然都想要進入黑塔，可有一半的人竟然還沒有申請過進入黑塔，在帝國，不通過學校獲得申請進入黑塔的資格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余不由得推翻了開始的想法，心裡琢磨起這個特招名額到底是因為什麼決定的？
無果，不過李余卻逐漸察覺了這屋子的不對勁來。
隨著他們停留在房間內時間的增長，這屋子竟然逐漸變得越來越重？！
走了幾步李余知道，不是屋子變重了，而是重力在不斷增加，這間像是辦公室的屋子竟然是個重力屋！
李余環顧了一圈大部分還沒有差距的同齡人，心裡還真的摸不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轉身注意到房非凝重的神色，想著看來他也注意到了。
也不怪大部分的人沒有察覺，這間屋子的重力並不是一下增加，而是緩緩地上升，如果不是到了某種吃力的程度，人體的適應能力會自動的消除這種微小差異，只有經過訓練或是天生敏感的人才會一下注意。
瞧見李余看向自己，房非破天荒的開口道：
「這應該是個測試。」
然後他就閉嘴不言了。
房非會對自己主動開口，李余先前還真的沒想到，想著見了面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李余心思飄忽，莫名其妙覺得自己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不過這已經變得不重要，因為十五分鐘后，在場的少年人終於都注意到了這個變化，有人想要推門出去，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門竟然被死死的鎖住了。
半個小時過去，屋內的話語聲變小了很多，已經開始有人承受不住這不斷增加的重力，汗水在壓力下被狠狠地擠了出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屋內此時變得鴉雀無聲，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響在其間，費力堅持的人明顯多了幾個，到了這個時候，少年都知道了這是個測試，少年人獨有的自尊心作祟，沒人願意在同齡人面前露怯，都堅持著挺著不肯坐下，就是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也都站了起來。
不過主持這場測試的人明顯沒有耐心等待結果，就在有人馬上要堅持不住跌坐在地的時候，咔嚓一聲，房門突然被一下拉開了。
進門來的是個穿著一身紅色長裙的漂亮女人，穿著一雙高跟鞋的女人對這重力宛若熟視無睹，甚至隨著她一步步鞋跟撞擊地面大理石的清脆響音，重力竟猛地提升了好大一截，幾個本就堅持不住的少年人頓時不堪重負的跌坐在地。
場間能站在原地的只剩下八個。
不過這個數字也沒能保持多長時間，神秘女人對這些弱小的傢伙輕蔑的一笑，場間壓力頓時再次增加，已經快到了普通人能夠承受的極限，三分鐘內又有幾名少年跌坐在地，不知為何，只要坐在地上這股壓力竟就會完全消失，像是壓力長了眼睛。
如今，場間能站在原地的包括李余自己，只有三人。
其中一個李余並不意外，是房非，房非明顯經過訓練，身體素質遠超常人。
至於另一個，李余倒真覺得意外了，並不是說他的身體素質有多強悍，他沒有，相反還顯得有些瘦弱，但他仍站在場間，靠的完全都是自身的意志，李余自己身體有些特殊，對這壓力感覺並不明顯，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這壓力有多恐怖，不然看坐在地下好半天還沒緩過來的其他少年，還有房非此時都有些蒼白的臉色就知道了。
所以對憑著自身意志還能堅持到這種程度的傢伙他是真心佩服，他記得他的名字，是叫陳鋒。
不過佩服是一回事，能不能堅持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看陳鋒已經開始顫抖的身體，李余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
向他的方向挪了幾步，李余伸手繞進他的腋下微微用力向上一提，隨之陳鋒整個人便突然如同一灘爛泥癱軟了下來，看他耷拉下來的腦袋發現，他的神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太清晰了。
李余彎下腰輕輕放平陳鋒的身體，他會靠過來是看出了他能堅持到現在靠的全是本能，自身其實早就已經是半昏迷的狀態，若是再堅持下去，陳鋒會受傷。
不過就在李余準備起身的時候，忽然瞥見坐在前面的神秘女人眼眸中閃過一陣莫名的神色，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不再挺腰起身，反而順勢的坐在了地上。
本打算給李余點『小驚喜』的神秘女人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弄得微微愣神，高挺的鼻翼中弱不可聞的發出一聲輕哼。
明明弱不可聞，但莫名的，這聲輕哼卻傳進了李余的雙耳，升勢如萬鈞之力，轉瞬如雷霆炸響！
瞬間，李余就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把鐵石大鎚狠狠猛擊，面色一陣潮紅，鮮血在他體內如潮水般涌動，如同脫韁野馬，就要從口中噴涌而出。
「噗！」
就在這時，一口鮮血卻從房非口中猛地噴出，隨著這口噴出的鮮血，房非神情頓時時分萎靡，整個人如同漏了氣的氣球，瞬間跌落在地。
李余這才知道，原來聽見聲音的，並不只是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