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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喝酒養花夜知冬(三)

  出了門,劉伯單和衛月一老一少揚鞭騎馬,在長安街道上縱馬狂奔,徐江南其實也能跟上,只是他心性如此,便和方杏文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面,只不過如此一來,他倒像是二人的侍衛。當然對此他也沒有任何的異議,衛月性子活潑,這一兩年收斂不少,今日徹底放飛了自己,不甘示弱的跟在劉伯單後面,馬鞭揮的極響,至於劉伯單,在長安風風火火慣了,看他不順眼的人很多,但敢招惹他的人很少,以前也有瞧他不順眼的,告到王闕那裡,王闕也只是樂呵說他管不到這些人,北騎歸兵馬司那邊管,可告到兵馬司那裡,那些大頭兵連個板凳都沒給他,更加不用說處置了,得個不了了之的結果除外,每天還得心驚膽戰的看著這些黑甲兵士從他們衙門門前扛著木頭負重跑過,也不知道有多少衙門門口的石獅子被撞缺了口子,到最後還得被衙門同僚埋怨,弄個裡外不是人,久而久之之後對於北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在兩個人騎術精湛,也好在這會只是初陽才升的時候,街上行人較少,大多都是街道兩邊小商小鋪的打雜夥計,所以兩個人更加的肆無忌憚。


  徐江南撇過頭看著遊刃有餘的方杏文,輕笑著說道:「方大哥,好騎術啊!」


  方杏文笑著回應:「我是北騎的人,要是連騎馬都不會,那不是讓人笑話嗎,倒是公子,這一身騎術怕是要走很多地方才練出來的吧。」


  徐江南哈哈一笑,「以前和李先生去說書,都是小弟趕馬,沒想到今日反而用上了,不丟人就行。」


  方杏文也是呵呵一笑,欲言又止。


  徐江南看到方杏文的神色,便知道他有話要說,溫和說道:「方大哥有話不妨直說。」


  方杏文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後者,斟酌了一下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劉將軍說的對,我是江湖出身,這輩子也沒什麼大的志向,能在葉將軍身邊當個偏將已經很滿足了,不過誰沒有個年少?小的時候就聽那些說書的人說九品劍仙如何如何了得,就是想看看,飽飽眼福。」


  徐江南怔了一下,不過隨後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身後,眨了眨眼說道:「很快,用不了幾天。」


  方杏文一臉驚喜說道:「徐公子此言當真?」


  徐江南大笑說道:「不假。」隨後又是說道:「不過到時候酒得管飽,江湖單單有劍可不成,還得有酒。」


  方杏文爽朗笑道:「一言為定。」


  徐江南看了一眼前面依舊揚塵的兩人,笑著說道:「走吧,再不趕上去可就真的丟人了。」


  方杏文點了點頭,一拉韁繩,一道熟練的鞭花響起,緊接著追了上去,至於徐江南,也不甘示弱,緊隨而上。


  方杏文似乎知道前方兩人要去哪,帶著徐江南一路轉道,最終在一座酒樓停了下來,衛月和劉伯單早就下了馬,酒樓的小二其實在昨日就已經得到了劉伯單要過來的消息,也似乎知道今日這位老將軍宴請的是哪位貴客,不由對徐江南多看了幾眼,其他的先不說,徐將軍的兒子,江湖的劍仙,這兩個已經就夠他這種小人物瞻仰許久的了。


  徐江南下馬的時候看了一眼兩人,劉伯單在和酒樓的店家談論,至於衛月,在徐江南看過來的時候,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才覺得之前似乎是玩過頭了。


  徐江南並沒有責怪,下了馬,劉伯單讓小二先帶人上去,酒樓不算豪華奢侈,跟南方酒樓茉莉盈頭,春滿倚陌的脂粉氣格格不入,徐江南覺得這才是本質,實際上越是偏北的的酒樓越是這樣,南方靠所謂的「賣客家風」,賣客就是娼妓,家風便是所謂的丫鬟,北地就簡單很多,靠一說書先生,一方拍案,上樓的時候,徐江南看到一副楹聯,頓時啞然,上聯鐵漢三杯軟腳,下聯金剛一盞搖頭,口氣很大,不過看著之前劉伯單的熱絡樣子,似乎名有其實。


  酒樓名太和,不算高,九山,也就是九層樓,徐江南和劉伯單在八山位置,等劉伯單回來的時候,不過劉伯單回來第一件事說的就是這個,九山就算尋常的皇親國戚都上不去。


  等坐下以後,衛月似乎想要把之前的放肆給遮掩過去,故意推了推徐江南說道:「你知道安樂坊在哪嗎?」


  徐江南點了點頭。


  衛月疑惑的嗯了一聲?

  徐江南瞧著衛月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說道:「當年在劍閣的時候看過一些東西,當中就有長安城的格局,很有意思。」


  如此一說,劉伯單也來了興緻,坐下后笑著說道:「什麼意思,說說看?」


  徐江南想了想后說道:「大秦之前,長安叫咸陽,等到了大秦一統,這才改叫長安,取長治久安的意思,不過作為定鼎之基永固,無窮之業在斯的長安,哪有那麼簡單,聽過開國維東井,城池起北辰這句話嗎,說的就是長安布局,就和自古君王就沒有坐南望北的說法一樣,長安也是,北是龍首原,又有渭水環繞,東西各有六條土崗,跟道家易經說的六爻相符,而乾卦在道家是屬陽,稱九。某種程度上跟江湖九品相對,至於六條土崗,分別為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初九是潛龍,九二是現龍,只能置宮廷,帝王居,九三是君子道,夕惕若,厲無咎,百官之用,九四是龍躍於淵,不當居,九五則是飛龍,非常人居,九五之尊的說法就在這裡。


  所以再往下就是坊間,長安一共有一百零八坊,對應的就是天上一百零八顆星宿,南北排列十三坊,象徵著一年有閏;在皇城以南,東西各有四坊,象徵著一年四季;南北九坊,這是象徵儒家說法的五城九逵。」


  徐江南笑了笑, 繼續說道:「而且自古以北為尊,以南為卑,之前我們從長安南門入,那裡就是安樂坊。也是江湖遊俠最多的地方。」


  衛月好奇的看了一眼劉伯單,劉伯單笑了笑,說了一個中字。


  衛月不說話了,反倒是劉伯單開了口,豪爽問道:「賢侄,你去安樂坊幹嘛?」


  徐江南如實說道:「早年在西蜀道的時候,月兒被人行刺,到了如今,才知道這人在安樂坊,事情倒是不大,可總要知道他是哪門哪派或者說收了哪家的銀子是吧。」


  劉伯單拍案怒道:「這事情還不大?」說著又回過頭,朝著衛月說道:「妮子,呆會你劉叔就給你做主。」


  徐江南尷尬著喝著茶,不再說話。


  反倒是衛月開口解圍說道:「其實我也知道他是收人錢財,我的人跟他接觸過,人似乎不算壞,他這才想著去看看,能不動手最好還是不動手。主要還是他背後的那個人。」


  劉伯單點了點頭,不過桌子底下還是踹了一腳徐江南。


  徐江南只是傻呵呵一笑,起了身子,推開窗,之前他有些話沒說,長安西道觀,東佛寺,如今兩者在江湖裡名頭並不響,道觀還好,青城山還能頂上半邊天,至於佛門,南北寺的齊紅塵能不能活下來還是二話。


  不過想到這裡,他想起在劍閣看到的一句話,劍閣上的卷籍基本都是記事,很少記言,不過大秦時候有位南北寺大和尚的話被記在了上面,當時大秦內亂,那和尚出山之前只是給同門撂下了一句,當佛理在天下行不通的時候,就得以殺止殺,守佛門之清靜,還天下之安定,再後來,這名和尚死在了亂世,連塊碑都沒有,也是慘淡。


  初陽漸次升起,長安的晨霧也是漸次散去,露出了原本的堂皇面貌,房屋鱗次櫛比,人流漸多,他喜歡這樣的景象,不過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看這樣的安寧景象。


  稍許之後,徐江南回過頭,望著劉伯單笑道:「世叔,長安東側的佛寺還在嗎?」


  劉伯單隨口說道:「在啊,每日清晨的鐘聲就是興善寺過來的,不過現在去的人少,怎麼,賢侄你也信佛?」


  徐江南笑道:「有的信總比沒得信要好。」


  劉伯單吃著桌上的花生米嘿嘿笑道:「咱這些在沙場上廝混的人,要是信這些的話,西夏可早就沒了。」


  徐江南點了點頭,迎合說道:「是這個理,成天吃齋念佛,哪有力氣戰場殺敵。」


  劉伯單沒說話,只是吃著小吃,過了一會,停下手上動作,站起身子,走到徐江南旁邊,一臉正色的看著太和樓下面,望著樓下一個滿臉臟污,卻背著把劍的邋遢劍客,小心翼翼開口問道:「賢侄,找你的?」


  徐江南笑著說道:「算是故人。」


  於此同時,樓下的邋遢劍客開了口,劍意渾厚,就連背著的劍也是嗡嗡作響。


  「姓徐的,你八品的時候可戰九品,如今老子八品了,可敢一戰?」


  十足的痞氣,卻也是十足的風流。


  徐江南笑了笑。


  聲音悠遠說道:「三日後,興善寺,老子先斬了吳家的劍仙,再來跟你打過。」同樣的意氣風流。


  樓下的劍客愣了一下,稍許之後,掉頭就走,不過走之前撂下一句話,「你最好活著,你的命,只能我方雲來收。那個姓吳的娘們還不配。」


  徐江南知道方雲說這話的意思,無非是提醒他吳家的人已經找過他了,言外之意自然是他拒絕了,不過既然吳家的人能找上方雲,自然也能去找別人。


  方雲走了小半會之後,這才想起一件事,回過頭對一臉幽怨的吳青說道:「之前那話不是說你的。」


  吳青嗯了一聲,幽怨神色稍散。


  不過後來方雲又補刀了一句讓吳青幽怨神色愈加愁悶。


  「怎麼你們姓吳的都這麼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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