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十一、就是要你出醜 下篇
蕭羽沒有睜眼,但冥冥中的支持,讓他心緒更加平和,對待衝擊,更無憂慮。
外面風雨不休,不時電閃雷鳴。
本有些古舊的房屋,因為外界的侵擾,不住發出噼啪的響動。
這些,卻沒有對屋內靜坐的蕭羽,產生任何影響。
他的整個心神,全部投入,心意相合,以人無窮想象意念為薪,勾動內息,鼓盪音波,鍛造信念意志。
虛無頭頂,修音練聲時,觀想之無上音箱,似乎慢慢具現,內外上下對應,音波傳遞,刺破重重迷障,消磨阻礙。
受到刺激,整個內在,不論肉體筋骨,還是精神氣勁,砰砰脹縮。讓蕭羽再也無法靜坐,猛然乍起,本能擺出各種姿勢,如猿,如鶴,如虎,如龍……
動作或激烈,或沉靜,但本人閉目如眠,神色如常。
外面天雷滾滾,天地巨音,似乎引發一種牽引,在屋頂隱約匯聚。
一直安靜如水的仙女姐姐,忽然抬頭看看,目光似乎穿過雷雲,看到無限遠空。
她搖搖頭,看著蕭羽,微微一嘆。
冥冥之中,蕭羽心神觸動,猛然一縮,又是一松。空寂、無情、懵懂、好奇等等的感受,如海水,盈沒意識。
轉眼,蓬勃生機自海內而生,嗡嗡顫動,似雷起,似鯨鳴,似地烈,似山崩……
遽然,無聲無息中,虛無處,落下頂天神柱。
這海,這音,便被這神柱,轟然定住。
意識夢幻,散去無形。
蕭羽心神上浮,再次感覺到軀體,無論滯澀,疲累,暗疾等種種缺陷,光照俱現,自有靈感,神機鮮明。
心念轉動,內息已達,緩慢修補。
這便是入了「心動」吧!
蕭羽直起身形,關節筋膜,噼啪作響。舉手投足間,莫大威勢,自然而然,自信自強,天地唯我。
至此,便是凡氣境的頂峰,再是突破,便是地音之境。
與凡俗相比,此時的蕭羽,若論內息能力,已是江湖頂級。
這時,蕭羽睜開雙目,眼神如電。屋外,正好電閃亮起,襯托凌厲威勢。
一旁,一隻瑩白如玉的纖細手掌,緩緩伸到了他的面前……
轟隆隆——
解真看著窗外的風雨,嘴角扯出冰冷笑意。
「真當『仙種帖』,是任誰人,都可以擁有的嗎?」他似是自語,又是提問。
在他身後,一個被雨披遮住身軀的人物,隱於黑暗,輕聲說道:「他願意放棄,卻不知是否真心實意。也許,便是得了人指點,想通了其中關竅。」
「管他為何放棄!」解真一拍身旁桌子,驚掉筆落,而同在桌上,於陰暗中,幽幽射出朦朧光芒的金帖,紋絲不動,「想要在漠北外門,繼續修行,就不能違抗規則,有教習壓著,還想隨心所欲?翻了天了!」
解真轉過身來,沉聲說道:「宗教習,你說,我說得對嗎?」
「大少,你說得極是。」來人走到亮處,顯露面目,正是宗之治,他呵呵一笑,一如以往,「『東川五鼎論法會』,聞名修行界,令符合條件的新晉音修,趨之若鶩,甚至為了『仙種帖』,大打出手,糾紛四起……」
解真點頭,大笑說道:「便是這樣!不需我們出手,只要消息傳出,多得是心懷叵測之徒,來找這名不副實的新人麻煩!」
「原本該是如此,」宗之治上前一步,低聲說道,「但有了些變故。」
「變故?」解真看著這個外表親善的胖子。
宗之治則扭頭,瞧瞧窗外,繼續說道:「今日,我與他接觸,卻是偶然探知,他的境界,不知何時,竟已是提升到『存意』三轉!」
「『存意』三轉?!」解真一怔,「你是當真?」
「在我氣場之內,低階凡人,很少可以瞞過我的音識。」宗之治肯定說道。
「入門一年,由修行門外漢,進境『存意』三轉……」解真皺起眉頭,冷冷說道,「我便說,能偶然勝我之人,必然不能如此單純。」
「他的音質,經過確認,不需在意,」宗之治點頭說道,「不過,這樣的進步速度,一些布置,便要修改了。」
「雖有變故,不過小事。」解真看看桌上的金帖,又是冷笑,「『存意』又是如何?之後,還有『心動』四轉,四轉之後,還要脫凡入音,堪破生死玄關……我在『存意』蹉跎數載,才有積累突破,他再神速,又如何在『試法路』前,達到標準?」
宗之治附和出聲:「自『東川五鼎論法會』舉行伊始,歷來,所有東道的『仙種帖』,都是四處撒網,擴散自身影響力,雖然尊崇,實質,不過是五大門派的炫耀之舉。」
「音修論法,不脫凡氣,不成音體,哪有資格?」解真又走到窗前,望著烏雲蓋頂,雷鳴電閃,陰沉之色,清晰可見,「若不是為了家族,這勞什子的法會,我大概也會學他,不予理睬,免得自取其辱……」
「大少,便不為自己前路著想?」宗之治輕聲問道。
「我雖魯莽,又不是痴傻,若有機會,怎能不登?可惜……」解真嘿嘿冷笑,「五大門派,呵呵,好大的氣派,幾大帝國,都逃不過他們的暗中掌控。我的家族雖然勢大,與之相比,又算什麼?」
宗之治臉上笑容不變,沉默不語。
片刻后,解真又是一笑,說道:「實力不足,背景不厚,便該尊重強者,乖乖聽話,熬出一身傲骨,到頭來,還是自己承擔……」
宗之治瞧他,忽然不知,他感慨的,到底是不是那個少年……
「無需擔心,」宗之治轉回話題,說道,「以他的資質,也許可能成為凡俗武林豪傑,但音修艱巨,即便脫凡,也便止步於此。」
「我怎會擔心他這種草根?」解真仰頭,平靜說道,「豪傑也罷,宗師也罷,凡俗如狗,最終,不過跳樑小丑,供人一笑而已。」
「在那之前,」解真伸出手去,虛虛握住,「我定要狠狠戲弄,要你出醜,要你絕望!否則,怎能泄我心頭之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