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個頂仨
吳清元不再繼續那令人不愉快的話題,輕笑道:「好了,不逗你了。雖說今天有人去砸場子,不過我對博物館還是很有信心的,等著你給我傳來捷報。」
話題重新回到公事上,夏清雅才鬆了一口氣。
天曉得她剛才有多尷尬!
不明白那些名花有主的女人怎麼能在嫁人後,還和N個男人玩兒曖昧?難道不會心虛嗎?
夏清雅自問沒有這樣過人的能力,她還是乖乖地做靳太太好了。
結婚後還有人追,對於每個女人而言,多少都能滿足一點兒虛榮心,至少證明自己還有魅力。
不過夏清雅的暗喜也就那麼一小會兒,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忐忑不安。
不是沒有被人追過,只是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可以做選擇的身份。
無論如何,有些關係還是要劃分清楚的好,曖昧只會讓大家都被動,也會傷害到所有人。
得不償失。
所幸吳清元是個知情識趣的人,知道夏清雅不喜歡,就只談公事,不談風月。
掛了電話,吳清元臉上的笑容才漸漸褪去。
他取出一根煙點上,坐在太陽傘底下的躺椅里,深吸了一口,墨鏡下的一雙眼睛看著前方的海面,思緒卻飄遠了。
偶爾有幾位比基尼女郎經過,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不停向吳清元放電。
平心而論,吳清元長得還是不錯的,相比起靳宇軒英朗的外形,他顯得清秀一些。
尤其在歐美這種遍地肌肉猛男的地方,吳清元簡直就是一股清流。
何況他本身就很高,站在老外面前一點兒都不遜色,雖然這會兒穿著沙灘褲,隨意套了一件T恤,但最新款的手機,還有腕上的江詩丹頓,還是很能吸引人眼球的。
換言之,吳少爺就像一座移動的金庫,倍受青睞也無可厚非。
只可惜,吳清元所有的注意力都飛到了九霄雲外,他頭一回相信,造化弄人。
吳清元認識夏清雅的時候,夏清雅的身邊已經有了靳宇軒。
雖然當時夏清雅是陪著失戀的莫菲菲去散心,但夏清雅的心思明顯不在旅行上。
而她心上的那個男人,似乎也不放心她遠行,每天都要發很多信息,打好幾個電話。
甚至連吃喝拉撒睡這樣最尋常不過的事兒,都要通通跟他彙報。
很霸道,卻體貼得讓人感動。
後來吳清元再和夏清雅有交集,是為了莫菲菲的事兒。
直到現在,吳清元還清楚地記得,夏清雅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好幾次語氣都在猶豫,似乎難以啟齒。
好不容易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又忐忑地問他,可不可以假扮莫菲菲的男朋友。
吳清元沒有一絲的猶豫,當即就答應下來了。
他沒有想太多,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出場費」,不在乎和徐佳楓結下樑子會有什麼後果,更不在乎自己在外的名聲。
現在想想那會兒還真是挺衝動的。
但吳清元知道,這樣的衝動無非是因為某個人,因為是她開口請求的,所以自己甘之如飴,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後來夏清雅做東,請過吳清元吃了幾次飯,每一次,莫菲菲都在場。
也是,作為他直接幫助的人,莫菲菲於情於理都該出現,當面表達謝意顯得更有誠意。
可吳清元也沒有錯過夏清雅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她是害怕單獨和自己相處,害怕會尷尬,才拉了莫菲菲來作陪,至少有莫菲菲這麼活躍的人在,氣氛怎麼都不會僵。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吳清元知道夏清雅有點兒「怕」自己。
他不想在夏清雅的心裡留下這麼個印象,就主動消失在夏清雅的世界里,直到紙業博物館的項目提上議事日程。
吳清元原來給夏清雅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個花花公子,浪子。
有著卓爾不凡的個人魅力,有才多金,外形不錯,是不少女人趨之若鶩的對象。
但,不包括她。
吳清元以前從來不相信什麼見鬼的愛情,那不過是一些文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無病呻吟罷了。
再浪漫的愛情,不一定能敵得過天長日久的相對,真正生活在一起有可能會令人生厭。
當初再美好的感覺,也許最後都會消弭。
可是在夏清雅的眼中,吳清元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區別待遇。
和其他人相處時,夏清雅是溫和的,像一朵淡雅的小雛菊,靜靜地綻放著,很恬靜。
在和靳宇軒講電話的時候,那張小臉就變得生動多了。
吳清元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夏清雅的表情可以這麼豐富,原來她也會像個孩子似的,沒心沒肺地大笑。
如果愛情能讓人快樂,能釋放靈魂最深處的真實自我,那為什麼不去試試呢?
哪怕時至今日,夏清雅已經是個有夫之婦,吳清元依然剋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感覺。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該是印證了這句話吧?
煙吸得太猛,吳清元冷不防地被嗆了一口,一連串的劇烈咳嗽之後,眼淚都快下來了。
也許他是該回去了,一味的逃避不是辦法。
雖然吳清元暫時不願意收回自己對夏清雅的感情--準確來說,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喜歡還是愛,但他知道自己想要這個女人。
當然,感覺再強烈,再有衝動,他終歸還是有理智的。
既然喜歡她,就不該讓她背負罵名,不能讓她被人戳脊梁骨,那就從默默守護她開始?
心裡有了答案,吳清元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不過是一念之間,這碧海藍天陽光沙灘又變得順眼了。
拿起腳邊的衝浪板,吳少爺決定去放縱一把,將渾身的精力都發泄出來,就能睡個好覺了。
同樣睡了個好覺的人,還有夏清。
夏清雅和靳宇軒走後,她有過短暫的怔忡,不知所措地坐在餐桌旁,怯怯地偷眼瞧著桑雅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
桑雅蘭不由得想起以前母女倆親密的互動。
有時候夏啟岩出差,夏清還會像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纏著要和桑雅蘭一塊兒睡。
感情得有多好,才能在成年了以後還和父母這樣親密無間,不得不承認,在那以前,夏清做得很好。
如今見到她這副模樣,桑雅蘭過去縱使對她有再多的不滿,通通都被同情和憐憫所替代了。
桑雅蘭坐在夏清的身旁,拉著她的手:「小清,不用害怕,小雅是回她自己的家了,這兒不是有媽陪著你嗎?這裡是你的家啊!」「家?」夏清遲緩而機械化地重複著自己聽到的話。
一臉的茫然,彷彿她的腦子已經當機,不但想不起過去的事兒,智商也直線下降到了負數。
「對,你已經回家了,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說話間,桑雅蘭的聲音又哽咽了。
她帶夏清上樓,來到了夏清之前住的那間房,推開門,夏清就好奇地睜著一雙眼睛四處打量。
桑雅蘭也不著急,跟在她後面逛了一圈:「怎麼樣?有沒有想起來?這是你的房間。」
夏清又開始了復讀機的模式:「我的房間??」
不過這次她明顯很興奮,在房間里歡樂地蹦躂了好久,這裡摸摸,那裡看看,覺著什麼都新鮮。
「我的房間那麼大啊!那我是不是可以請小朋友到家裡來玩兒??哎呀,明天要上學,我的作業還沒寫呢!我的書包呢??」
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工夫,夏清又犯迷糊了,她的記憶彷彿停留在了童年時期。
桑雅蘭強忍著淚水,制止了夏清無頭蒼蠅似的舉動:「小清,你記錯了。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再上學了。來,媽先帶你去洗澡,咱們換一身兒衣服再好好聊聊。」
在桑雅蘭溫言軟語的勸哄下,夏清總算消停了。
不再胡言亂語,也沒有再亂跑,她安靜靠在桑雅蘭懷裡的樣子,看上去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
房間里只留了一盞檯燈,桑雅蘭正輕柔地跟夏清聊起過往的往事。
本以為這是個好的開始,誰知睡到下半夜的時候,夏清的哮喘犯了,桑雅蘭被那不尋常的呼吸驚醒,手忙腳亂地給夏清找葯。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吵醒了夏啟岩,他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匆匆趕了過來。
老兩口給夏清餵了葯,看到她的癥狀似乎在慢慢減輕,懸著的一顆心可算是放下來了。
夏啟岩是比桑雅蘭理智,可他終歸也是一個父親。
當年還是他親自把夏清帶回家的,感情自然不會比桑雅蘭的少,現在看著夏清這樣,老爺子的心裡也不好受。
以至於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中午和夏清雅一塊兒吃飯,更是不自覺地嘆了好幾口氣,讓夏清雅都顧不上眼前的日料了。
「爸,怎麼了?」
夏啟岩也沒打算避忌什麼,就把對夏清的擔憂說了出來。
如果夏清還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夏啟岩一定不會對她客氣,可是現在的夏清連獨立生活的能力都喪失了,叫他怎麼還氣得起來?
夏清雅勸了幾句,也覺得自己詞窮,便專心吃飯了。
回到辦公室難免還是鬱悶,就打電話去跟某人吐苦水。
電話那邊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顯示靳宇軒還在工作,但他卻好脾氣地陪著老婆大人聊天。
「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想想,就是養了一隻狗一個月,還會捨不得呢,何況是人?」
這比喻把夏清雅逗笑了。
聽到她的笑聲,靳宇軒也勾起了嘴角:「寶兒,不管是父母還是兄弟姐妹,甚至是兒女,都不可能陪我們到老。即便是親人之間,也有親疏之分,就跟十個手指有長有短一樣的道理。能白首到老的只有夫妻,放心吧,你老公一個頂仨,我代替他們好好愛你,還不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