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做戲就要被打臉
寧雪飛看著眼前寧雪言癲狂的模樣,邪肆的面容逐漸冰凍。
雖然寧雪言的話沒頭沒尾,但是寧雪飛還是聽懂了。
她是在說,睿王,寧老爺的重視,甚至府中的地位和美言,都是她從她手中奪取的!
一樣的強盜邏輯,一樣的狠心無情,眼前的寧雪言,那扭曲的容顏,與記憶中歷月凡的容貌重疊又分開。
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寧雪飛心頭竄起一把無名火。
「啪——」
就在寧夫人為自己女兒剛剛散發出的狠絕所驚訝,幾個留在房中的下人,都齊齊噤聲低頭的時候,一記響亮的耳光,炸響在小院里。
「搶你的東西?你也配?」
寧雪飛反問,也不知道是想說給寧雪言,還是說給歷月凡。
霎時,秀氣的閨房裡安靜了下來。
寧雪言獃滯了幾秒,下意識的抬手,撫上自己被打的腫起的面頰,卻摸到了一手的潮濕。
目光所及,嬌小的手掌上滿是殷紅的鮮血。
然後,寧雪言卻像是才反應過來,凄厲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寧府。
啊!—————
寧雪飛打下這一記耳光,完全是心頭對前仇舊恨的怒火。
所以她難得的沒有在指甲上塗毒。
只是,纖長的指甲還是狠狠劃破了寧雪言精心保養的面頰。
指尖上還有點點血絲,紅如蔻丹。
寧雪言這一嗓子喊得凄厲,寧雪飛不用人通知,就知道寧老爺一定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
可是,一巴掌打下去,她卻恢復了之前似笑非笑的模樣。
看向寧雪言的目光,反而帶了點點玩味。
紅唇輕啟,淡然的吐出幾個字,明明輕如細雨,卻令寧雪言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寧雪言,戲演的不錯呀。」
若非寧雪言這一嗓子喊得太過凄厲,若非寧雪飛發現自己的心中為仇恨所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也不會注意到,寧雪言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得意與算計。
在宴會出醜后,竟然故意表現出怒火遮心的模樣,想要表現出愚蠢的模樣迷惑所有人,伺機暗害寧雪飛!
還真是,差一點就讓她成功了。
看到寧雪飛的神色,寧雪言就明白自己的計謀被拆穿了。
但是,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寧雪言堅信,即使寧雪飛發現了自己的偽裝,也來不及了!
就在兩方僵持之際,寧老爺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
因為是女兒的閨房,寧老爺焦急之下,也沒忘記緩了步子,把兩個女兒連同寧夫人都叫到了外堂。
剛一落座,寧老爺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混賬!給我跪下!」
這句話,當然不是對著寧雪言說的。
一句話吼出,寧老爺就連連的咳了起來,那副樣子,還真像是痛心疾首。
而另外一邊,寧夫人也適時的站起身來,配合的撫著寧老爺的後背,一臉的擔憂。
看到這樣舉案齊眉的恩愛模樣,寧雪飛心中只有冷笑,她醫術過人,怎能看不出寧老爺那頻繁的咳喘有幾分是真? 看來,寧夫人不知是用什麼方法說動了寧老爺,還是要背棄了她。
而以目前的狀況,寧老爺若是做了決定,那麼一出手,就定是必死之局!
抬起眼,看了看咳得臉色通紅的寧老爺,寧雪飛發現,自己的心中只有可笑與審視。
是的,就連真正的寧雪飛,對於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已經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到了這一步,寧雪飛到安靜了下來,不言不語,冷眼旁觀著寧老爺浮誇的演技。
這一次的事情,反倒提醒了她,無論何時,都不能被心中的恨意所蒙蔽,否則這一定會成為她的死穴。
想通這些的當口,寧夫人看寧雪飛一直神遊天外的模樣,終於也按捺不住,補了一句。
「寧雪飛,你這個孽障,想把你爹氣死不成?」
一定不孝的大帽子扣了下來,一般人還真是承受不住的。
可惜,寧雪飛不是一般人。
她理了理鬢邊碎發,好整以暇的看了眼寧老爺。
「爹爹,你不咳了?」
一句話,說的寧老爺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然而,不待寧老爺發作,寧雪飛接著看向寧夫人,說了下去。
「爹爹張口就指責飛兒,飛兒若是一跪,豈不坐實了父親的失察?父親被小人蒙蔽,母親該是從旁提點些,怎好一味的跟著糊塗,讓睿王殿下如何看待我們家。」
這副樣子,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樣的痛心疾首。
而寧夫人越聽臉色越差,最後差點氣背過氣去。
寧雪飛這番話,不僅把之前的指責劃為寧老爺的失察,還給寧夫人冠上一個『不賢』的罪狀。
還有意點出了睿王,提醒寧老爺自己是有睿王保護的人!
最後,還不忘了把挑撥離間的寧夫人,痛痛快快的罵上一句小人。
偏偏寧夫人還無話可說!
心中一急,寧夫人衝口而出。
「寧雪飛!你莫要顛倒是非黑白,就憑你暗害嫡姐的狠毒,寧府也不能把你嫁到睿王府去,毀了我寧家的聲譽!」
許是被氣的急了,寧夫人這話衝口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寧雪飛心中冷笑,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把寧雪言嫁給睿王么。
抬眼,冰雪般的目光直直看向寧老爺,生生把寧老爺強裝出的厲色看穿,直看到他發虛的內心。
其實,寧老爺此時是真的不好受。
雖然,不知為何寧雪飛入了睿王的眼,可是她在睿王面前得臉的事,是有目共睹的!
若不是寧夫人幾次三番的吹枕邊風,提醒他寧雪飛越來越不受控制,他也捨不得冒著得罪睿王的風險,來與這個小女兒為難。
看著寧雪飛與她的親生母親肖似的面容,寧老爺心中不知為何,更煩悶了起來。
耳邊,聽到寧夫人尖銳的叫囂聲,不耐的皺起了眉頭。
寧雪飛敏銳的察覺到了寧老爺流露出的這一絲厭煩,當即抓住踩了下去。
「母親,父親在問話,母親這般越俎代庖,就不怕旁人指摘我寧家聲譽了?」
寧夫人並沒有注意到寧老爺的不悅,睨了一眼寧雪飛,朝寧老爺哭訴。
「老爺,你看看雪飛,我養育了她這樣久,她竟然指責起我來了……」
寧夫人的容貌算不上絕美,但是勝在端莊。
所以,平日里,她也是這樣要求寧雪言,一舉一動都要仔細身份。
可惜,近日裡發生了太多令她感到威脅的事情,出去寧雪飛的念頭愈加迫切,令她漸漸的失去了平日里的謹慎,本性漸漸暴露了出來。
果然,看到寧夫人哭鬧不休,又因著寧雪飛的臉,想起了曾經那個溫婉女子的容貌。
寧老爺心頭的不耐更盛,雖然明白此時不能指責自己的夫人,還是勉強的揮了揮手。
「我在問事情,你不要吵。」
語氣仍然是緩和的語氣,寧老爺也沒有打算真的在這樣的關口,給寧夫人沒臉。
畢竟,寧老爺還是知道自己是來偏幫哪一位的。
但是,這樣的不耐,已經傳遞出了一個不好的信號,那就是,寧老爺開始動搖了!
寧雪飛心思玲瓏,她第一個反應過來,也立刻意識到,這是分化寧老爺和寧夫人母女最好的機會!
不給寧夫人反應的時機,寧雪飛接著開了口,成功的把寧夫人和寧雪言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父親,母親指責我暗害嫡姐,飛兒實在不明白,這話從何說起?」
順勢,寧雪飛放緩了聲音,語氣里染著低低的哀傷,咬住下唇,泫然欲泣。
之前,寧雪飛的際遇太過凄慘,所以寧雪飛以為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極不受寵的。
但是,這兩日觀察寧老爺的神色,發現寧老爺看到自己時,會不時的想些什麼,面露懷念,寧雪飛猜測,這一定跟自己的娘有脫不開的關係。
雖然當時的隱情不好追溯,但是有這樣一個便利,寧雪飛還是樂意利用的。
想著,寧雪飛紅了眼睛,聲音更是帶了點點哽咽。
「父親,飛兒不敢指責母親,但是母親卻因為婚約,逼飛兒至此,還是請父親把飛兒送往庵堂,了此餘生罷!」
此話,若是讓睿王聽見,一定會忍不住大笑起來。
若是讓他相信寧雪飛會避禍庵堂,他寧可相信這世上有河水倒流的怪事。
可惜,寧老爺顯然還沒有自己的准女婿了解他的女兒。
「飛兒,你胡說什麼!」
寧老爺斥了一句,神色里卻開始有點點的猶豫浮動。
畢竟,這時他最寵愛的女人,給他留下唯一的血脈。雖然,多年來,他淡忘了很多事,但寧雪飛的存在,還有她受的苦,卻也實實在在的提醒著,他曾對那個女人的虧欠。
可惜,寧老爺看到的是寧雪飛的楚楚可憐。
而這副樣子在寧夫人眼中,卻是矯揉造作,陰險狡詐了。
尤其是寧雪飛對她的指責,著實讓她心頭起火,恨不能立時除了這個不聽話的庶女,以絕後患。
「寧雪飛!你公然違逆嫡母,還不給我跪下!來人,給我請家法上來!」
聽了寧夫人的叫囂,寧雪飛不僅未慌,反而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不過轉瞬即逝。
收起之前的針鋒相對,寧雪飛竟是改變姿態求助般的看向了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