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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嫁妝

  話說完了之後,衛月也回了廂房休息,稍久之後,老太太這才端著補品過來,雙眼迷離還帶著血絲,滿臉困意,但瞧見徐江南的時候,又是心喜神色溢於言表,老太太明顯有許多話要說,但到了最後卻還只是滿臉期待的說了一句。「嘗嘗味道?」


  徐江南沒掃興,誒了一聲,拿過桌上的湯勺舀了一晚,老太太乘著這功夫在一旁坐下,順口還說道:「以前小的時候,你娘親就喜歡這一口,還老纏著老身,可惜了,是個女兒身,不討好。」


  瞧見徐江南的神色后,趕忙說道:「別誤會,不是你太公,也不怪太爺爺他們,其實早些年頭,你娘親還是討喜的,添丁添口都是喜事,只是後面那些年,老身再無所出,這時候,添丁添口就不一樣了,添丁是大事,添口是喜事,你太爺爺就把原本怪罪到我身上的怨氣全撒在你娘親的頭上,後來你太爺爺還讓你太公納妾,這事本來老身也點了頭的,可你太公是個死腦筋,不願意,於是咱們這當娘親的,知道你娘親委屈,那些年,就寵溺了點。」


  老太太唏噓說道:「當時你太公名望高,求學的士子也多,嫤兒呢,時不時就趁此機會溜出府去,老身當時想著年紀小,貪玩嘛,可過了些時日後才知道她竟然跟徐暄私定了終身,老頭子是個讀書人,不管看不看的上徐暄,但私定終身這種事,是不準發生的,所以當時哪怕徐暄是真的良配,老頭子也不會答應。」


  瞧見徐江南聽的入神,連東西都忘了吃,老太太抹了一把眼睛,放緩聲音說道:「唉,這人年紀大了,就喜歡碎嘴,你趕緊嘗嘗,等涼了,味道就不好了。我聽月兒說,你早些年都是在涼州,也不知道對不對胃口。」


  徐江南嘗了一小口,「挺好的。」


  老太太如釋重負,「那就好。不過說到月兒,老身有幾句話還是想說,這個閨女是咱西蜀的,性子上不像那些江南道的女子溫婉,但品性是極好的,老身瞧著心喜,宮中有些事,擺明了是沖著她來的,老身心裡明白,但也只能裝糊塗,這幾日也旁敲問她,這傻閨女不想說,跟嫤兒一樣,天大的委屈受了,臉上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老身瞅著都心疼,但她終究是個女兒身,跟你們不一樣,你們心裡有事,不過一場酒,醉過之後能消散大多,可女子要是醉酒,世間蜚語會更多。」


  老太太看著徐江南的臉色,試探說道:「當初嫤兒跟著徐暄跑到涼州,雖然吃了不少苦,但徐暄沒有虧待嫤兒,這一點你可不如你爹厚道,衛月也是隻身一人投奔的你,可萬事,你可沒替她站過邊,這我要說句公道話,你夾在中間人難做,唐家可以做這個惡人,鐲子老身給了衛月,衛月就是徐家的長媳,不管外人怎麼說,這一點你得放心上,還有之前你沒回來,唐府東廂房就是月兒住著,剛才月兒跟老身說了,說是她住西廂去,老身沒點這個頭,東廂還是由她住,你住西廂,等成親了,你在過去。」


  徐江南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覺得這麼做也好,說道:「行,就聽您的。」


  老太太這才笑起來,想來是困了,打了個哈欠,用手指了指盅碗,「趕緊趁熱吃了,老身先去休息了,

  外間有寒兒候著,吃完讓她領你過去。」


  徐江南嗯了一聲,吃完之後,碗筷也擱在桌上,繞過屏風,下午見到的小姑娘就守在門口,見著徐江南之後,先是屈身福了一禮,然後低著頭喊了一身姑爺。


  徐江南愣了一下,狐疑說道:「老太太讓你們這麼叫的?」


  唐寒兒取下一旁的燈籠,一邊說道:「回稟姑爺,是的。」


  徐江南心裡暗自咋舌,想著要不是長媳的身份在這裡,衛月怕是老太太的親孫女了。


  一直到廂房,整個房間已經用熏香熏過,一股子檀香味道,唐寒兒說是想在隔壁候著,被徐江南打發走了,躺在床上一時半會也沒睡著,一直想著衛月之前說的話。


  於此同時的北地,衛敬也沒睡著,坐在一方土墩上,一隻腳踩在土墩邊緣,劍就擱在膝蓋上,還有兩個人圍著篝火吃酒打屁,圍著坐下的都是一些北地的遊俠,一道說著自己入涼之後的見聞,倒是衛敬離的篝火遠了一點,臉上映著閃爍的火光,一邊聽著兩位遊俠天南地北的說,一邊喝酒等著個人。


  只聽期間有個姓胡的年輕遊俠說這次過來之前,去了一趟勾欄,享了一把風情,顛鸞-倒鳳的蝕骨味道還沒來得及說完,臉上還一副陶醉樣子,就被旁邊稍稍年長的俠客打斷,絲毫不給情面的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嘴上還罵罵咧咧說道:「難怪現在還是個六品,沒出息。」


  年輕遊俠依舊嬉皮笑臉,卻是低下頭開始嗑瓜子喝酒。


  老遊俠也是背著把劍,劍鞘用瞧不出種類的藤蔓綁著,看著年頭不短了,一口黃牙說道:「以前年輕的時候跟你小子一樣,覺得婆娘身上的風采就夠一輩子看的,後來有幸見過一次劍仙,就吳家當初去尋仇,一個人對陣二十萬鐵騎都面不改色,那風采,這輩子才算難忘。也就是那一會,心情激蕩,從六品到了七品,你小子要是一門心思還在女人身上,怕是這七品有點懸。」


  年輕的遊俠對此不容置否,磕著瓜子,順道將瓜子皮丟到火堆里,看著瓜子皮升起火光又瞬間消散,低著眼瞼說道:「九品劍仙有那麼好見的嗎?」


  衛敬跟這兩個外鄉人也打了幾天交道,總之湊個搭子,這年頭往北地戈壁跑,要是不湊一起,說不定屍骨埋哪了都沒人知道,這會聽的有意思,用瓜子皮朝著年輕劍客的後腦勺扔了過去,學著老劍客的語氣罵道:「沒出息。」


  老劍客愣了一下,捋了捋發白的羊角須,突然也笑出聲來罵道:「沒出息。」


  他也姓胡,叫胡襄,跟另外一位的姓氏一樣,都是北齊那邊的同鄉人,年中的時候就聽到西夏這邊新晉了位年輕劍仙,正在北地打的正酣,就想過來碰碰運氣,畢竟二十年前見了次九品,見著吳家劍仙縱橫百里的劍氣之後,竟然能讓自己破了六品的屏障,如此便想再來看看,看能不能躍過七品到達小宗師的境界。


  至於年輕劍客胡良岳,自然也想著躍過這道門檻,只不過他不如胡襄沉穩,本來背井離鄉就是腦子一熱,如今出門大半

  年,別說九品,就連小宗師,也是沒見著影,倒是瞧見不少散亂游騎和遼金鐵騎騎射廝殺的場面,也有過給游騎收斂屍骨的舉動,當時幾分熱血,但冷靜下來之後,還是想打退堂鼓。


  衛敬便是當時他們替西夏遊騎收斂屍骨的時候認識的,那會他們剛將西夏將士的遺體給掩好,做了個小墳丘,其實在西夏,游騎將士的銘牌拿到衙門還是能換些酒錢,二者也知道,不過可能不差這些酒錢,又或者覺得游騎將士更想將銘牌帶在身邊,銘牌也沒帶走,一併掩藏好,再回頭的時候,衛敬不聲不響已經在他們身後了,給二人嚇得不輕,再往後回想起來便覺得有些不對勁,胡襄是七品,衛敬悄無聲息在他背後喝酒他都覺察不到,莫非衛敬是小宗師乃至可能是大宗師,不過胡襄更偏信衛敬是比自己道行高上不少的七品,不過往後北進遼金的路,胡襄也旁敲側擊想套出衛敬的底細,衛敬只說他姓衛,至於胡襄聽成魏還是衛,衛敬沒多說。


  胡襄知道後者的修為比他高,所以也沒追問。他如今就想平安到遼金,不然等到開春大戰,就憑他的腳程,怕是又趕不上。


  至於衛敬,本想著過來見見他的老大哥,也姓胡,不過才五品出頭,可惜再回到北地,人卻不見了身影,江湖當中要打聽一個九品的蹤影不算太難,但你要打聽一個五品,那就不太一樣了。


  打諢了一會,衛敬也不開腔了,在忽明忽暗的位置上喝著酒。在一會,兩位遊俠開始打盹了之後,衛敬也不見了身影,在百米之外的地方,一手提著酒,一手按著劍柄。


  至於他的背後,方雲的面容在皎潔月光下顯得有些醇和,「二爺為什麼找上我。」


  衛敬飲一口酒,「沒人了啊,方衛兩家劍閣的底細用不著瞞自己人,你方家沒人,我衛家同樣也沒人,百年前的大戰兩家劍閣元氣大傷,二十多年前遼金南下,剩餘的底子也掏空了不少,如今我想在遼金找幾個九品的人,不找你找誰?衛家倒是有人在涼州,要找小宗師還行,找大宗師,嫌命長了不是?

  你不一樣,我聽人說你在戈壁跟遼金的大宗師過過招,還全身而退了,肯定知道。」


  方雲皺了下眉頭。「你想試試?」


  衛敬將劍柄往下一按,劍眉立了立。「不行?」


  方雲躊躇了一下說道:「我聽說衛小姐擇日大婚,二爺不去?」


  衛敬顛了顛手上的酒壺,「想去啊,可總得備點什麼吧,空手過去多不像話。」


  方雲點了點頭,也不拖沓,轉身就走。


  衛敬提起酒壺晃了晃手,「方家小子,這事怎麼個說法!」


  方雲遙聲說道:「二爺自去碧牙城,自有人會去找你。」


  衛敬將酒飲盡,順手摔在戈壁上,怔了一會笑道:「現在的年輕人,還他娘的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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